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28 听说你被包养了

这世界唯一不变的事情就是无论发生什么，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学校公告栏前挤着一群人，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隔着几米远都能闻见他们嘴里的八卦味。

左沿站在人群之后，耳朵似乎被那些难以入耳的话给撕扯得所剩无几。她紧闭着唇，拳头紧紧攥起，瞪着那些满嘴唾沫的人。

她终于忍无可忍，拨开密不透风的人群，迅疾地撕下了上面的几张图片。

“我要是再听见谁这么多舌，我就撕烂她的嘴！”

同学们愤怒地看着这个疯了一般的女生，嘴里嘟囔着几句难听的话便走开了，谁知道她是不是疯了，或者她就是图片上的主人公，不管怎样，他们都不想理。

图片在左沿的手心里攥得烂掉，她的眼珠子瞪得巨大，照片上的人不就是跟她有过节的王寒至吗，这不是她生气的理由。

她气得是王寒至揽着的那个女孩青涩懵懂，眼神干净。

她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顾我思会跟王寒至那么亲密，他们看上去就像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勾肩搭背，动作亲密无间，那这些动作的背后是不是还有更深层次的关系？

明明顾我思知道王寒至曾羞辱她，令她饱受痛苦，为何还是对他这般笑脸相迎？

而这些照片又是谁贴上去的。

她以为顾我思已经知道错了，但没有，反而变本加厉。

左沿握紧拳头冲到教学楼，几步爬山四楼。

她进了教室的那一刻带着凶猛的风，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她，她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小脸因为愤怒已经红得汹涌。

大家都看着她。

但她却不知大家不是看热闹，而是在等着她收拾顾我思。

几乎这层楼的人都知道，顾我思与左沿交好，但他们都以为顾我思只是左沿的小跟班，如今她做了这么令人寒心的事，不知道左沿会如何处置。

大家更多的是看笑话。

左沿不知道的是，更多亲密的照片流到了学校官网的论坛，贴吧等等，总之只要是这个学校且会玩手机的人都知道顾我思与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勾搭上了。

他们得出的结论是，顾我思被某富豪包养。

如果这事发生在大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依旧会引起大家的质疑与轻蔑，况且这是在大家都忙于高考的中学，对他们而言不但是晴天霹雳，还是他们枯燥生活的调味剂。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到底怎么回事！”，她压着情绪，像一场控制不住的暴风雨霎时间降临到顾我思眼前，那些照片似乎要把桌子砸几个大坑。

顾我思被她眼里的愤怒吓得一惊，她的视网膜几乎要燃烧。

“这里人多，别在这说。”不知什么时候松南出现在左沿身边，小声提醒她。

左沿看了看四周瞪着大眼珠子等着看热闹的人，她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抓着顾我思的手就往教室外面走。

松南的脸上隐隐有些担忧，这次的事来得太过突然，他必须要跟去看看。

顾我思没有喊疼，也没有说一句解释的话，只是像个木偶一样跟着左沿，左沿在前面走着，两只脚不停地向前，就好像走得越快，遗忘越快。

她们来到了整个校园人最少最安静的地方，操场。

左沿停了下来，闭了闭眼，深呼吸，尽量让自己控制住情绪。

顾我思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更没有看左沿。

“什么时候的事？”左沿问，语气已经不如之前那样急躁。

这时候松南就站在离她们只有两米的地方，见左沿的情绪平静之后他才放心一些。

顾我思抬了抬眼皮，“小沿，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帮我找到散步这些照片的人。”她的语气冷得刺骨。

难怪一直不说话，难怪不作解释，她在对散步这些照片的人耿耿于怀。

“这件事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没你这个朋友。”左沿也同样冷静。

“你看到的都是真的。”顾我思小声但镇定。

“我靠！”左沿骂了一句粗话，手中握着拳头。

“我一开始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我也没想过你会不会原谅我，但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没有被包养，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顾我思似乎比左沿想象中要淡定许多。

操场上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刮过，刮到人心最深处，寒意渐起，松南紧紧皱着眉头，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如此不可思议。

“你他妈就从来没把我当朋友！”突然一串眼泪从左沿眼睛里蹦出来，直接落到了地上，都不曾流过脸颊。

这倒是吓到了顾我思，在她的记忆里，左沿从未哭过。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我思抓住左沿的手臂，奋力解释。

“你都跟恨不得我死的人上床了，你他妈还说把我当朋友！”左沿声嘶力竭地吼起来，那些尖锐经过风的雕琢变得雄浑有力。

松南跨出了步子，“左沿，好好说。”他伸出手，似乎要抓住什么，但最终还是在左沿憎恨的目光中缩了回去。

“你不能这么说我。”顾我思委屈道，丝毫未理会走过来的松南。

“行了，就当我运气不好，用心相待的朋友最后都会走上一条路。”左沿一声冷笑，无奈，绝望。

顾我思知道左沿的意思，她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的话。

“什么路？”

其实她只是想用最原始的方法惩罚自己，明知道问题的答案还是腆着脸要问一次，不过是想要听对方亲口说出那句伤人的话，好像这样就能加重自己的痛苦，然后在痛苦里忘我地折磨着自己。

就像顾我思一定要在左沿嘴里听到她最清楚又最尖锐的话。

“我不想对你说难听的话，顾我思，要么你跟王寒至一刀两断，要么我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左沿离开的时候让松南不要跟着她，也是，她确实需要时间好好休息。

可能现在最脆弱的不是左沿而是顾我思吧。

松南掏出口袋里的纸巾，递到顾我思跟前。

“她就这个脾气，你不要…”

“我没生她的气，我在气我自己。”顾我思两下擦干眼泪，“谢谢你。”

谢谢你不像他们那样觉得我是坏女孩。

“你打算怎么办？”松南关切地问。

“我不知道。”

“你真的喜欢…王寒至？”

顾我思用余光看了松南一眼，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面前的这个男孩干净大方，心中没有一处肮脏的地方，她真想抱着他，跟他说事情的真相，可她还是强忍住眼泪，什么也没多说，连眼神都收了回来。

松南终究是左沿的挚爱，他们之间不能有任何的暧昧，一点也不能有。

况且现在全校都知道这件事情，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谁对谁错，这事究竟是谁搞出来的。

造事的人怀着什么心思，顾我思必须自己弄清楚。

“我不想解释什么，你帮我请几天假。”

“请假？”

“我必须弄清楚是谁散布的照片，目的是什么，况且我现在回去上课是要等着那些满脸恶心的人对我指指点点吗？”

松南叹了一口气，这顾我思说话还真是和左沿一模一样。

“行，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顾我思踟蹰着，眼神忍不住地偷偷瞄向松南。

“你相信我吗？”她问。

松南看着她，“我了解的你是个好女孩，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记得小沿和我一直都在。”

顾我思突然流下了眼泪，面对这样的回答，她不知道该怎样，若是没有左沿，她一定会钻进他的怀里，将所有的难过与委屈都告诉他。

可现今，她只能默默承受这些，不是她的，她就没有权力去争取。

城市小屋。

王寒至自从上次酒会之后就总是穿着一身西装打着领带，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子前翻书，窗帘被拉开，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书店里开着空调，一进去就很暖和。

见顾我思到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任何人都察觉不到的欣喜。

“你怎么来了？”王寒至站起身。

以前都是他叫她过来她才会来的，这一次怎么自己来了，他实在惊讶。

“为什么这么做？”顾我思问，语气里的感觉是生气，还是失望？

王寒至一副很不解的样子，又看看身边的手下，手下摇摇头，他笑呵呵地拉着顾我思坐下，顾我思狠狠甩开了他的手，他也没有生气，依旧和气地看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你别装了。”

“顾小姐，我们老大这几天都待在书店，确实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身边的阿承彬彬有礼地说道。

王寒至睥睨了他一眼，“要你乱说话，你下去吧。”便将那多舌的人打发下去了。

“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王寒至沙哑的声音听起来略微有些心酸。

“你真的不知道？”

“我不骗你。”

“有人把我们的照片放到了我们学校的网站上，还有公告栏上，反正现在所有人都说我被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包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