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摆渡人
一早上的时光匆匆过去了。
周元祖中间了眯了一小会,何期远守在旁边,一整个上午的时光在指缝之间悄悄溜走。
阳光打在窗外春意盎然的草坪,柔嫩的小草迎着温煦和风,舒展了开了臂膀,拥抱着着整座天空。
如果这个时候,坐在草坪之间晒一晒阳光,心情也许会好许多。何期远看着窗外倾洒在窗台的阳光,心里慢慢形成了一个主意。
长时间闷在封闭的屋子里,即使没有毛病,也会闷出毛病来的。
何期远将手边的名著,返折上右上角,做好标记之后,轻轻放到了右手边的圆形木桌上面。
他缓步移到了周元祖的床边,靠近床旁,拉过了一旁的椅子,轻声地坐了下去。
何期远打量着近在眼前的美人,削尖的下巴更加立体,眼窝的周围有浓浓的黑眼圈,原本很精致的脸颊,变得有些苍白,隐隐约约还能看得见有形状的颧骨。
值得心疼的是,她的眉毛微微蹙起,小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这些细节都说明了周元祖睡得很不踏实,很浅。
何期远情不自禁伸出了右手,在快要碰到梦寐以求的白皙细腻的皮肤的时候,突然间回过神来,盯着自己指节分明的骨骼,片刻之后没有骨气的,手掌坠落回自己的身侧。
哼,他在自己的心里鄙弃了自己一番。
说好不会动心思的,说好不会再动情的,怎么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做一些自己都会匪夷所思的事情。
自己本来就是地狱里的恶魔,他已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加深这个印象。
可是这个时候,地狱里的恶魔竟然会有了天使般的恻隐之心,勾起了不属于自己的那些回忆。
他似乎还能猜测到,郁双,应该醒了吧!她睡得时间已经够久了,差不多,她也该执行自己的任务了吧!
感觉到有一股视线正在火辣辣的盯着自己看,何期远收了心思,看向了视线的来源。
“你醒了。”
何期远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开了口。
周元祖还是如先前一样,不说话,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没有焦距。
“我给你读书吧!听说你原来喜欢看小说,顺带给你找了几本。”
何期远的思绪被刚才的回忆有些牵动,空气之中有些肆虐的氛围蔓延。
他站起了身体,忽略了刚才桌子旁,他留下的那些痕迹,里面还有被折起的灼灼字迹。
King hesrts are more than coronets,
and simple faith than norman bilood
任心高于冠冕,信仰大于血统。
只是这些话,不适合念给她听。
何期远扫了一眼,门板左边小型书架上,储阚让人送过来的那些书。
最后,挑了一本,《摆渡人》。
作者是居住在苏格兰格拉斯哥南部的克莱尔·麦克福尔。
何期远选这本书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发现了,简介里面的那句话。说这本书是令千万读者心灵震撼的“心灵治愈”小说。
何期远拿过了这本书,低头翻阅着,浏览着,扫描着里面的文字。
踱步走到了周元祖的床边,坐下来。
何期远原来从来没有想过要,给周元祖读一读小说,这种细腻的事情,应该交给岳岳来执行。
现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只觉得,他也像这本书一般,需要一个摆渡人,挽着他的手臂,走进他的心里,超度他。
没有一丝丝声音,没有一点点防备,似乎是认定了,便开始用自己低沉的嗓音,混合着稀薄的空气,碾转展开。
“绝望感马上就要让她窒息了。不,她努力让自己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出来。今时不同往日,她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强撑着站起身来,抓起椅子把它拖到门边。她打开门,一屁股坐在门槛里面,盯着外面看,注视着恶魔和那条血红色的峡谷。
明天一早,她就要出发去寻找崔斯坦。她暗自发誓,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在受恐惧心理的摆布,这一次一定要找到他。”
………
何期远合上了书本,猝不及防的俯身贴近了周元祖的脸庞,清晰的五官被放大,周元祖似乎能感受到何期远跳动的心脏,和他微喘着的呼吸音。
周元祖,绝望感有没有让你窒息?
这一次,你会不会也向迪伦一样,不受恐惧心理的摆布,站起来?
你会不会找到他?
问题一个一个接踵而至,冲击着周元祖脆弱的耳膜。
这一次,周元祖微微将目光移到了何期远的身上,注视着他,仿佛何期远就是恶魔,就是那条血红色的峡谷。
他的问题太尖锐,也太犀利。
周元祖都不知道,是不是随意的一本书,随意的一本书的一句话,都能让何期远用来刺激,打击她的言语。
周元祖努了努嘴,想说什么?只是张了张嘴角,什么也说不出来。
何期远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失望,他盯着周元祖驽动的嘴角,好久,都没有等到她喉咙里未知的回答。
日至中天,骄阳似火。
何期远将书本的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又用指尖划过了封面。
仅仅是一会儿的时间,他仿若变了一个人,步履沉重,动作有些迟缓,阳光投在地面的影子也很短。
“周元祖,记住我说的话,我从来不惧死亡;你若来,我便陪你,地狱天堂不挑。”
何期远抬起头,看向远处针眼小,肉眼看不见的摄像头,目光如炬。
如此正经的话,荡漾的不仅是周元祖的心,还有视线之外的储阚。
书房里面的储阚看见了失常的何期远,还有他一本正经的眼神之后,关掉了电脑。
嘴唇抿成一条线,手肘抵在桌子上,拳头抵住额头,闭上了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边的何期远前脚刚刚离开了房间,岳岳后脚顶替了他的位置,守候在周元祖的旁边。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默契,她和何期远两个人轮流守护着周元祖,将她当成了刚刚出生的婴儿,爱护,守护,却又不得不防住,她是一个没有安全意识的人。
岳岳总是想方设法的寻找话题,让她们所处的空间不是那么的沉闷。
讲着,讲着,看见周元祖闭上了眼睛,她也停住了喋喋不休的话题。
她在努力,是不是,周元祖也体会到了她的这种温柔。
何期远走了出去,在走廊里绕了一圈,没有看见云大的影子。
他摇头叹了叹气,什么时候,云大在他的心里有了不可占据的位置,头一次,他发现,自己的心,能装得下那么多人。
何期远下了楼,转身去了地下酒窖,看到墙垣之中琳琅满目的镌刻着英文的瓶子,头顶上还有微黄的灯光照耀着,陪衬着。
何期远眯了眯眼眸,储阚的确有钱,他的这些红酒,他不做评价,也不做商业价值的估计。
他知道,这里存下的上万瓶红酒、葡萄酒,每一瓶,都不是残次品。
何期远没有心情挑选,就近原则,顺手拿起了手边的两瓶,没有留恋的走了出去。
书房之内。
储阚微眯着眼睛,不说话。
他的头脑间总是若隐若现的闪着一些片段,他想要把这些片刻用一根线穿起来,组合起来。
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些片段就是一副不知道少了多少块的拼图,绞紧了他的大脑。
混沌的思绪被打乱,阴霾的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书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闻声,储阚趁着目光,疑惑地抬起了头,何期远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之间他手举着两瓶红酒,没了往日了嬉笑哈皮,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陪我喝一瓶。”
何期远将手中启开了盖子的红酒递给了储阚,目光淡淡。
储阚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从何期远的眼光之中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
储阚接了过来,准备站起身来。
何期远按住了他的身体,“你坐着,我站着。”
“为什么想起喝酒了?”
“想起了一些伤心的事?”
储阚蹙了蹙眉,不说话。
倒是何期远看出了端倪,“怎么,只许你有伤心事,还不许我私藏一些。”
“有时候,我真的看不透你。”
储阚沉默了一会儿,将酒杯的杯颈的搭在了何期远的瓶身之上。
听见这话,何期远楞了一秒,随即哈哈笑出了声音。
窗户之外的天空里,偶尔掠过几只大鸟,嘶呡着嗓子,在艳阳天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清脆的妙音。
书房之中只传来了咕噜咕噜紫红色液体入喉咙的声音。
走廊里的另外一端,岳岳还在谈论着大学时候,在自己青春里面,留下喜剧色彩的师兄师弟,学长学姐……
“岳岳姐,我想听你读书。”
岳岳正喜滋滋的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面,周元祖的一句话,将她拉回了现实。
“你想听什么?”
“摆渡人”
“好,你等一下,我看看,有没有。”岳岳直起了身体,往门边的小型书架里走去。
眼睛在上面瞟了瞟,刚刚被塞回去的那本书,又重新被翻出来了。
“元祖,还真的有。”
岳岳摇了摇自己找到了书本,向周元祖汇报着成果。
匆匆回到了床旁,坐在了椅子旁,翻开了书本,从序幕开始,一字一句,读了起来。
“如果我真的存在,也许是因为你需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