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来龙去脉

“奴才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小太监本来还有些害怕清柔太妃，火气同胆量一起上来了。他跪在地上举起手发起了毒誓。

“清柔太妃，这里有这么多人为证，这小太监就是有再大的胆量也不敢说谎的。”

凤夕有些不耐烦了。

“皇后你宁愿相信一个小太监也不相信本宫么？”

清柔太妃瞪向皇后，语气骤然转冷想打感情牌，从道德上占领制高点。她可是太妃，怎么说也是长辈，就算犯了错，皇上跟皇后两个人如此揪住不放，就不怕留人话柄么？

凤夕饶有兴趣的坐正了身子，气势丝毫不弱的同清柔太妃对视。

殿中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本宫只相信事实。”

楚清辰也严肃了起来。

“做错了事就要受罚，这是三岁孩童都懂的道理。清柔太妃无视宫规，大闹雁鸽局。皇后，按宫规，该如何处置？”

“雁鸽局乃宫中信局，本来就被不少人惦记着，清柔太妃此举恶劣，为了不让宫人效仿，应从重处罚，昭告后宫。臣妾觉得应该罚禁闭三月，去去戾气。”

凤夕同楚清辰两人一唱一和，先把这罪给定下来了。

清柔太妃哪会甘心，她不过是罚了个太监，砸了雁鸽局，算什么大事。

她心里着急的很，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她绝对不能闭门思过。东西送不出去的话，她的弘儿，又该怎么办啊！

楚清辰看着清柔太妃神色着急慌忙，并没有在意凤夕说的处罚。反而是时不时的看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钗子玉器。

清柔太妃到底是因为什么急用钱？真的只是想要敛财么？他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本宫只是一时无心之失，愿自请入庵为楚国祈祷一年！但唯有一个心愿，冬日极寒，本宫近日身子有些不大好！愿皇上能让本宫在宫中过了年再走！”

清柔太妃心知这次楚清辰是想要整治她了。皇上一定恨她们这些太妃，依着皇上一向对她们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她自请出宫苦修一年，皇上定会同意的！

清柔太妃此话一出，楚清辰同凤夕都有些意外。

楚清辰挑眉说道：

“清柔太妃本不至如此，但是既然是为了天下苍生。寡人不同意也说不过去。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过了年清柔太妃就去吧。”

算起来，宫中这些太妃，各个都是杀死他母妃的帮凶。所以他巴不得看不见她们呢。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楚清辰同凤夕两个人一同走了。

只余下忍着火气的清柔太妃，对钱太监使了个眼色，带着那些东西一起回宫了。

“她宁愿去清修一年，也要把东西送出去。看来是真的有什么急需用钱的事了。”

凤夕头倚在楚清辰肩膀上，喃喃道。一丝头发散落到了她眼前，她眼睛微眯，长长的睫毛同头发都纠缠在一起了。她闭上眼，却懒得把头发弄回去。

“安小侯爷已经去查了，一会儿再让他们跟着，无论是什么，总能查出来的。”

楚清辰为凤夕把头发拢到耳后。低头看着凤夕的安静的眉眼，白皙的皮肤。有些心疼的抚上了凤夕眼下淡淡的青痕。

凤夕困的不得了，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痒痒的。

她一巴掌拍了过去。不偏不倚不歪不斜的拍到了楚清辰的手上。因为手太凉了，把自己的脸都冰了一下。她眉毛微皱，把自己的手塞进了楚清辰胸前的衣服中。感受到温暖之后，才满意的舒展开额头。

楚清辰微微一笑，搂住凤夕，让凤夕躺在他怀里，又握住了她的手，为她暖着手。

躺在楚清辰怀里，凤夕反而睡意全无了，她睁开眼睛，说道：“快过年了。”

楚清辰嗯了一声，等着她接着说。

“你今年生辰要如何过？”

凤夕算了算，离楚清辰的生辰，一月十一，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日子。

“给百官放个假，跟你一起呆着。”

楚清辰没想到凤夕提起来了他的生辰，伸手揉了揉凤夕的脸，笑着说道。

“你见过哪朝哪代的皇帝这样过生辰了？”

凤夕也笑了。她一边笑，一边思量，该给楚清辰什么礼物才好。

楚清辰抱着凤夕撒娇道：

“我不管他们，我就只想这样过。”

他本来性子温雅，任性起来，却是多少个人劝都劝不住的。

“那到你生辰的时候，我们就出宫，去宫外住上三两天可好？”凤夕笑着问道。

楚清辰想了想说道。

“那自然是极好的，反正出了十五才开始上朝。”

两人刚说好这件事之后，就回到了凤栖宫。

第二天，安箜一大早就到了宫里要觐见。

说是一大早一点都不为过。毕竟天还没有亮。

凤夕从睡梦之中惊醒，她迷迷糊糊的回忆了一下，今天不用上早朝，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乖，安小侯爷来了，你再睡会儿。我去见他。”

楚清辰轻手轻脚的穿着衣服。低头看见床上的凤夕睁开眼睛了，轻声说道。

然后轻轻在凤夕额头上印上一吻。听完楚清辰的话，凤夕又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楚清辰起床之后去外殿见安箜了。

但凤夕醒了之后再也睡不着了。她翻过来覆过去，在床上怎么辗转反侧都没办法再进入睡眠状态了。

她起身穿衣服，头发随意的散在身后。便去了外殿。

“现在才寅时，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她坐到楚清辰身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道。

“为了抓住那个人。我可是一夜没睡。”

安箜精神奕奕的说到。他子时抓到的人，把什么都审的差不多了，才进宫来回禀案情了。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要趁着现在。抓住幕后真凶啊！

“我抓住的人自称是清柔太妃宫里的管事太监钱公公。”

凤夕一边喝水，一边打断了安箜的话，说道：“这个我们都知道。”

“你们怎么知道的？不过这个不是今天我要回禀的重点，重点是我查出来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安箜故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事？”楚清辰问道。

“这案子越查越不简单，又揪出来一件大事。

清柔太妃如此以身犯险，好像为的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清柔太妃的弟弟家的管家的儿子，两月前因为一桩杀人的案子收监了。被判明年秋后处斩。我觉得这事情有蹊跷就又去查了。这一查不打紧，可是查出来一件大事。清柔太妃她再进楚王府之前，有个孩子！”

安箜稍稍缓了一下后，说道。

凤夕惊讶了一下之后。立刻反问道：

“牢里那个就是她孩子？”

“她如此大费周折的筹钱，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是要救出来那个孩子？”

楚清辰也觉得惊讶的很。他随后问道。

“对！她找的人张口就要十万两黄金。说是只要能够出的起钱，就没有从牢里捞不出来的人！”

“谁那么嚣张？胆子也太大了些。”

凤夕是彻底清醒过来了，她像听人讲故事一样悠闲的问道。

“本来我也以为是什么大官。还在犹豫要不要先报上来再去抓，谁知道按照他们供出来的地方一查。发现就是一个骗子。那人本来是个浪荡子，父亲曾经当过官，后来家道中落了，又喜欢赌，因为有一些小门道，有点脑子门路，就打起了行骗的主意，之前帮人减刑也不过是侥幸推测到了十国之会要大赦天下而已。没想到被清柔太妃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找到了。

也不知道那人怎么发现了清柔太妃的身份，反正他狮子大开口，想要骗一笔多的就远走高飞，让清柔太妃吃个哑巴亏，总而言之，整件事就这样乌龙的发生了。”

“这件事被扒出来的话实在是有辱国体。清柔太妃昨日还说要自请出宫清修祈福一年，看来是给自己后路都铺好了。”

楚清辰他遮住嘴打了个哈欠说道。

安箜颇有怨念的盯着楚清辰，他才是那个最困的人好不好，为了这件事熬了一整夜，兴致冲冲的来汇报，他竟然还打哈欠。

楚清辰也是一时没忍住，他歉意的站起身笑着说道：

“走吧，去清柔太妃那里，趁着天还没亮，把这件事解决了。犯人都带上了吧？”

“嗯，都带过来了，我也去？”安箜有些犹豫。这件事他都忙活了好几天，又熬了一夜，现在好不容易弄明白了来龙去脉，汇报过了，都快困死了。难道还不能让他回去一觉睡到自然醒？

凤夕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反问道：

“你不去谁来作证？谁来讲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得嘞，我今天注定要等到日上三竿才能回去补觉了。”

安箜叹口气，只好认命的跟着。

帝后二人加上安小侯爷突然在清晨到了清柔太妃的宫里。

清柔太妃本来就担心的一夜没睡。好不容易熬到寅时，才困的熬不住了，刚刚去睡了不到一刻，就被人给叫起来了。

宫女对她说帝后二人来了的时候，她顿时从昏睡的状态清醒了。

帝后二人，天还没亮来她这里，总不能是来问早安的！十有八九，是事情败露了！

她慌里慌张的穿衣服，穿鞋，心里一个劲儿的想着该如何应对。

宫女绒儿为她梳头发的时候，见她低着头，柔声问到：“太妃娘娘，可要上妆？”

清柔太妃摇了摇头，抬起头，满眼中泪光闪烁：“绒儿，本宫该如何是好？”

她害怕了那么久的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么？她死没什么，她的孩子又该要怎么办呢！

“太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这几天，绒儿也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刚刚说是帝后二人来了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的很。如今看见清柔太妃哭成这个样子，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子，知道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清柔太妃自己擦了擦泪，没有回答绒儿的问题，反而是殷切的看着绒儿说道：“你应该还记得我同你提过的那个孩子吧。我救不出来他了。只拜托你，等到他行刑的时候，去为他最后送一顿饭。告诉他，不要怕。我已经先下去等他了。”

她手伸到了梳妆台的一个格子中，取出来了一粒药丸。

绒儿慌神了，她跪在清柔太妃面前慌张的说道：“娘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这是我最后拜托你的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清柔太妃把药放进自己的嘴里，一狠心，咽了下去。站起身，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那个苦命的孩子。

这十几年，她竟然只见过他不到五回。

他出了事，她身为太妃竟然也没有办法去帮他。

“皇上，皇后现在怎么来了？”清柔太妃掀开帘子，走到了外殿，看着外殿灯火通明，钱太监同一个陌生男子畏畏缩缩的跪在殿中间时，已经明白了。

“他们供出来了你借着选妃的名义搜刮骗取钱财，你可承认？”

楚清辰直接问道。

“本宫，承认。本宫自知罪无可恕，愿以死谢罪。”

清柔太妃郑重的跪在了地上。她只希望，这件事还没有完完全全的被查出来。只希望自己的死，可以掩盖过去。

她抬起头，嘴角缓缓的流下了一起血迹。

站在一旁的安箜看的清清楚楚的。他惊呼道：

“清柔太妃她服了毒！”

说着就冲了过去，点住了清柔太妃的穴道。

楚清辰同凤夕两个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清柔太妃竟然已经私自服了毒！“快去召太医！”

“去请神医云谷子来！”

这注定是个不安生的清晨了，在继帝后二人，凤栖宫的宫人，清柔太妃等人相继从睡梦之中醒来之后，太医院的太医，神医云谷子都被惊醒了。

在经过一番抢救之后，神医云谷子还是宣告了清柔太妃的死亡。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对楚清辰和凤夕说道：

“一心求死的人，怎么能救得回来。”

在场的人情绪都有些低落。楚清辰吩咐道：“发丧告吧。一切从简。”

那边忙不迭去准备丧事。

这边楚清辰把该判的罪都判了下去。

清柔太妃的事被不声不响的瞒了下来。

该处死的人，还是要死。

其他人只知道，清柔太妃染了急病。连一天都没撑下去，就去了。

参与此事的钱太监被宫规处置了。

骗子被收进大牢，等着秋后处斩。

安箜负责通知那些被骗的人，由钱太监来背了真凶这个锅。

宫中的太妃们越来越深居简出了。

也再没有人提起过选妃的事情了。

时间总是不紧不慢的维持着它刚刚好的步伐。

新年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