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二章 钱算什么

曹宇哲看样子是要认真的和我洽谈一番了，他将车子停在路边，然后领着我让河岸边走去，我们不知不觉的已经从我们店面的位置上，朝向了城池便上的小河，这河流看起来不那么的舒坦，因为污秽不堪的，河水都成了暗红色和深蓝色的混合，那颜色看起来真是叫人恶心。

河滩已经很久没人管了，就算是北京城，也一样有让人感觉很贫穷和落寞的地方存在，不都是像长安街王府井那么繁华，好像世间所有的安宁都属于那儿，其实不是的，不管是什么城市，都会有两极分化的一面呈现，而这样的两级分化，就是贫穷和富有的对比差距。

虽然我们都敏感这样的对比，也知道自己是在什么位置上的，但是我们无法改变的是，这个世界周而复始的变化，我们只能顺应变化一起改变自己，再也不能做其他什么了，人都是无力的存在，社会和自然才是真正的强者。

他站在河滩上，看着河面上的一些污秽，问我关于童年的事情，问我小时候是不是受过穷，感受过人家的白眼和欺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跳过问题，问我童年的经历，那是我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是仍旧在影响着我的人生，影响我对幸福的感受。

“小时候的事情我不太愿意说了，因为阴暗面总是比较多，其实我说不清楚我为什么会长成现在的样子，我很怀疑那个小时候的自己，是不是在许多年之前就毙命了，而现在存在的并不是真正的我。”

这样的话语我没有对李岩和迦南说起过，我想这便是闺蜜和恋人之间的区别吧，尽管迦南对于我的一切都很清楚，但是我仍旧需要在他的面前修饰我过往的人生，尽管我们的人生分明是刚刚开始的。

曹宇哲望着河面，目光逐渐转移到我身上之后，他眼前出现的不过就是个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苏珊，其实内心的多少种崩裂，多少种创伤就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很多人都是在小时候就死去的，我也是，我想我哥哥也是一样的，我们其实是一对孤儿，现在的成就似乎都还说的过去吧，但是其实他也不懂什么是幸福，我也不懂，你看过我的画吗？总是很阴暗，其实我自己都很讨厌。”

其实很多时候，我不是三八，而是刚好遇上了，就想用他人的人生来调剂一下我自己的人生。所以曹宇哲在说这些的时候，我保持了最起码的尊重，我在认真的听着他说。

他说的多半是真实的，因为很多人确实是在小时候就死去的，比如说我，我现在可感觉不到我人生的真实感在哪儿，每天我都活在自卑的沼泽之中无法自拔，这些来自于小时候的经历，我无法抹去这一切。

就算是现在感受到再多的幸福那也只是一种错觉，会成为覆灭，我早就看清了这一切，因此真正让自己陷入不幸和被动的那个人是我自己，不是谁。

曹宇哲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是感同身受的，因为在我看来世界应该是有很多颜色的，可是我们的童年就只有一种颜色，那便是灰色，原来不幸福的人会互相吸引，难怪曹语期在见过我一次之后会那么执着的纠缠我一切看上去都像是被注定了一般。

其实现实生活中的我们都很脆弱，我们没办法改变什么，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成为一段或者两段记忆里的主角，然后拿捏着无法被改变的过去，在现在和未来深深的感觉到遗憾。

“钱真的也不算什么，可是现在很多人都以为钱能改变所有，在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画展之后，我获得我的财富，我原本以为我会很开心，可真正让我开心的全然不是这成就和金钱的收获，我只是为了完成目标而感觉到喜悦，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其实也不奇怪吧，我不太在意金钱。”

曹宇哲更多的是显露出对于曹语期的不能理解，小时候他们经历的是一样的事情，他们一起被人瞧不起，一起承受那些白眼和咒骂，所有莫须有的罪名在他们身上都是一样的重量，可是长大之后的两人去却有着天壤之别。

曹语期大概认为用金钱能掌控和交换一切，而曹宇哲则是有些讨厌金钱的，他现在宁愿过着轻松舒适的生活，像是偶尔出来骑着车子在城市之中穿梭，像是这样的事情，想必是曹语期所望尘莫及的吧。

他选择绘画也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份孤独和坚持，因为小时候总是在幻想中找父母的影子，后来幻想的多了，就总会画出来，但是小时候的曹语期将曹宇哲的绘画就看做了不务正业，因为他只想不断的学习，他需要的是高学历，一切可以带动他向上的力量。

我相信曹语期会为了前途而放弃自己的尊严跟爱情，我也相信他不会明白什么是幸福，曹宇哲却不是这样的，他追求的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将人性看的很透彻，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残缺和不公平，所以他显得心平气和，他不会要求被尊重，他认为自己尊重自己也就足够了，这也便是他告诉我，他不喜欢钱的真正原因。

曹宇哲应当是一个很注重生活质量的人，他喜欢原生态的物件，喜欢原生态的生活方式，就像是此刻他站在河滩上，和我说起钱这东西时候，那淡漠和厌恶的表情一般。

“今天我也尝试到了有钱人思想的偏激之处，真的太能捉弄和为难他人了，我和李岩之间从来也没有真正的开始过，我们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什么，就算是在某一个时候，看起来大概像是个情侣，可多半时间我们是互相在取暖的，现在我幡然醒悟过来，原来我自己做出来的事情，是我自己都鄙夷的，我为何要将他当做是一种感情的寄托，这样首先就是对我自己的不尊重。”

我看着河面心情忽然就变得很糟糕，这其实就是一个瞬间发生的事情，原本我还可以淡漠的说说笑笑，但是我现在却做不到这些了，我无法表现的淡漠，我真的比较在乎我自己是怎么处理和李岩的关系这件事。

要是当初的我明智一些，或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尽管李岩是有些一厢情愿，可我向来是表现的很无所谓，难道不是我这样的行为助长了他的那种渴望吗？我想自己应该要全面负责，而不是逃避什么责任的追究，将全部的过错都归咎在李岩的身上。

他肯定是听不太懂我在说些什么的，因为我和李岩之间是什么关系，他原本就不清楚，只是知道李岩不是我的恋人，为了自己挨打的那个事情耿耿于怀而已，他现在可一点也不关心我的感情世界，他关心的是我们能不能谈到一块儿去，因为他忽然也需要一个感情的宣泄。

其实我们人类有时候真的是挺悲哀的，遇上了事情就只能是在人群中找安慰，只要对方过的不如自己，那就心里上平衡了，只要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个人那一切都好说，看着别人的经历，是可以表现出一点同情心的，可这同情心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的满足，我们都很虚伪。

“你说的李岩真是有些意思，不过我不是太感兴趣，我现在是比较在乎我的哥哥，他这几天总是说起你，我才注意上你的，我来这边其实不是偶然经过的，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要是不喜欢的话，你应该要明确的告诉他，不要害的他总是想你。”

事情发生之后我才明白那个时候的曹宇哲其实是过来提醒我的，他后边还有话语没讲完，其实他想和我说，曹语期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他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当然在他看来感情也是如此，可以争抢得到，而不是用自己的真心去感动对方。

当然爱情不是有真心就可以得到的，爱情其实说起来也很奇怪，有些人天生的就是在互相吸引对方，而有些人就算是一辈子相处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心动的感觉，这便是爱情最微妙和不可强求的地方。

曹宇哲说这话语，让我有些畏惧，我也知道曹语期三番五次都表现的是什么模样，上次他不加争辩的走开就让我感觉危险重重的。

“关于你哥哥的事情，我是问心无愧的，我跟你哥哥说的很清楚的，我不爱他，我对他没有任何的一点感觉，他跟我说过什么你应该会猜想的到的，今天你会专门来找我说这些我很感谢你真的！”

当我说完我认为我自己应该走开了，就算是回去的路程有些曲折不好走，我也要拒绝让他陪着我，因为路总是要自己去走完的，靠谁都不行，都是一种懦弱。

我转身朝着河岸上方走去，爬上这个斜坡就是公路了，我想我就是个路痴我也知道一直顺着往回走，就能走回我工作的地方吧，我心里想的最多的便是，他父亲会怎么处理我辞职信的事情，他当初将我放走，大概是认为那东西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所以才网开一面的。

李岩我不清楚他心底是怎么打算的，说的爱我什么的，我也从来没有相信过，因为我内心极度的不安，让我感觉到轻易的相信一个人的承诺，无异于是将自己置身在可以被随便侵吞的危险之中。

曹宇哲跟上我的脚步上了公路之后，他解锁车子，然后对我说，他想带着我回家去，看看他画的那些画，我当时挺震惊的，不过是曹宇哲我没有防备，要是曹语期的话，我死活不会跟着他回去的。

曹宇哲的居所很整洁，收拾的纤尘不染的，房间里边总是有一种似有若无的香味，那种香味让我想起很多洗衣液的牌子，但是最后我也确定不了到底是哪一种的，我站在他家的阳台上，看到他晾晒在阳台上的衣服，都归置的很整齐，看样子他很精致啊。

阳台上种着一些花儿，他拿着洒水壶过来，一边浇花，一边和我说话。

“我们从十五岁就分开住着了，我以前的房子都很破旧，很多时候无家可归，但是他一向是住的相当豪华，他习惯于那种生活，很沉醉，可惜我一点也没感觉，我们的感觉总是到不了一处去，我感觉我们就不该是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