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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最是薄情慕家血(二)

作者:凛未邪 | 发布时间 | 2017-03-29 | 字数:2865

清珞将将看到这三个东西,吓得魂都要没了,扶起宁鸢,把她护在身后,咬着牙说:“唐总管莫不是假传圣旨吧?既是皇上送来的东西为什么没有口谕手谕?”

清珞心中分外清明,不日就会有死士来救娘娘,只要等待二小姐生下孩子,就能出宫同娘娘团聚的。

宁鸢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唐喜捻过肩头的几根发丝,油光水滑,笑了:“清珞姑娘这是还没有明白么?”唐喜抬头看了看这冰凉凉的冷宫,摩挲了一下手心,说:“咱家是为着皇上办事的人,有没有手谕口谕不重要,只要是在了这冷宫里的人,都是逃不出咱家的手掌心了。”

唐喜说完就有几个小太监上来拉扯清珞,另几个想要按住宁鸢,此时地宁鸢再不是柔弱的模样,几抬手就把眼前几个人撂倒在地上,多年的武艺可不是白学的。

她心如乱麻,满脑袋都接受不了,哥哥父亲,竟是昨天就被斩首了,而且是慕静轩下的命令。方才既然唐喜承认此番他来送宁鸢一程是没有慕静轩授意的,很有可能他说的斩首也是假的,宁鸢抓住唐喜质问,几近癫狂:“你说的一定都是假的,慕静轩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唐喜被力气不小的宁鸢揪疼了脖子,恶狠狠地拉开她的手:“大胆废后,皇上的名讳也是你可以直呼的吗?竟还想面圣,简直是痴心妄想。”

其余几个太监心领神会,很快抓住宁鸢,唐喜理了理身上的皱褶,指着盘子里的东西说:“快些选一个吧,咱家或许还能大发慈悲留你一个全尸,哈哈哈哈哈哈。”

唐喜的笑声好不刺耳。

可是更刺激宁鸢的是‘全尸’二字。父兄含冤而亡,尚且身首异处,没能够入土为安。

宁鸢一左一右踢开钳制自己的小太监,抢了匕首,拿它对着唐喜,声音冷静得喜悲不辩,“说,慕静轩在哪里。”

自从慕静轩降罪宁家并且废了她的后位,宁鸢就心灰意冷,能废她,杀她又有什么稀奇。

只是宁鸢想要寻一个结果,这么多年来,自己同哥哥父亲,到底错在了何处。

这么近的距离,唐喜分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心如死灰的枯槁,匕首闪烁着冷冷地光芒,心下一慌,他清楚宁鸢的身手不差,况且最可怕的人,是早就不怕死的,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废话这么多,不早点结果了她,现在反而害自己有性命之忧。

宁鸢想拼个鱼死网破。

他双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身前,再没了刚刚的恣意嚣张,安抚宁鸢道:“别,别激动,皇上,我要想想皇上在哪里。”

清珞也急了,她相信宁鸢不会自尽,可是宁鸢这反应,绝对不会是有想要活的念头,“娘娘莫要这样,您……您想想二小姐还有大皇子啊!”

宁家被斩首一事,清珞虽然也是心痛的,可是她只认宁鸢一个主子,当然更希望宁鸢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即便是宁鸢这次没有成功杀掉碰到一个人,也已经充分的引起了骚动跟关注,如若想要逃出皇宫,难度也加上了许多啊。

宁鸢一星半点都没有听进去,的身子虽然是颤抖的,可是握着匕首的手,却是稳健有力,只听她又重复了一遍,“慕静轩到底在哪里?”

缓兵之计,身为皇上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哪里。别人相信,宁鸢也是不相信的。

唐喜深知自己惹了大祸,想要来报一下当年的耻辱,这回却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两个小太监挡在唐喜面前,让他又足够的时间跟空间来思索,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制服了宁鸢。

宁家的武功,真的不能小瞧。

唐喜甚至还没有想到一点头绪,脖子上就一凉——宁鸢轻轻松松就挟持了唐喜。

宁鸢的口吻不容置否,一字一断重复着:“慕静轩在哪里?”

充分的显示了,她的耐心已经用光了。唐喜仿佛瞬间找回了记忆,“御书房小憩,等待待会儿的吉时。”

若不是慕静轩歇下了,唐喜怎么可能有功夫来这里耀武扬威。

刀锋抵着的地方,血流速度都明显加快了许多,唐喜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心里飞快思索着:宁鸢莫不是要去见皇上吧?那自己这想要杀了她的心,不就被皇上知道了。

唐喜清楚地记得,那时下了废后的圣旨,慕静轩的意思是让宁鸢就此待在冷宫,自己有想要杀宁鸢的心,也只能是悄悄的办了。

他心中清明得很,如若这件事情悄悄不了,他绝对难逃一死,不是被宁鸢这里当场杀了,就是被慕静轩砍头——皇上的旨意不得违背。

唐喜才不会认为慕静轩是为了宁鸢才杀自己,不过是自己驳了他身为皇帝的颜面。

否则他也不会前面一个月来都没有任何动作,只等如今慕静轩似乎淡忘了冷宫里这号人。

唐喜虽是身体颤抖,却也是拳心紧握,当初在宫内胁迫宫女与自己对食的事情,被身为皇后的宁鸢发现了,所幸那宫女怕极了自杀,再没有更多的证据,可是被打了五十大板这仇,唐喜是无论如何都平息不了怒气。

在场的小太监都慌了,眼观鼻,鼻观心,人人自危,不知如何是好。

宁鸢像是凝神沉默了一会儿,方轻启嘴唇:“不想死的,都滚远一点。”

身手灵活,把唐喜反手扔在地上,僵硬的地板撞得唐喜身子生疼,可以想见宁鸢是有一些功夫的,没想到不是花拳绣腿,竟如此了得。

宁鸢径直往门口方向走去,带着一丝决然跟悲戚,小太监都去看唐喜怎么样了,没空也不敢去拦着宁鸢,身后的清珞大呼:“不,娘娘,不能去,您别忘记……”

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的。

如果此番去了,擅闯禁宫,会被就地处死的!清珞差点就脱口而出,宁凝跟宁一墨的名字,可是唐喜在这里,她只能欲言又止,把下唇咬破出血。

宁鸢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宛似行尸走肉,但目光炯炯。

这么些年来,搞成这样的结果,究竟是他一时被逼无奈,还是从始至终都是阴谋。

忽而,宁鸢转过身来,竟带了一点笑意,却扎得清珞心眼疼:“告诉阿凝,是姐姐对不住她。”又看向唐喜:“你不想活了的话,大可以杀了清珞。”

一命换一命,很公平。如若宁鸢见到了慕静轩,不会提到方才发生的事,立后大典上,唐喜如果擅离职守,死得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看着宁鸢同外面守卫打起来的声音,伴着立后大典正式开始的鼓声,一个小太监揣揣不安地问:“师傅怎么办啊?”

唐喜恶狠狠地踹了他一叫,大喝:“滚开。”

而后拂袖,从另一个门出去了,看也不看清珞一眼,像是回应了刚刚没有说出口的,跟宁鸢的买卖,火速赶往御书房。

日头转至端王府的海棠树影子倾斜,宫中的号声已经接近末尾。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宁凝坐在屋内也能感受到一星半点光芒的热量,可是她不光是太阳穴突突的跳,腹中胎儿也不安分极了,不该是因为慕家的立后大典,宁凝不关心这个,她只是怕自家姐姐会受不住。

宁凝抚摸着肚子:“雁书,今日这是怎么回事了。”

雁书不明所以地摇摇头,倒了一杯水给宁凝,疑惑:“是否要传唤个太医啊?”

宁凝点了点她的眉心,嗔道:“哪里来的太医?”

如今的光景,能够保证衣食无虞,并且没有人来找麻烦就不错了,虽是有太医会定时来诊脉送药来,可是要找太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无事,只是小殿下迫不及待要见你了而已。”

低低的男人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宁凝猛地一惊,如此陌生的声音,不是慕静泽也不是端王府的人。

这里如何会有陌生男子。

雁书马上横在宁凝之前,不论牛鬼蛇神,只要想碰宁凝一下,就必须从她的尸体上面踏过去。

那人像是知道屋内人的想法,飞快闪身进了屋,在雁书惊叫登徒子之前,自我介绍道:“在下陵游,我是你哥哥的朋友,受他之托,来救你的。”

他面庞清秀,一身湖蓝色长袍,外形俊朗,手上一把剑,眉眼之间有淡淡的忧愁,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又说:“这是他早年送予我的。”

他明明板着脸一点都笑不出来,却努力表达着,想要宁凝主仆感受到他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