八十九、陈默就诊记
陈默最近总是咳嗽，还有一点低烧。她认为自己感冒了，把乐乐送到幼儿园之后，自己赶紧冲了两包感冒灵颗粒，热热地喝下，躺在沙发上，盖了一床薄被休息。一连吃了几日的要也不见好转。她又加服了抗生素，总算是把发烧给退了下来。等她的病情好转了，乐乐又开始闹病了。症状也是咳嗽、发烧。陈默非常地自责。她对王晨宇说：“宇哥，乐乐肯定是我传染的！唉，我怎么没注意和他隔离呀！真该死！”
王晨宇笑着调侃道：“你这也该死，那也该死，你死了，我和乐乐怎么办？”
陈默没有笑，很后悔地说：“我要是晚上不带他睡就好了！”
王晨宇说：“劝你多少回了，你也不听！乐乐都满四岁了，应该分床睡，你总说不忍心。他稍微哭闹几声，你的心就软了！真不知你这老师是怎么当的！”
陈默笑道：“我也知道他应该分床睡了。我劝了他多少回，他也不愿意嘛！”
王晨宇将手里正在看的《环球时报》放到茶几上，说：“劝了多少回？我算是听出你的意思来了！你这是准备给乐乐做和风细雨的思想工作呀！你说，他一个小屁孩，你总是什么都依着他，最终你会害了他的！”
陈默说：“好吧！就听你的！今晚开始，就让他自己睡！”
晚上，陈默哄着乐乐吃了药，乐乐就拱在陈默的怀里睡着了。陈默让王晨宇把乐乐抱到自己的小床上。谁知刚一放下，乐乐就睁开了双眼。他喊道：“妈妈！我要妈妈！”
听到乐乐的喊声，陈默忙不迭跑到乐乐跟前。乐乐说：“我要妈妈陪我睡！”
陈默说：“乐乐乖！乐乐长大了，要自己睡觉觉！”
乐乐哭喊道：“不嘛！我要跟妈妈睡，我不要一个人睡！”
王晨宇板着脸，训斥乐乐道：“不准闹！快睡觉！”
乐乐见状，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妈妈的脖子再也不肯放手。陈默妥协道：“好好，妈妈陪乐乐睡！最后一次啊！明天乐乐就开始自己睡觉觉！”
说好的最后一次，竟然这样过了一个多月。
陈默再次出现发烧的症状，咳嗽比上次还要重。
王晨宇劝道：“我明天陪你到医院检查一下，你不要啥病都拿感冒药来治！”
陈默说：“不是感冒还能是啥？肯定是昨晚，我光顾着给乐乐盖被子，自己的背心受了凉！”
王晨宇说：“要不要我到药店再给你买点什么药？”
陈默说：“不用！上回的药还没吃完，我先吃吃看吧！今晚上你带乐乐睡啊，免得我又把他传染了！”
陈默咳嗽发烧连着过了好几天，吃药、喝水、卧床休息，一样都不少，却总也不见好转。她擅自加大了抗生素的药量，症状终于有所好转。
这一天，她步行到离家一站多地远的菜市场，想买一只鸡回来炖汤。买好了菜，她走到菜市场大门口，忽然感觉一阵晕眩，手里拖着的购物车也失手掉在地上。陈默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下。她顺手抓住门口的塑料门帘，这才没有倒地。身后的人见到陈默摇摇欲坠，多数人都很警惕地回避，绕着她身边匆匆离去。有一个年纪比她稍长的老太太在她身后观察了一会，过来扶住她，问：“妹子，你没事吧！”
陈默感觉嗓子眼发紧，她赶紧掏出纸巾，咳出了一口痰，痰中的红色十分醒目。扶着她的老太太看到了，好心地说：“妹子，你得到医院检查检查，可别耽误了！”
陈默觉得头不是那么晕了，谢别了老太太，拖着购物车，步履沉重地往家里走去。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连续三次感冒发烧，而且症状一次比一次严重。陈默在心里有点打鼓。
这一天傍晚，陈默把乐乐接回家，和乐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在看一本童话故事。王晨宇下班回来了，他在门厅正在换鞋，乐乐飞跑过来，说：“爸爸，妈妈在给我讲故事！”
王晨宇笑道：“妈妈讲得好听吗？”
“小红帽把狼打死了！”乐乐开心地给王晨宇复述着妈妈刚才讲的故事。
王晨宇抱起乐乐，表扬道：“乐乐真不错！”
王晨宇来到客厅，问陈默：“怎么样？身体好些没？”
陈默咳嗽了一声说：“感觉好一点了！我们吃饭吧！我下午刚煲的鸡汤！”
陈默想站起身，突然又感觉到一阵晕眩。她手扶额头，坐在沙发上不敢动弹。
王晨宇说：“你别动，我来端菜！”
乐乐乖巧地跑到陈默身边，不解地看着陈默，喊了一声：“妈妈！”
陈默放下手，摸了摸乐乐的额头，说：“乖，我们吃饭去！”
乐乐搀扶着陈默的手，和妈妈一起来到餐厅。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
王晨宇舀了一小碗鸡汤，放到陈默面前。陈默看着碗里的鸡汤，勉强地笑着问王晨宇：“你先尝尝，看味道淡不淡？我今天嘴里觉得没有味道，怕把汤做咸了！”
王晨宇喝了一口，点头赞许道：“嗯，不错！咸淡正合适！你还加了党参的？鲜，好喝！乐乐，来，你也尝一口！好喝吧？！”
乐乐开心地说：“好好喝！”
爷俩的表扬让陈默感觉十分地温馨。
王晨宇看到陈默没有动筷子，说：“你怎么不吃呀？”
陈默扭头到一边，双手捂着嘴，又狠狠地咳嗽了几声。她的手掌心里又出现了血丝。她赶紧到洗手间去洗手。
王晨宇跟到洗手间，问陈默：“宝贝，你怎么啦？没事吧？”
陈默怕王晨宇担心，很勉强地笑了笑，摇摇头说：“没事！我有点晕，胃口不太好，没有食欲。你快和乐乐去吃吧！”
王晨宇说：“要不，我煮点粥，你就着榨菜吃一点吧！生病了不吃东西怎么行！”
陈默摆摆手，对王晨宇说：“你快去吃吧！汤都凉了！”
陈默从洗手间出来，又坐在餐桌前，看着乐乐吃饭。乐乐用小勺舀了一勺饭，喂到陈默嘴边，说：“妈妈吃！”
陈默轻轻地推挡开乐乐的小勺，说：“乐乐乖，自己吃！”
乐乐不肯，坚持要给陈默喂饭。陈默拗不过乐乐，只好张嘴接受了乐乐小勺里的米饭。她把嘴里的饭还没有咽下去，一阵咳嗽袭来。陈默再次到洗手间去清洗。
王晨宇又跟到洗手间。他见陈默的病症并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心里十分担忧。他说：“宝贝，明天无论如何我也要陪你去医院！不能拖了！”
这一次，陈默没有表示反对。
王晨宇给严瑾发了一条微信，请好了假。
第二天，王晨宇将乐乐送到幼儿园之后，开车送陈默来到同济医院。挂号大厅里人头攒动。七八条排队的长蛇占满了大厅的全部空间。挂号的人群中，混杂着各种口音。大多数都是远近各省慕名而来的病人和家属。王晨宇和陈默有多少年都没有到医院挂号看病了。猛一下来到医院，两人都有点摸头不知脑。王晨宇来到咨询台咨询了护士，知道陈默的病症应该挂呼吸内科的号。但是，电子显示屏上显示呼吸内科的专家号和普通号都已经挂完，连下午的号都没有了。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来到王晨宇身边，他看了陈默一眼，搭讪道：“大哥，要挂号呀？呼吸科的号早就没了！”
陈默咳嗽了两声，对王晨宇说：“走吧，明天再来！”
中年男人又说：“想不想今天看？我这里还有号！”
王晨宇知道遇上了传说中的号贩子。
王晨宇想和号贩子聊聊，陈默扯了扯他的衣袖，说：“走吧！明天再来嘛！”话刚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号贩子很关切地说道：“哎呀，大姐咳嗽还很厉害呀！看病可不敢耽误！”
王晨宇看着陈默难受的样子，暗暗下了买号的决心。他问票贩子道：“你的号要多少钱？”
票贩子警惕地看看四周，凑近王晨宇，小声地说：“大哥，都这个点了，我不跟您多要，您给这个数！”票贩子给了王晨宇一个八百的手势。
王晨宇说：“太贵了吧？”
票贩子说：“你第一次来吧？这是张主任的专家号！要在平时，少了一千二我都不谈！今天我家里有点事，便宜给您，我好早点回去！真没跟您多要！”
王晨宇说：“我真心想要，你少点！”
票贩子说：“给你少二十，真不能再少了！”
王晨宇说：“你这是卖小菜吧？真心说，我买了！”
票贩子说：“一口价，七百五！”
王晨宇懒得和他再讲价，掏了七百五十元钱，让票贩子给挂了一个呼吸内科的专家号。
王晨宇领取了陈默拍的胸片，来到张主任的诊室。张主任看了胸片，问道：“你是病人什么人？”
王晨宇说：“我们是夫妻！”
张主任说：“情况很不好啊！病人肺部有占位性病变。”
王晨宇没有听懂张主任的意思，问道：“麻烦您给说明白点！”
张主任看着胸片，说：“病人得了肺癌，应该是Ⅳ期，就是晚期啊。脑部的CT结果拿来了吗？”
“还没有。”
“那你先把胸片拿着，等CT结果出来，再来找我。”
王晨宇取得CT结果后，再次来找张主任。
张主任看了，说：“现在完全可以确诊为Ⅳ期肺癌！病人脑部还有四个转移病灶，其中两个已经很大了！”
王晨宇还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那您看看治疗方案该怎么办？”
张主任问王晨宇：“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王晨宇说：“律师。”
张主任说：“你是不是也遇到过没有办法辩护的案子呀？”
王晨宇听懂了从张主任的话。他接过张主任递给他的胸片和CT报告。很不甘心地问：“那请问张主任，病人还有多长时间？”
张主任说：“这个可不好说。要看个人的身体素质，好的话，一年半载，不好的话，两三个月吧！我还是给你们一点药吧！”
陈默正坐在门外候诊条椅上等候着王晨宇。她见王晨宇有点垂头丧气，刚想问话，又想咳嗽。她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问道：“宇哥，医生怎么说？”
王晨宇勉强地笑了一下，说：“开了药，让你注意休息。走吧，我们下楼吧，到大厅药房取药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