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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温情难再

作者:彦无 | 发布时间 | 2017-03-28 | 字数:3627

看得出楚楚对玩非常有心得,一整天她领着那个男人把三番市所有好玩好看的地方都逛了个遍。

晚上六点,看着楚楚和那个男人走近一家豪华的西餐厅,劲夫才放心地往斯坦福大学的方向行进,今天他比任何一天都特别想念米卡,虽然心底知道楚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一分钟就会多一分钟的危险,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脚。他说服自己要早去早回。

这其间,楚楚也一直来微信让他尽管去,还检讨自己昨天的话有些过份,让他别太往心里去。并说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相信爱情。

米卡说她在宿舍公寓门前做烧烤,让他早点去帮个忙。米卡的公寓很小,但他们都很喜欢,特别是劲夫,因为从公寓的窗户望出去,门前有一大片浓密的绿地,郁郁葱葱。有很多次,两人裸身站在窗前一边喝酒一边畅想未来他们的家的样子。

劲夫没有走原来的路线,他已经形成了习惯总是反其道而行之,不断地颠覆着过往的一 切,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回避过去的自己的,还是击碎过去的自己。

他从北门进去,这里离米卡的公寓很远,中间还隔着一个湖泊。天还没有黑透,他举着一束玫瑰,在湖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猫身躲在那。他想再等等,天黑透了,他再靠近。

米卡来了几次电话,最后一次几乎都狂喊了起来,他一直说路上出了车祸,被堵在了路上,其实他就在离她一百米不到的地方,偶尔已经可以听见他们嘻闹的声音。

夜晚很静,熟悉的甜丝丝的风激荡在他胸口,他蓦然陷入一种孤寂之中,这种陌生的感觉像风一样穿透了他的身体,呼啸而过。

他的眼前却陡然浮现出那个脖子被手术刀猛然扎入,鲜红的血喷射而出的迤逦壮景,那一瞬间完全掩盖了那个大夫变形的脸部,可是此刻,在这静得连湖边细碎的蛙鸣声都显得有些喧闹的水边,他清清楚楚地看见血液喷射而出的前一刻,他邪恶的笑。

他猛一激灵,那是预谋,汉斯的死是预谋。这个念头霎时在他耳边炸成一团,他已经注定要死,无认是谁找上门,他都会死。劲夫身上的血陡然逆行,他摸摸鼻子,有两滴粘稠的血落在他的手心。

楚楚早在别人的包围圈里了,活着她在,死了她也在,生死早就不由她说了算。她包括她手里的秘密已经成为了别人手时的一张牌。他想到了自己,这样拼命地挣扎,难道不也是别人的一粒棋子么。

他恍惚有些迷糊,他想不起自己为什么就这样一直留在了楚楚的身边,他留下来的目的,他为什么留下来,他一点也想不起。他们一起做过的那几件事情,翻过的那几股小浪,对于他们好像什么用也不顶,反倒似乎成全了别人。

他掏出他的博朗宁,锃亮乌黑,暗哑中带着一丝嘲弄,至今为止,他还没有开过一枪,他还想着为自己留下一个清白之身,他还在希冀着应有的未来。他想笑一笑,却怎么也扯不开嘴角。

夜色终于达到了他理想的程度,他躲身的地方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从侧面慢慢靠近米卡的公寓。门前的草地上架起了两台烤炉,炭火很旺,香气四溢。一共有十二个人,整整六对,米卡的旁边也围着一个高个子男人,殷勤地弯下腰为米卡拿什么东西,上半身几乎将米卡裹在怀里。离上次米卡打来的电话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劲夫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她成心叫来气他的,还是早就在邀请之列。这样的小把戏以前她也唱过,她喜欢看着劲夫表现出的醋意,然后像雄狮子争夺雌狮子一样和其它男人硬碰硬地干一场。

除了米卡和那个男人还算收敛,其它男女的行为简直有些旁若无人让人脸红心跳。劲夫再也迈不动自己的脚步,他好象看见以前的自己也是如此搂着米卡,衣服被撩开,大半的胸部露在外面,裤子的拉锁被打开,小内裤也是歪歪扭扭地勉强挂在原地。他知道米卡的房门是开着的,他们可以随便进去,激情冲撞一番,再出来接着烧烤。

那个男人的手已经放在了米卡的腰部,轻轻地摩挲,米卡躲了几下就接受了,男人的手臂夹紧,把她已经拥进了怀里。

那是一幅自己陌生又熟悉的画面,草地上引了灯,两支大功率的灯泡把黑夜一直驱赶到劲夫的身边,他觉得自己再也迈不进那片光明却又惨白的世界了。

他双手猛地一攥,花枝软成一把泥,手机隔的他的心一跳。

劲夫一愣,脑子瞬间清醒,他打开微信,上面还是楚楚两小时之前发的那条信息,她说这顿饭最起码得吃上三个小时,他可以放心去会女朋友。就再无下文。

他的心不由地一紧。

他仍下花束,快步向校门口走,马路尽头,回身望去,米卡和那个男人已不见踪影。白炽灯的光芒下,那像个临时搭就的舞台。

一过拐角,光亮骤然消夫,笑声还浮在那里,随着音乐一跳一跳得,却已经是黑暗之中。斯坦福历史久远,虽然看不出破落,照明却绝对称不上好。

楚楚分分钟就会陷入危险 之中,而那个人是冲着他来的,只是被她任性耍赖般地截了下来。

昨夜朦胧间,他听见楚楚呢喃了声,当时没听清,现在却清晰无误,她说她是必死无疑,而他却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她还说过两天她要送他一件大礼物。

劲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饭店,那桌子已经换成了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找到旁边的侍应生,问他这桌子原来的那对客人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摇摇头,似乎不愿意招惹面前这个衣衫不整,说话颠三倒四的男人。他不敢打电话,微信里楚楚也一直没有回应。

劲夫又抓住几个侍应生问,神情慌乱,跌跌撞撞。一位领班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走到他面前小声指指窗外马路对过的酒店,他说那个男人他认识,他的女朋友很漂亮,刚才他们订了点心和红酒,这是他的订饭卡,他悄悄塞进他的手里。

劲夫已经蹿了出去。 他从楼梯间一路狂奔上去,拐角处是个洗衣房,他灵机一动,翻出一件白色的制服,又拿了条桌布。

来到515,他定了定神,上前小声地敲了敲门,“谁呀。”那个男人问。

“客户服务。”他沉声道。

“客户服务?”劲夫听见他小声嘀咕了下,“我没有叫。”

“叫了,515没错,是位小姐叫的,你再问问。”他不动声色。

门开了。

白色的桌布劈天盖地而下,劲夫两手把男人的头一抱,后腿一踹关上门,男人的两手拧住他的胳膊,脚下却拌蒜,踉踉跄跄地一路后退,直接倒地床,劲夫的脑袋也随之砸了下去,哐地一声,眼冒金星之际,劲夫觉得身下的男人似乎没有了动静。他慢慢松开一只手,掀开桌布一角,男人面孔紫红,已没有声息。

劲夫站起来,冷静地看着他,雪白的浴衣带子松开,露出一大片胸膛,头发湿着,显然刚刚洗过澡。他像猛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慌乱起来。

“我在这里。”

他一回头,楚楚也穿着一身浴衣,长发包裹在浴巾里,双手操在衣袋里,神情怡然。

“你。”劲夫眼前一黑,身体恍了一下。

“我什么?”楚楚了然地一笑,“以为我真卖了。放心,万不得已,我才不会呢,那能这么便宜他。你不是说要留给我爱的人么,我觉得你说的对。他死了么?”她不以为然地问。

“怕了”他问。

“我才不怕呢,既然没有路,也许能杀出一条路来。”

劲夫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楚,就在刚才进门前,他还一直在问如何对付这个男人,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就有了答案,他要杀了他,正如楚楚说的,杀了他也许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楚楚躲到洗手间里去换衣服,劲夫则把男人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有价值的东西并不多,除了身份信息外,只有两件东西引起了劲夫的关注,一是两个信封,另一个就是一支钢笔,信封里并没有信,而是放了几张重要的发票,那只钢笔里并没有了墨水,纹路已经淡白,说明常被人摩挲,是他的心爱之物。更为重要的是这几件东西上都有一个小小的菊花标识。

楚楚也蹲过来,拿起那支笔,眉头蹙成一团。

“你知道?”他问。

“嗯。”楚楚点头,又摇摇头,“我爸的标识是梅花,他喜欢纹在衣服手帕上,只有一只笔,我看见上面有过,我还问过他,他当即臭骂了我一顿,从此我就再没见过。这个人应该和爸爸认识。但他不可能是他,”她指指床上躺着的人。

“他只是个杀手,我早说过,看样子我真是和官场的什么人瓜葛上了,非要致我于死地。”

“要是爸爸还活着就好了,他一准会帮你……”楚楚一笑,听着却凄然万分。

“也对,他要是活着,也许我也不可能招惹上这个人。我们走吧。”

“他怎么办?”

“其实最好是杀了他,但说实话,我下不了手。就让他活着吧。 我总觉得手上沾了血就会陷入罪恶的深渊, 我们现在虽然在深渊里,却并没有罪,老天是有眼的。”刚才在湖边想通了汉斯并非死于自己之手,他心里松快了很多。

“那他不是得一直追杀你。”

“他不来还有别人。至少这个人我们认识。”

……

“这样也好,线头越来越多,我们的圈子总算重叠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并不报太大的希望。“我们要尽快回国,实在不行,就想其它办法,问题的症结都在国内。”他自言自语。

劲夫让楚楚晚上睡在他租的房子,只要如心醒过门来,楚楚的家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他说要回家取点东西,准备随时动身。他已经想好了,争取明天就走。

他让楚楚把自己房间的小灯开着,做出个假相来。然后趁黑偷偷潜入他的房间。

楚楚有些沉默,但什么话也没说就去洗澡。劲夫答应他一会儿就回来,穿着他大大的拖鞋的楚楚个子只及他的下巴。昏暗的灯光下她一头乌黑麻亮的长发显得毛绒绒的直扎他的心底。此刻她的表现一点不像今天一整天面对那个男人时那种放松和自然。他看得出,那是一种大无畏的豁出去的豪迈。他们都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已经来临。

此刻她身上的冰冷被夜色稀释,更像个乖巧的小动物。

他摸摸她的头顶,揉了两下,“你没看出么,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跑了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