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守所的日子，不好过！（七）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跑号的光头送过来一条黄鹤楼，说是王东让捎给他的。

王铁二话不说，打开烟盒掏出一包就递给了光头。

一百多的东西，随意就给了自己？光头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从王铁手里接过了那包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毕竟这种好事，也不是天天能碰上的。

在王铁向他打听瘦高个的情况时，却得知一个啼笑皆非的结果。

原来，昨天晚上所里开展专项整治活动，把所有睡在头铺的，全部集中在几个监室里进行审查。如果有违规的，撤了监督员的岗位不说，还得接受相应的处罚。

瘦高个，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躺着中枪，给送审查监室去了。

王铁在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忽然就替父亲和哥哥担忧起来，连忙向光头打听二人的情况。

“老大早就耍开遥控了！从来就没有睡过头铺。不过，号里是他说了算。睡头铺和二铺的，是他指定的。人家自己睡在三铺，你哥哥也一样。”

王铁一听，松了口气。暗想：或许，这就是爸爸住监狱多，住出来的经验吧！

晚饭前，王管教过来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每个监室转了转。奇怪的是，却没有进212监室。

王管教隔着窗户冷冰冰地说道：“昨天晚上的事，处理的不错！从今天开始，把内务和生产一起抓起来，争取月底评个卫生标兵监室。有没有信心？”

虽然心里也没有谱，但是王铁还是先答应下来了。

王管教走了之后，王铁看了看众人，问道：“大家也都听到了，商量商量，看怎么弄吧！”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在王铁听来，却一点用也没有。

看来，还得自己拿主意了。

于是，王铁指定了扁平鼻子抓内务，少年犯抓生产。而他自己，则负责值班安排。

说白了，就是什么也不管。

没想到，这一招还挺好使。

在二人卖力的督促下，监室的内务标准是越来越好，生产也时不时地在完成任务后，再来个小型的超产。

王管教没有想到，自己随意一句勉励的话，竟然让212监室起了这么大的变化。脸上冷冰冰的表情，居然在以后看到王铁时，难得地一扫而光，换成了一副笑脸。

而且，还时不时让跑号的把王铁叫过去，给他几根烟抽。

当然，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王铁的，只不过是让金牙胖子给交给了王管教。

金牙胖子在小黑屋呆了两天一夜后，被解除了禁闭。

等他回到211监室时，王东的一个手下，也就是体育中心游乐场的经理黑球，已经占据了头铺的位置。

而小保安，却成了黑球的忠实粉丝，铁杆小弟。

于是，金牙胖子以前怎么对待别人的，终于报应到自己身上。每天晚上值双班不说，白天完成生产任务后，还得替大家打扫现场卫生，时不时的，还得打扫厕所。

在平淡无奇的生活中过了又一周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大师傅趁着送开水之际，给王铁捎来了二伯王波的口信。

大意就是说，如果今天批捕科没来，最迟明天就可以出去了。

王铁听到消息，并没有显得特别激动。自己身上有没有事，他还能不清楚吗？

只是，在现场被抓住的莎拉等人，只怕不好脱身。

因为他们不但非法持枪，有的还还非法入境。

思想再三，王铁还是把这个消息写在一个烟盒上，透过放风场顶部的铁网，扔给了隔壁的小道士。

在接下来等待的时间里，王铁表现的很冷静，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同监室的任何人。

说白了，他心里也是没有准儿，怕像周扒皮那样受煎熬。

一个中午很快就过去了，王铁搂着一本残缺不全的《鹿鼎记》看的是津津有味。

日落西山，王铁揉了揉困乏的双眼，伸了一个懒腰。

只是一天，他就把全一册的《鹿鼎记》翻阅完毕。留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了长白山龙脉的宝藏。

当然，艳福不浅的小宝，也让他多次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吃过晚饭后，众人照例排的整整齐齐的坐在铺板上看连续剧。

而王铁，则不时瞟一眼墙壁上悬挂的电子表，心里暗想：不会是晚上放人吧？

然而，直到收封铃声响起，也没有等到那个早应该来的消息。

第二天，王铁又是看了一天的书。

这次看的是一本古典小说，名字叫《三侠五义》。

只不过，心烦意乱的他，看了一整天，也没有什么收获。

第三天，王铁还是看了一天的书。

这次看的是一本关于二战的故事书，他说越看脑袋越大。

……

七天后的一天上午，就在王铁把监室里的十几本破书挨个翻了遍，几乎郁闷的就要爆发的时候，终于等来了那个消息。

“王铁，收拾东西，调所！”

冀武的喊声，让王铁心里咯噔一下产生了不好的想法。

“什么情况啊？调所？调哪个所？”王铁连忙问道。

“不清楚！是解放军来提押，没有管教过来。”冀武也是一脸茫然不解的神色。

不知道是祸是福的王铁，只好胡乱收拾了一下，匆匆给211监室的小道士打了一个招呼，跟在冀武后面去了监管室的门口。

“是部队上来的人，找你了解点情况。你老老实实过去配合人家，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任命王铁为监督员的指导员，一脸凝重地告诫着王铁。看王铁的眼神，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准备上法场的死刑犯似的。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王铁出所后坐上了一辆草绿色的迷彩越野车。

一上车，就被旁边坐着的战士给套了一个黑色头套。

“老实点啊！”一个声音喝斥着。

王铁脑海里急速思考着，感觉自己似乎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参与过任何大型团伙火拼什么的，也没有走私贩卖人口，或是捣鼓军火毒品情报什么的。

让军方都插手的事情，那是什么事呢？

从行进中车子倾斜的角度，王铁感觉自己是被拉上了金城附近的哪座山里。

车子停下时，被拉下头套押出车门时，王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清爽的感觉，一下子就证实了王铁的判断。

这种清新纯净，略带花草树木芬芳的空气，除了没有污染的大山里有，哪里还会有？

王铁四下看了看，从最高两层楼的建筑规模看，这里应该是个什么小基地。

第一次审问的内容，是询问王铁的个人成长经历。

王铁老老实实地把自己从小到大的事，详细地说了一下。

不料，却被审问的军官，一个眼睛犀利的就像山鹰的中年大叔说他不老实，有隐瞒，当场罚他做了五百个俯卧撑 。

看王铁做完以后，似乎还有余力的意思，山鹰又加罚他做了二百个“小钢炮”，才让人把他押进了一个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物品，没有窗户的小黑屋。

眼睛在黑暗中逐渐适应后，王铁摸索着走到一个墙角，扶着墙壁慢慢地坐了下去。

“他们到底是想了解什么情况呢？”

王铁心里开始琢磨这件令他头疼的事。

思来想去，没有一点头绪的王铁，刚刚迷糊过去，就被两个战士开门押了出去。

第二次审问，还是山鹰一样眼神的军官，内容还是王铁的成长经历。

王铁咬着牙又把自己说过的那些事，又重复了一遍。

“还是不老实啊！我看你能扛几天！”

山鹰不容王铁分辨，喝令他穿上了一件足有五十公斤的笨重沙背心，让几个战士看着他，围着两层楼开始跑步。

“快点！快点！”

战士们一个劲地催促着，只嫌王铁受的罪不够大似的，让他加快自己的速度。

“看紧点！不够两个小时，别让他回去！”军官撂下这话后，转身进了二层楼。

太阳高高在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燥人气息。

虽然脸上的汗水就像黄豆一样往下滚落，内衣湿透了紧紧地粘在皮肤上，但是在战士们不时的喝斥中，王铁只能强忍住内心的愤怒，咬牙切齿地一步步向前跑去。

五圈，十圈……

三十分钟，五十分钟……

实在没有力气的王铁，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阵清凉的感觉，沁入心脾，王铁渐渐地恢复了意识。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蓄水池模样的小池子底部。

王铁坐了起来，抬头望了一下池子的高度，见足足有六七米高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

看了看四十平米左右，空无一物的空间，再瞧瞧光滑的水泥墙壁，王铁顿觉口干舌燥。

“喂！有人吗？我要喝水！”王铁冲池子上面喊道。

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出现在池子上面，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王铁，咧开嘴笑了笑，说道：“喝水？老子还想喝水呢！你小子就忍忍吧！”

又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出现在王铁视线里，只见他从自己身上解下一个迷彩色的军用水壶，举起来向王铁示意了一下后，把水壶放在了水池子的边上。

“水放这里了，想喝？自己拿！”

水池子上面响起一阵刺耳的笑声。

王铁气愤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高度，他不是上不去。只是，就算是自己上去了，这帮明显不讲理的人，会兑现自己的诺言，让他轻轻松松就拿走水壶吗？

见王铁坐着下面不吭气，放水壶的士兵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有人是要渴死在下面了。这个水壶里的水，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忍无可忍的王铁，突然跳起来助跑后跃起，一把就把水壶抢在了自己手里。

几个士兵愣了片刻，忽然就哄笑起来。

王铁轻蔑地抬头看了看众人，炫耀般举起水壶晃了一下，拧开盖子就灌了一大口。

“我操！”

王铁把喝进去的水吐出来后，仰头爆了一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