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
次日,方颖小心翼翼跟董米打探顾呈羽会在哪个医院里。董米一边刷牙一边上下打量方颖,不说话,等把牙具放好了,问,“昨晚没见到,打算追到医院里看?”
方颖低着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董米在镜子前抹防晒霜,从镜子里看她,说,“好了,别痴心妄想献殷勤了,顾呈羽这种人间极品早已百毒不侵,路上那些打扮成妖精仙女的他都不见,何况我们这些凡人呢,那座冰山不喜欢近人的,估计现在医院里三层外三层堆满慰问品,但没有一个能冲破护士的防线见到他的。”
方颖正犹豫要不要把昨晚的事情跟董米说,董米打了个哈欠,“今天要去收拾舞台,好多收尾工作要做。帮我拿衣服到楼下洗一下,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方颖还想说什么,董米握着她的手说,“虽然这不容易,但还是忘了他给你买咖啡的事情吧,那真不代表什么,他铁定转头就忘了,别想着去看他了,你也看不到。”
说完董米拎起包包,小碎步跑下楼。
董米说得无不道理,但不管怎么说,他因为自己才受的伤,而且看起来伤得不轻,心中觉得过意不去,方颖还是打算出门碰碰运气。之前她在校园简介上看到校园有所不错的校医院,问了几个路人辗转近半个多小时总算找到,方颖站在医院大楼前面,仰头看看,9层高楼,裙楼的玻璃映着来往车辆,她心想仅仅一个校医院也这么气派。
大堂里空空的没什么人,方颖到询诊台问,“请问顾呈羽……”
她话没说完,就被护士打断,“死了这条心吧,看到那边墙角的花和礼物了吗?多少人大包小包的礼物还看他他都不见,除非你有他手机号码,自己问他病房。”
方颖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护士也没再理她,她只好灰溜溜出来。
这一来,心里也坦然了,毕竟她努力过。
时间过去一周,这天学校板报贴出通知:九方社打算招募社员。董米饶有兴致地拉着方颖过来报名,按照董米的说法,大学里不加入些社团混混,跟没上过大学一样。
九方社的外联部和综艺部招募新社员,外联部主要是为联盟组织的大型活动联系赞助单位,负责与其他协会以及社团部或者跨系、跨校的文化交流活动。综艺部则负责活动的组织与策划,会场的布置,装饰,音响等设备。
董米摸着下巴想正思考应该帮方颖报外联部还是综艺部,方颖发现报名处坐着一个人盯她看了很久。
方颖转过脸来,那人指着她,“你是……那天……”
她看看那人,认出是阿磊,不好意思笑笑,当是默认。
“你来报名九方社?”阿磊问。
“是啊,朋友说九方社不错的。”
阿磊又问,“顾呈羽那天被你摔得可惨了,现还在医院躺着,你去看看他吗?”
阿磊这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一圈忙着报名的同学哗啦啦全看过来。方颖顿觉周围的空气温度迅速升高。
阿磊鉴于气氛不对,将方颖拉到一旁,董米尾随过来。
“他怎么样了?”方颖小小声问。
“肩膀脱臼,整个手臂都打了石膏。”
“这么严重?”
“是啊,我说妹妹你是不是练过的?吨位不大杀伤力这么强。”
“那我得去看看他,不管如何得道声对不起才好。”转念一想,方颖又说,“只不过我和他不熟,这样冒冒然去是不是有些唐突?”
阿磊开导她说,“我个人认为这没有比你把他压坏更为唐突。”
“……”方颖那是一个窘。
董米像个弹簧一样在旁边一直跳一直跳:“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呀……”
等方颖将前因后果解释完后,董米就变成个陀螺了,“什么?你!你就是那个……你不是开玩笑吧,天,顾呈羽!”董米小碎步语无伦次围着方颖转。
董米这样躁动的状态一直保持到她俩进超市买水果,“我真没想到原来你就是那个变态的歌迷,苍天啊大地啊,你才刚来几天呢,就对他疯狂到了这种程度,我们都忍了一年多了!”声音不小引来超市里多人侧目。
方颖选择性短暂失聪,继续挑水果,继续冒冷汗。
“你让大家期待已久的开学盛典少了顾呈羽,还让他负了伤,上了石膏躺医院里,罪过,真是罪过,传出去不是被唾沫喷死就是被眼光射死。”还算董米照顾方颖的性命,声量终于放低了下来。
“……”方颖无言以对。
“让人嫉妒的是还幸福地倒在他怀里!”
“其实我也摔得蛮疼的……”方颖补充到。
“不许赚了便宜还卖乖!”董米非常严肃指着她说。
“OK,我收回刚才的话。”
董米继续围着方颖嗡嗡嗡。
“——你说买橘子还是香蕉呢?”方颖突然问。
“不知道,你买什么估计他都不会吃,这类公子哥估计连果皮都没见过,更别说剥皮了。”
“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是不是很匪夷所思?”
方颖认真思考了一番,“——那就买榴莲吧。”
董米被雷得一头扎进果堆里,“不是吧,你这是去看病人还是砸场子呢?”
“反正也不吃就让他长点见识,知道榴莲长什么样。”
“……”
顾呈羽的病房在四楼,很大,窗帘半开着,他不在里面。病房外面过道边上有个很大的阳台,对着一个小花园,花园中心是莲花池,旁边是蜿蜒的小阿磊路,还有郁郁葱葱的小灌木林。
阿磊、方颖和董米站在阳台的护栏边上居高鸟瞰,搜寻手臂打着石膏的身影。
方颖有些后悔买榴莲,因为榴莲真蛮沉的,她扛到这里已经满身是汗。
阿磊首先发现坐在花园长椅上的顾呈羽还有坐在旁边的校长。
顾呈羽没有穿医院的条纹服,如果没有打着石膏还看不出到底他和校长哪个才是住院的病人,一件杏色的休闲T恤,看起来宽松而舒适,他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暗暗的金光,与校长说话间,恰巧抬头看见阿磊他们三人,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他掏出手机,拨号。
阿磊的裤兜里一闪一闪传出一段摇滚的怒吼,他看了一眼号码,移动两步把电话放耳边。
看见顾呈羽嘴动动只说几了句话,收线之前似乎远远看了看方颖。
阿磊回来,表情有些沮丧,他引用顾呈羽电话里的原话说——“我不想再看到那张脸,赶紧带她离开”。
花园来来往往的人多会侧目瞄顾呈羽两眼,他是那样亮眼,又是那样冰冷,即便他是这样的无礼,对着那样英俊的一张脸也难生愤恨,更何况现在还外加打着石膏的一条手臂,方颖轻轻叹了叹气。
校长没完没了地说,说了近半个小时,顾呈羽看天看地看不到乐趣,眼皮开始打架,忽然看到有人拿着一张很大的纸从距离他十米的地方飘过,纸上写着“SorryandThanks”,纸盖住了脸,纸下边是墨蓝色的短裙和两条修长的腿,他不禁笑出声来。
校长转过脸来看他,脸上写满问号。
顾呈羽有些不好意思,敷衍道,“校长刚才说的很好笑。”
“很好笑吗?”校长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
“嗯,好笑。”顾呈羽虽然心虚但仍希望混过去。
“刚才我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去年我们有位老师带同学出游摔伤了腿骨现在还在家休息没来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