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53 高考

江亦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貌美，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无奈和痛苦，这些年所有的委屈与愤恨在这一刻终于全数流露了出来。

她猛地掀掉了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粉碎的声音就像她的心脏被砍成了一块一块的，她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空荡的房间里都是她的哭泣声，她近乎痴狂，对于仇恨，对于爱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朋友背叛我，亲人放开我，连喜欢的人也不想搭理我，为什么。”

她坐在地上，玻璃渣子扎进她的皮肤，流出新鲜的血液，她突然发疯似的冲到房间，找到了急救箱。

不行，不能这样颓废，想做的事才做了一半，既然她们不仁，她也就只好不义了，她是江亦卉，江亦卉永远都不会输的。

眼看着高考倒计时从几百天变成了三天，在老师眼里，这里的每个孩子都认真地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可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独特的故事，或美或悲。

还不是很懂爱的人要么容易沉迷，要么容易放弃。

丁炜彤带着柔和的笑容等在教室外面，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精致的本子，脸蛋粉扑扑的。

左沿透过窗户透出的一点缝隙观察她，她也不喜欢自己偷偷摸摸的行为，但她不想走到丁炜彤面前胡乱地撒泼。

毕竟她跟松南真的没怎么样，而且她是个乖女孩。

顾我思总是有灵敏的嗅觉，她蹭到了左沿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松南跟丁炜彤有说有笑。

“吃醋了？”她拐着她的手臂。

左沿像被发现的小偷，匆忙转过头来，不自然地笑了笑。

“瞎说什么，我在放松。”她狡辩道。

顾我思坏笑了一下，“你觉得你骗得了我吗？没事的，丁炜彤不是那样的人。”她安慰道。

对啊，丁炜彤这么美好，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左沿觉得自己简直是庸人自扰。

“你回去看书吧，别粘着我。”左沿假意拿起笔准备写字。

顾我思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昨晚挂我电话干嘛？”

“你打电话干嘛？”左沿迅速反问。

顾我思差一点就说出了那条短信的事，但想到了什么又立刻闭了嘴，摇摇头，“没事啊，我回座位了。”

她溜走之后，左沿仍然死死地盯着外面，他们笑得真是般配。

她终于忍不住，拿了一本练习册出了教室门。

她站在教室门口，心中默念，他们一定要看见她，这样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他们的交谈里似乎没有她的存在，一切都自然得让她生气。

顾我思偷偷来到左沿背后，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似乎是要引起他们两人的注意。

松南果真转过了头，迅疾而惊讶。

“小沿？”松南正要开口的时候，丁炜彤率先喊了她的名字，并朝着她走了过来。

顾我思与松南四目相对，眼神复杂，接着她进了教室。

“哦，我去办公室问老师一个问题，你们聊吧。”左沿躲躲闪闪的，一点也不像她。

丁炜彤大大方方地一笑，“我找松南借上次物理课的笔记，但是他好像跟我做的差不多。”

“笔记啊，用我的吧，我做了。”左沿看着她的眼睛像星星一般闪烁着。

松南放心地笑了笑。

左沿转身进教室拿了她的物理笔记本，递给了丁炜彤。

“谢谢你啊，小沿。”丁炜彤诚挚地看着左沿的脸。

左沿摇摇头。

丁炜彤虽然走了，但左沿感受到有一束嘲笑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她知道，是松南。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

“还要去办公室问老师问题吗？”松南看着她，打趣道。

左沿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竟然觉得那般宠溺，阳光，甚至在那一瞬间，她又多爱了他一点。

“要去啊，怎么不去？”左沿故意反问，其实内心已经有好几匹马在奔腾了。

顾我思看着教室外的他们，嘴角拉起一丝笑容。

时光就这样定格吧，大家都好好的就好了。

可是时间啊，最是残忍，它会将曾经的美好一片一片撕碎，再也粘不起来。

就像重圆的铜镜，要么是痴心要么是幻影。

世上根本不存在如果，也没有永远的青春。

既是青春，自然都是曾经。

可是这一切，来得怎么这么残忍。

“好啦，回去吧，我们现在是朋友，她喜欢我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松南坦坦荡荡地推着左沿的后背，反而让她觉得有些难为情。

但她还是甜蜜地笑了。

每年的六月七八号对中国学子来说，是很重要的两天，高考。

虽然在人的一生里，你会经历很多次比高考更加激动人心、紧张的时刻，也会面对更多更加重要的考试，慢慢会发现，高考不过是人生里一个小小的坎。

但在高考之前，所有人都不会这样想，凡是有这样想法的人，一定经历了高考，经历了世事沧桑。

巧的是，左沿和松南在一个考室，而顾我思和丁炜彤恰好在一个考室。

顾我思和丁炜彤手挽着手走进拥有万千学子的校园，心中汗颜。

“你紧张吗？”丁炜彤小声问。

顾我思摇摇头，“我才不紧张，小沿说紧张也是考，不紧张也是考，还不如轻轻松松的呢。”

“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留过级，年纪本来就比你们大一岁，这一次我要是考不好就完了。”丁炜彤嘟囔着嘴。

顾我思看了她一眼，“没关系，尽力就好。”

而左沿紧紧拽着松南的胳膊，她手心的汗水似乎要浸湿松南的衣袖。

松南笑了，“昨天晚上是谁跟顾我思说的，紧张也是考不紧张也是考，现在某人看起来很抖啊。”他打趣道。

左沿拍了拍他的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还笑我。”

松南招牌笑了笑，严肃认真地看着她，“没关系的，就算没考好，我们也可以读一所学校的，你忘了，我成绩没你好。”

本来是安慰的话，却让左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样的安慰法她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你说的很扯，但我突然不怎么紧张了。”左沿笑着说道。

松南微微抿嘴，“行吧，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上清华北大都可以了？”

“有病啊。”左沿挽着他的胳膊，朝考室走去。

每间考室都是普通的教室，但大概也只有在这一天，才会这么庄严肃穆，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算错一点。

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平时流的汗都是现在答的题，平时的笑都是现在抓的脑。

只有在这么安静的时候不想睡觉，只是焦急，看着周围的人个个思如泉涌的样子，简直抓脑。

高考场上最好的自我调节方法就是，不要看别人，不要看别人，不要看别人。

否则，就会觉得自己简直弱爆了。

但有一个人例外，松南做好一个题就抬起头看看左沿的背影，见她还在努力做题便又埋头继续思考。

似乎有这样的情节，只要是她会的题我也可以想出来。

顾我思咬着笔头，嘟囔着嘴看着作文题满脸的愁容，作文题目是总有一种期待，期待什么呢？

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王寒至那张欢笑的脸，她恐惧地睁开眼睛，怎么会期待他？

随即笑容在脸颊上渲染开了。

语文考试结束之后，所有人似乎都炸开了锅，因为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考后不能对答案，要是听到谁讨论答案就不能进考场。

左沿知道这根本就是唬人的，老师有什么权力让别人不进考场。

“你作文写的什么？”她问松南。

松南是全级出了名的写作高手，他的文章经常被老师当做范文来读。

“喂，不要对答案。”他笑着提醒她。

左沿憋着嘴，“老土，老师的话你也听？说啊，写了什么？”

松南无奈地摇摇头，“总有一种期待，很多人一看见这个题目，都会写自己期待什么，你也是吧？”他问道。

左沿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但这已经不是什么重点了。

“那又怎样？”

“那你期待什么。”松南问。

“不说！”她转过脑袋，倔强地隐瞒，眼角甜甜地笑。

“要是写自己期待什么，是得不到高分的。”

“那不重要，我不靠那十几分的差距上大学。”左沿骄傲地回答。

“那你问我作文写的什么？”

“对啊，我只是想知道你期待的是什么？”左沿顺势回答。

松南心中微微一震，原来她关心的不是作文如何得到高分，她只是想知道他期待的是什么。

“傻瓜。”他觉得有些感动，捏了捏她的鼻头，让她差点窒息。

但左沿最终也没有得到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