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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结局

作者:璃越 | 发布时间 | 2017-03-30 | 字数:15115

因为沌州大捷,还有凤华寨的刻意宣传,风桐的名号越来越响亮,到玖洲不过十几天,大多数匪徒就不战而降。

风桐率领的平寇军,不断吸收人马,在回朝的庆功宴上,正式更名为风家军。

因为朝中人才匮乏,楚清辰下旨把科举提前到了三月份。

连着一个月,由主考官选出了入殿试的人三十名。

这日,是殿试的日子。

楚清辰在勤政殿亲自出题考了他们。然后同几位大臣一起评定了名次。

状元钟步云是楚清辰钦定的。他有才华这一点,凤夕也很是认同。

榜眼是凤华寨里最有文才的陆休。

探花是闫嬷嬷的侄儿闫文,也不枉费他整日刻苦读书。

凤夕一边饮茶,一边翻看着这些人的详细资料。

这些人中,有大司命之子,白栎琛。

有凤华寨里的才子三名。

有闫嬷嬷的侄子。

有官员富商的孩子。

却偏偏,让一个毫无背景的人,钟步云夺了头筹,成了状元。

“他越来越像个帝王了!”

凤夕喃喃说道。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她的清辰哥哥,曾经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寻一处山青水绿之地隐居,是每日吟诗作画,是成一代大家,不是以这种形式,青史留名。做一只被囚禁起来的大鹏鸟!

一个继承王爷之位都不愿的人,做在皇位之上。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慢慢变得接受了。

她却不得不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至亲至爱之人,自古来,难分高下。

凤夕放下手中的名册,在软塌上,慢慢的抱紧了膝盖。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来。殿中寂静的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却听不见她哭泣的声音。

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啊?

窗外人影,一闪而过。

这日,清德太妃把楚清辰叫了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他说。

楚清辰进了庆馨宫,自顾自的坐到了椅子上,问道。

“叫寡人何事?”

“清辰,有一件事,我瞒了你许多年,这几日突然就想起来这一件陈年旧事。觉得现在应该告诉你了。”

楚清辰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却又不大相信清德太妃会说出来。

“什么事?”

“当初你母妃,是被先皇杀死的。她们两个起了争执,你母妃要救你出来,先皇不准,推搡之中,先皇失手,杀了你母妃。

这件事,被我看见了,先皇才立我做了王妃。先皇的心比任何人狠,我也确实对不起你母妃。”

清德太妃说完之后,整个人也沉浸在悔恨之中。

她也许是老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才想起来当初妹妹对她那么好。才想起来她们两个的关系并不是水火不容。

可是已经晚了。在她决意要嫁进楚王府的那一瞬间起就已经晚了。

她做错了一件事,却牵连到那么多人,楚清辰的母妃,成禄杰,秦国公,楚清辰。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不是在悔恨中活着的。她好后悔,却没办法挽回什么。只能在一天又一天的自责中,垂垂老去。

楚清辰垂目,难掩悲伤。当一件怀疑很久的事情,终于被证实的时候。

已经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激动愤慨。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皇后她,在慢慢的培养势力。”

清德太妃沉默许久,然后突然抬头说道。

她观察了许久,发现皇后并不只是表面那么简单。

凤栖宫被侍卫和宫人们守的固若磐石。每日都有人不间断的在四周巡视,这其中有不少看起来都不是宫中的人马。

她让小庆子去查过,这中间有大半人都不是之前凤朝的时候宫人旧部,而且也没有记录在宫人名单上。

还有,皇后同风家来往密切,风桐的未婚妻叶倾宁每隔几日都会进宫一趟。而且她的侍女竟然从风家出嫁。

风家现在可不仅仅是楚王妃风菱的娘家了,风家可是有风桐在,有他率领的十万风家军!

“这个太妃你就不必担心了。近日风寒,你小心些。我还有些政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楚清辰站起来说道。凤夕在做什么,他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一清二楚。他从凤栖宫出来,并没有往勤政殿走,而是去了云谷子的住处。

他让云谷子帮他做一种药,也不知道云谷子做出来了没有。

祁天仪祁天涵恢复的情况很好,只需要按时喝药就可以了,鲁天算也被收拾了。所以凤夕就派人把两个孩子护送回去了。

两个孩子回到祁国皇宫,同祁皇相聚之后,就吵着要找冯初。

祁皇瞒不下去了才告诉他们。冯初在冷宫之中的时候,买通一个宫女,偷偷跑了。

至于跑到了哪里,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查不出来任何一丝踪迹了。

后来田国的太子新收了一名美姬,长袖善舞,明艳似火。

为了那名美姬,做了不少过分之事。

太子妃苏画生气了到田皇田后面前诉苦。

“太子他最近确实过分了!”

田皇听完苏画的一番话之后,气冲冲的说道。

田后知道太子同太子妃一向脾气不合,便说道:

“要不让他把人带过来看看?若真如你所说,倒不如让太子把她收做侧妃,这样子她不听你的也得听了!”

如果那美姬真的顺了太子的心意,收做侧妃自己也可以帮着管束一下。

苏画只能应下。

吴皇下旨唤来太子,特意吩咐了让他带着那美姬。

“儿臣叩见父皇,叩见母后!”

太子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带着那美姬来了。

“民女初儿,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只见那穿了一身粉红衣衫的美姬跪地,礼节一个不差的说道。

吴后看她声音娇滴滴的,身形纤细。不由好奇她长了个什么模样。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初儿柔柔弱弱的抬起头,好一个柔弱娇滴的美人!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只是这长相实在有几分熟悉,好像什么时候见过?

吴后揉了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她的记性越来越差了!

“你是哪家的女子?”

初儿眼眸稍稍黯淡了一下,说道。

“民女出身贫寒,自幼被人卖到了戏班学艺。”

太子见美人伤心,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安慰。

苏画暗暗瞪了太子一眼,又顾忌在皇上皇后面前,垂目,继续听着。

吴皇看不得太子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厉言问道:

“那你同太子,又是如何相识的?”

“街上偶遇太子,不知身份,见太子丰神俊逸,仪表堂堂,又知书守礼,芳心暗许。”

初儿边说还边含情脉脉的看了太子一眼。

正牌太子妃苏画站在一旁气的直咬牙跺脚。

“照你这么说,你之前是不知道太子的身份才跟太子在一起的。那知道了之后,为何没走呢?”

田后问道。这女子实在是惺惺作态,她看着就心生厌恶,怎么自己的孩子偏偏就被这样的女子迷了眼呢!

“情根深种,实难舍弃,而且今天来,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父皇同母后。”太子替初儿拦下那个问题。脸上浮现出几分欣喜之情,说道。

可千万不要是我心里想到的那件事!田后同太子妃心里都在默默祈祷。

可是太子随后的话,彻底的击灭了她们的祈祷。

“初儿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你们的孙儿!”

田后两眼一翻,径直被气晕了过去。

“快传太医!”

田皇担心的接住了倒下去了田后,侍女们也连忙跑上去去搀扶。

只余下太子同初儿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初儿掩面似有悲伤之情。

“太子,看来皇后娘娘,还是不能接受妾身,接受妾身肚子里的孩子。与其让他生下来也不受人喜欢,还不如,让妾身同他一起去死了算了!”

“你这个狐狸精,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在这勾引他!”

苏画正担心田后的安危呢,耳朵边就听见那边初儿同太子说的这番话了。

她上前就是一脚,直接踹到了初儿的背上。

毕竟是从小娇生惯养宠在深闺的女儿家的力道。虽用尽了力气,也不过是把初儿踹的哎呀一声,倒在了太子身上而已。

太子却心疼起了初儿。他扶起初儿关切的问道:“有事么?”

初儿摇了摇头,说道:“姐姐这一脚,初儿本来就应该受着的。”

太子更加生气了,把初儿扶至一边坐下,然后就气势汹汹的朝苏画走来。

抬手就是一个耳光!这一耳光也是太子用尽了力气打的。直接把苏画一巴掌打的头嗡嗡作响,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她含着泪,捂着脸,指着太子说道:

“田修!你敢打我!”

太子这一巴掌打出去之后,自己也愣住了。看见苏画的泪的时候,他开始后悔了。可是下一刻,看了一眼神情痛苦的初儿,他咬牙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你这妇人如此狠毒,我太子府是留不得了,今日我就要休了你!”

田后刚刚缓过来就听见了太子的话,她指着太子怒道:“你这逆子!竟然还敢休妻!她有什么,她!她!她!”

田后看向初儿,此时初儿蜷缩在椅子上的样子让她想起来了在哪见过了!

“她怎么了?”田皇一边帮田后顺气,一边问道。

田后提高了音量,说道:

“她就是那天在楚国皇宫,被人退下桥的祁国贵妃!”

田皇顺着田后的目光看了过去,他也见过那个蒙着面纱的贵妃几眼,如今看来。身形样貌,真真的有些相似!

“你是不是祁国派来的奸细!”

田皇下了台阶,指着初儿,怒斥道。

初儿摇了摇头,神情楚楚可怜。她当然不会承认。

此时宫殿内除了田皇田后和初儿明白现在的情况之外。太子田修同太子妃苏画均是一头雾水。

“修儿,我们去参加十国之会的时候,曾亲眼所见她跟在祁皇身边!是祁国的贵妃!”

“父皇您一定是老眼昏花看错了!初儿她怎么会是祁国的贵妃,她明明一直在戏班子里生活!”

“她不仅仅是祁国的贵妃,还是楚国出逃的嫌犯祥妃!”

田后把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想了起来。她挣脱开宫人的搀扶,走到田皇身边说道。

细思极恐,她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了这个词的含义。无论如何,这个女子一定是居心不良!

“这世上长的像的人那么多,一定是您二位看错了!”

太子挥了挥手,表示不信。

还走回到了初儿身边,安抚初儿。

“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狐狸精,连我们两个的话都不信了!色令智昏!你这样做!我如何放心让你接着做这个太子!”

田皇气冲冲的指责太子道。

“修儿,无论她是不是,你都不能把她留在身边!”

田后也很坚决的说道。

无论是不是,她都不允许自己的孩子,下一任国君,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不分是非不辩黑白!

“母后!您今日怎么了!您不是说过,只要是我喜欢的女子,您不会在意她的身份的么!”

田修也是委屈的很。他放软了语气,说道。

“谁都可以,她就是不行。”田后还在盯着初儿,试图看出个端详。冯初没想到田后竟然见到过她的样貌。心里一个劲儿的跟打鼓一样紧张。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田修身上。

“母后!儿臣只喜欢她一人!”田修苦苦哀求道。

看着田修的样子,苏画突然就觉得自己死心了。

她已经彻底崩溃了。她一个个拔掉头顶象征太子妃的地位的钗冠,扔向冯初。怒喊道:

“你们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给你!给你!给你!都给你们!”

“田修!你不爱我,当初又为何要娶我!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往日画面一幕幕的回闪,苏画多希望自己可以回到之前。

在田修上门提亲的时候,在田修求她嫁给他的时候,在大婚那天,她明明有一万个可以后悔的瞬间,怎么就走到这一地步了呢?

“田修,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我苏画同你断绝关系!此仇不共戴天!不是你休了我。是我休了你!我苏家也绝不会支持你一星半点!若你登基!我苏家军第一个不同意!此仇,不共戴天!就是下了十八层地狱!我都要拉着你!”

田国的军权,有一大半都是在苏家手里的。苏画又是苏老将军唯一的孙女。她既说出了这样的话,苏家军就一定会做到这样的地步的。

当初有多恩爱,现在就有多决绝。从腻腻歪歪到相见两厌,也不过两年的时光而已。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足以让她崩溃。

她赌上一生的幸福,被许诺给她未来的人,一点点的亲手撕碎。

一颗真心被弃在地上踩踏。那种感觉有多疼,苏画已经形容不出来了。

田修应该是在太子的位置上做的太安逸了。忘了当初,是靠着什么才赢的了储君的位置。

或者是正因为记得,所以厌恶。

他的自尊心那么强大,怎么愿意被人家说是靠着娶对了人才赢的了天下?

苏画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自己都不由笑自己太傻。

田修又是气恼,又是难过,他瞪着苏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想到今天会闹到这个地步,

他心里已经慢慢的开始恐慌了,没了苏家的帮助,他这太子之位保不住了怎么办!

“苏画,你!”田皇呵斥道:

“你们!你们真是要反了!”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说休就休,

苏家如果真的同太子结下这么深的仇,又该如何是好!

田后听见两人这样一番话,硬生生的又气晕了过去,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太医匆匆的赶到了,为田后诊过脉又翻了翻田后的眼皮,然后,摇了摇头。

表面上田后只是被气晕过去了。可她年纪已大,被这一气,体内气血翻涌,全部攻到了头上。怕是撑不住多少时日了。

看见太医这样的神情,田皇竟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田修忙着上前照看二老。

殿内只余下披头散发的苏画,同坐在椅子上的冯初。

“我一向是有仇必报之人,你抢了我的人,倒是让我看清了他的心,这一点我不在乎了。可是,你一个戏班的女人,夺了我的位置。传出去,我苏画是不在乎,可我苏家,承不住这个奇耻大辱!”

苏画边说,边走向冯初。她踩在自己刚刚扔下来的发钗珠宝上,毫无感觉。她手中紧握一把利刃。走到冯初面前,冲着她,亮了亮

自己手中这柄镶着宝石的刀。

“我一直都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你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这把刀,是太子送了我防身的。如今用到你身上,也算是因果循环终有报!他在我心上插了一刀,我自然也要还回去!”

“你不要激动,我也是不得已,”

冯初神情变了,她不停的摇着头,她身上也背负着血海深仇!她只是想报仇而已!她不想死,大仇未报,她不能死!

苏画没有急着杀了冯初,而是一刀划在了冯初的胳膊上。

“不得已?是理由么?”

“太子!救我!”

冯初试图大声呼救,可是田修在内殿忙的团团转,田皇晕倒了,一群人吵吵闹闹的,他如何,能听的见。

冯初从来没有比现在,更绝望过。

她不知道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有没有听见自己的求救。

她不知道田修是不是故意逃开了。

太子妃的脾气,太子应该最清楚的啊!

可是无论她怎么呼救,太子都没有来,宫人都没有来。

苏画凄惨的冷笑了一声,然后喊道:

“最是薄情帝王家!你在勾搭他之前,就应该明白这一点的!

最是薄情帝王家!

最是薄情帝王家!”

她话音未落,冲着冯初的小腹就是一刀。

冯初神情扭曲,她猛的推开了苏画,刀被拔了出来。血也喷涌而出,冯初捂着伤口,强忍着最后一口气,她一定不会死的,还没有复仇怎么会死,太子就在里面,太医就在里面,她要去找太医救她!

苏画被冯初推到在地,不怒反向笑了。

笑声大到在殿内都听见回音了。

血都流了那么多,能救活么?

她再次拿起刀,这次却是刺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最是,无情,帝王家!”

内殿死一般的寂静。田修忍着泪听着苏画的话。

冯初爬到内殿门口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田修跑过去跪在地上,抬起冯初的头,喊道:“初儿!你这是怎么了?”

“太子殿下,您莫要忘了答应过臣妾的事情,楚国的地形图臣妾已经奉上。臣妾会在九泉之下,看着殿下为臣妾报仇的!”

冯初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还有些不甘心,就气绝身亡了。

田修站起身,吩咐道:“来人,把她抬下去,厚葬了。”

他轻飘飘的叹口气,不愿再多看面目狰狞的冯初一眼。

苏画死在了外面大殿之上,田修没有说她是自尽,找了个刺客的借口都糊弄过去了。

无论是田皇田后的急病,苏画的死,还是冯初的死,都被归到了刺客的头上。

严查了一个月,苏家悲愤欲绝,也没找到任何刺客的踪迹。

田皇同田后感情极深,没想到最后病都是一起病的。

田后醒过来之后,勉强恢复了一些神智。

田皇却救不过来。

太子田修登基,把已逝的太子妃苏画追封为贞元皇后,宣战楚国。

对于这莫名其妙的宣战,几个国家都摸不着头脑。

凤夕着重派人调查此事,最后从田皇登基之后死了一批宫人太医身上下手,推测是发生了什么必须要灭口的事情。然后又寻到了一个生了急病,想尽办法要出宫的小太监。

原来那天他本来要去殿中奉茶的,听见殿中起了争执就没赶进去,在门口等着。谁知道越听里面的争执越激烈,到最后,他端着茶的手不停的抖,躲在了窗边,听到了全程,然后跑了。

卧底帮小太监逃出了皇宫,小太监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听到的,都告诉了卧底。

最后这个消息,递到了凤夕手上。

“这是他们的家事,为何这太子一登基,就要攻打楚国?”

凤夕一直弄不明白,这件事。

这事暂且被凤夕放到了一边,苦于找不到证据,也想不清联系,凤夕只能这封密信又递到了风桐的手上。

如今迫在眉睫的是田修打出楚国不仁不义,是匪寇之师,盗凤朝江山的名号。

苏家军连着两战,夺下了楚国两座城池。所到之处,攻无不胜,楚国节节败退,危在旦夕。

皇城内,刚刚平寇归来的风桐请战,楚清辰欣然应允,派风家军前往边关,林震从吴国边境派军支援。

刚刚赶到边关,风桐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田国的军队,好像提前知道了各座城池之间的防御部署。

这是风家军打过最艰苦的一场仗了,因为这次各个方面都处于劣势。风桐紧急更换了部署,终于把田国军队逼到不得不同风家军正面交锋。

这天两军在城外列阵。

风家军对苏家军。

风桐对阵田国的苏礼。

风桐前几天因为苏礼这边打一下那边攻一下的打法积了一肚子的气,忍不住率先挑衅道。

“若有真本事,就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苏将军如此行事,就不怕落天下笑柄么?”

相比起风桐,四十多岁的苏礼看起来淡定许多,他一边抚须一边说道。

“落天下笑柄?本将军这一生,最不在乎的就是别人说什么!行军打仗,声东击西,都是计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从来没有人会计较名声。风桐小儿,废话少说,同本将军一战!”

“那我就不客气了。”

风桐策马就冲了出去,手中依旧是那杆银丝枪。

苏礼持一柄方天画戟应战。

一来一回,两人看起来不分上下。

来来往往三十多个回合,两人都未伤到对方分毫。

风桐不着急,看起来是要同苏礼拼一拼体力。

苏礼战场上厮杀惯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自然也不紧不慢。

两军首领对战,打这么久,还是第一次。

眼看着已经打了上百个回合,来来回回马都有着累了。将士们也提不起精神了。

突然一人从苏军后来报:“将军!不好了!城北有敌军攻城了!”

“什么?”苏礼这时才反应过来中计了!他一收方天画戟,就想同风桐的打斗中撤去。

风桐怎会让他如愿。他紧追几步,拦下了苏礼的去路。

“苏将军且慢!有一件事,一直也没机会说,苏将军能否再停两步的时间,听我说一件事?”

“想不到你如此狡猾!本将军不会再中你的计了!”

“是关于您女儿的。”

风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想策马赶回去支援的苏礼停下了马。

“您女儿被杀。一直找不到凶手刺客,甚至寻不到半点踪迹,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您不觉得奇怪么?”

苏礼其实早就怀疑这件事了。可他却依旧嘴硬道:

“哼!有什么好奇怪的!刺客八成就是你们楚国派来的!”

“难道您就没想过,可能根本就没有刺客么?皇宫内地,一个刺客估计得出神入化的身手才能来去自由吧。这里面疑点重重,你就不怀疑么?”

苏礼着急的追问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但确实比您知道的多一点点。今晚子时,就你我二人,在此处相见。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风桐很认真的说道。说完之后也不管苏礼答没答应,就策马回了阵前。

苏礼看着他的背影足足有一分钟,才继续赶回去支援。

风桐本来的计划就不是想要强攻,所以林瑜带着人,打了不到一刻就撤了。反正现在也打不下来。说起来,他的做法。更像是报复苏礼前几日一个劲儿的派一小队兵骚扰他们风家军一样。打一下就跑。目的不在打下来,而在于消耗敌军体力,溃散军心。

到了子时,苏礼果然来了,两人不约而同的脱下戎袍,穿了平日的衣衫。

“风桐,今天白天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将军,您女儿的死有蹊跷!”

“你细细说来!”

“首先就是那个见不到踪影的刺客,宫里出现了这么厉害的刺客,为何侍卫等到人都死了,才赶到?

然后太子新收了一名女子做妾,您女儿本来是去田皇田后面前讨个说法的。后来太子同那个女子也去了。结果到最后那个女子同太子妃双双惨死,田皇田后都出事了。

新皇登基后,宫里还处死了一批宫人同太医。”

苏礼越听越怀疑,但同时,他对于风桐为什么会对这件事知道的如此清楚更怀疑。

看到他的眼神,风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直说道:

“苏将军你无需怀疑,我只是前几日恰好救了一个知道这件事情,并且侥幸逃出来的宫人。本来这件事轮不到我来干预,更何况我们现在处于敌对状态,但我实在不忍心看您被蒙在鼓里。”

苏礼听到这里,已经不再怀疑风桐了,而是追问道:“那宫人怎么说?”

“那宫人把整件事都写下来了,您看之前,最好有一个心理准备。”

苏礼的心听到风桐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凉了一半。他点了点头。让风桐取出来信纸。

“刺客是被有心人编造出来的,这一点,您心里已经明白了吧。

那宫人本来要去殿里奉茶,听到宫内争执,不敢进去,便侯在门外等待。这就是起因。”

风桐拿出那张纸,递给苏礼。

我一走到殿门口,就听到一个声音喊道:

你们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给你!给你!给你!都给你们!”

我不敢进去了,就在门口偷偷瞅了一眼,看见太子妃一边取下头上的珠钗,一边往太子同太子新收的美姬身上砸。

太子妃很生气,看起来伤心欲绝,每一句话的声音都很大,她直呼了太子的名讳。质问太子。

“田修!你不爱我,当初又为何要娶我!为什么要来招惹我!田修,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我苏画同你断绝关系!此仇不共戴天!

不是你休了我。是我休了你!我苏家也绝不会支持你一星半点!若你登基!我苏家军第一个不同意!此仇,不共戴天!就是下了十八层地狱!我都要拉着你!”

然后皇后娘娘就被气着了。听里面的动静是晕了过去。太子妃火气很大,很大,还没消下去。

太子好像进了内殿。只余下太子妃同那名美姬。

太子妃从抽出了一把镶着宝石的刀,刀刃上的寒光闪到了我。

她踩着地上的珠宝走向了那名美姬,我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中的茶盘摔地上。

说了什么并没有听清。

然后就听到了那名美姬大声的求救。

太子就在内殿,却没有出来,

我看了看,四周也没有一个人。我以为太子妃只是威胁那名美姬。而且怕受牵连,看到这里就跑了。

后来传来了遇刺的消息。太子妃同那名美姬竟然都死了。我觉得奇怪,不敢深想,把看到的事情都藏进了心里。可是后来,那天当值的宫人们都被新皇杀了!包括太医!

信就到这里,戛然而止。

苏礼的心整个已经变成了瓦凉瓦凉的。

太子之前宠溺美姬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依着自家女儿不肯吃亏的脾气,一定会大闹一场的。这件事,这份证词,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个,能不能让我拿回去?”

苏礼叠起信纸,问风桐道。

“当然,这本来就是您的家务事。更深露重,您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先走了。”

风桐明白苏礼现在的心情一定想自己待一会。他走出去两步,然后转过身说道:“您若是不嫌弃,我风家军永远都愿意接纳您!”

“你的恩情,我今日记下了。等到回去查证之后,若是属实,我会第一个考虑风家军的。”

苏礼闭上眼说道。

他今日白天同风桐大战三百回合都仍意气风发,可现在却清晰可见疲态。

人,最怕的是身心俱疲。

将领最怕不是敌人有多凶猛。而是你为了他拼上命,他却亲手捅你一刀。

他女儿既然说了,同田修不共戴天。他这辈子,同田修,就是水火不容的死敌了。

第二天早上,苏礼就率大军退回到了田国境内。

田国边关营帐中

“礼儿,好不容易攻下的两座城池,你怎么又退回来了?”

还没等苏礼去回禀,苏老将军就亲自来问苏礼缘由了。

他知道苏礼做事一向有分寸,这样做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所以也没有急着训斥。而是问道。

“实不相瞒,父亲,风家军的将军风桐,给了儿子一样东西,儿子为什么退回来,父亲您一看便知了!”

苏礼从来不敢对苏老将军有任何隐瞒。他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还把信纸呈给了苏老将军。

看完信,苏老将军没有动怒,而是说道:“画儿的死,确实蹊跷,惠儿也查到了蛛丝马迹。

惠儿她偷溜进放着棺材的大殿,发现画儿头顶戴着的发饰,有被踩过的痕迹。还掉了一颗珠子。镶了宝石的刀,可不就是当初田修他送给画儿那把刀!她该看了画儿身上的伤势,刀口从下向上,是自尽无疑!画儿这丫头当初有多伤心,才会这么决绝啊!”

说道最后,就是见惯了生死的苏老将军都忍不住流下了浑浊的泪。

“爹!”

苏礼抱住苏老将军。两人哭做一团。

“田修他竟如此对待画儿,我们再也半点为他卖命的道理。你去通知三军将士,我苏家军从此同田修不共戴天。若有人不想跟着我们,可以留在这里。”

苏家军是苏老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只要是苏老将军说的话,没有不听从的道理。

苏礼召集三军,询问。竟无一人提出异议。至此,苏家军已经决定要投奔风家军了。

田修还不知原因。等到他接到消息的时候,苏老将军同苏礼已经率十万苏家军投奔了风桐。

不管怎么说,他们没有反过来直接攻打田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田修接到消息之后,许久没法接受这个消息,他把自己关在了皇殿中一整天,才缓了过来。

说来也奇怪,他的耳朵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能听见苏画那天疯狂的笑,能听见冯初的惨叫。和那句,最是薄情帝王家!

无时无刻,无论去哪里,只要安静下来,就可以听见。

闭上眼睛就是冯初那天狰狞的死相。就是苏画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她用那把自己送她的刀自尽了。

死了也好,何必要活着互相折磨呢?

苏家军一定知道那天的事情了,田修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漏洞出在哪里。后来干脆也就不想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他撤回了攻打楚国的旨意。做到这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吧。谁让没有了苏家军,空有地形图也攻不下了。

新登位的田皇吃了个哑巴亏。到最后还是没有留住十万苏家军。平白无故的给楚国风家军送去了精兵强将。

这件事,成了坊间笑谈。事情的真相已经湮灭在风中。

有人猜测过,苏家军临阵倒戈一定是因为还没当上皇后就死了的苏家女儿苏画。

却无人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暗暗猜想,能够让苏老将军不顾一切的带着苏家军叛国,一定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吧,说是仇恨,可能用死心更为恰当。

同田国这一战,收了身经百战的苏家军。风家军顿时就壮大了。

风桐的名号越来越响。用权倾朝野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不过是十几天的功夫,朝廷之中就开始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自古以来,武将手握兵权,就是一件危险的不能再危险的事情。

楚清辰不在乎,不代表其他文臣不在乎。不代表有心之人不在乎。

有人列出来了同风桐交好的官员。文臣武将统统算在里面,就有周流云,林逐月,晋岁。晋霖,陆休等。

“一个手握三十万兵权,受人拥护的大将军,若要谋反。简直轻而易举。

这样的人,难道还不危险么?”

林阁老劝了楚清辰许久,楚清辰都没有说话。

“不说别的,先皇当初就凭着二十万大军,就!就!”林阁老说道这里,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他急着劝楚清辰,却没办法说先皇的错。

“就夺了凤朝。改国号为楚。”

他没说下去的话,楚清辰替他说了下去。

“您既然也明白,怎么就放心让风桐拿着这么多的兵权?”

林阁老看到楚清辰这个样子,也是没了脾气。得了,这下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皇后娘娘驾到!”

苏盛在外面喊道。

林阁老听见了之后习惯性的就想躲。楚清辰默默的合上了桌子上摊开放着的折子。

“林大人,合着你在这儿呢,怪不得苏盛要喊一句。”

凤夕进了勤政殿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林阁老,她没有像林阁老预想中的那样黑脸。而是面无表情的问道。

尽管如此,这就足以让林阁老害怕了。

他心里对于凤朝,对于凤夕一直都是有愧疚之情的。

凤夕自顾自的坐在楚清辰身边,看着林阁老,沉默了许久才说道。

“你不用紧张,当年的事,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们。是我没有守住,怨不得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不过我都这样说了,若是你依旧耿耿于怀,那就记着吧。”

她从来都没有记恨过他们。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求生是人的本能。

“臣不敢忘!臣还有些事,先退下了。”凤夕这话,林阁老怎么都没法回答。只能先找借口开溜了。

凤夕本来来勤政殿只是因为同楚清辰和秦国公约好了要一起吃晚膳。

没想到正好遇见了林阁老,也算解开了他一直以来的心结。

第二天早朝

大司命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的证据,弹劾皇后干涉政事。后宫干政,可是顶大帽子。

之前有零零星星弹劾皇后的折子,都被楚清辰无视了。

大司命来势汹汹的罗列出凤夕种种罪状。

全被楚清辰挡了回去。

这个折子刚被驳回,林逐月就开始弹劾大司命了。条条桩桩,都证据分明。

这场争斗,最后以楚清辰当场罢免了大司命的职位告终。

经过这一件事之后,百官在皇上有多偏袒皇后这件事上,又有了新的认知。

无论是投降的旧臣,还是新贵,渐渐的对此都有了微词。

人心啊!就是这么可怕,只要你有可能威胁到他,无论你会不会对他下手。他都会先下手为强。

凤夕头上红颜祸水,大楚妖后的名头也越来越响。

可是凤夕根本不在意,担着这样一个名号又能如何?

四月三日,这是当初皇城沦陷的日子,是凤朝亡国的日子,是楚国建国的日子,但到最后,它是凤夕定下来的复国的日子。

离四月三日还有将近十天,风桐把风家军的将领们都聚集到了一起。

“各位,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们。”

“什么事?风大将军但说无妨!”

马思魁大大咧咧的说道。

风桐抬起手,慢慢的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传说中伤疤狰狞的脸上,竟然光滑如玉,没有一丝痕迹。

他背着手,缓缓开口,说道:

“风桐是我后来改的名字,我原名凤墨。是凤朝最后的皇子。

我今天要说什么事,叫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你们应该也明白了吧。”

“将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马思魁有些没反应过来。合着当初他们打出去的旗号竟然歪打正着了!到最后他们真的进了光复凤朝的队伍!

“晋霖愿追随大将军!”

晋霖第一个跪下,这件事他当然是知道的。这种时候,也当然要做第一个响应追随的人。

“云锦愿追随大将军!云锦当初接受招安,本就是要追随大将军,同楚国无一点干系。”

云锦也跟着跪下说道。本来她要跟随的,就是风桐这个人。是风家军。不是楚国。

“苏礼愿追随大将军!”

苏礼也跪下了。他同云锦的理由是一样的。

或者说,这个军营里的人,他们三十万风家军都是这样的。

带着他们打仗卖命的将军,和坐在皇宫里的皇上,他们当然会选将军。

“琴翠同夫婿马思魁,愿追随大将军!”

“程决愿追随大将军!”

除了林瑜,所有人都跪下了表示决心了。

林瑜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来。

这样说来,风桐一直都在骗他了。

从一开始,骗他,后来的伤疤,还是在骗他。他们两个在一起大大小小的仗都打了十几场了。风桐竟然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他脑海中不停的闪过许多个念头。

以他的立场,生气很正常吧?

风桐看见林瑜的神情,知道他一时之间会接受不了的。又怕他负气。

“林瑜,一开始我没想过骗你,稍后我会同你解释。”风桐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对林瑜说。一开始是不能说。后来是不敢说了。

林瑜是他唯一一个生死之交。从互相看不顺眼到一起打架,从两个副将升到如今的将军,他们两个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林瑜很是认真的看着风桐,音调低沉的说道:

“风桐!我把你当兄弟,你之前竟然一直瞒着我!”

风桐的脸上浮现了一丝难过之情,还没等他解释什么,林瑜就突然笑了起来。

“算了!这也就是你!换个人!我就不跟着了!我好歹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其实仔细设身处地的想想,风桐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了。身不由己也是正常的。

风桐心里如释重负,他笑骂道:“我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好小子!你竟然敢耍我!”

他装作要打林瑜的样子,林瑜装作很夸张的闪躲。

这一个小插曲很好的调解了紧张的气氛,在场的人全都笑起来了。

林瑜同马思魁,不愧为他们风家军里的两个活宝。在这种紧张的时刻也不忘了为他们添一点笑料。

笑也笑了,闹也闹了。

林瑜突然跪地,神情恢复了严肃,眼睛中看得到认真。

声音格外洪亮的说道:

“林瑜愿追随大将军!”

“各位既然愿意追随我!我就绝不会辜负各位的。有各位相助,光复凤朝,指日可待。实不相瞒,一切计划都已经部署好了,四月三日,就是起兵之时!”

风桐把计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然后分布给众人任务。

商量好了之后,众人又表了一回决心。然后各自退下准备。

风桐把林瑜留了下来。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林瑜就随意许多了。

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件事倾宁姑娘知道么?”

风桐稍稍往后推了几步,点了点头。

琴洛当然知道。她差不多算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你竟然对她说了都不对我说!”

林瑜随手抓起身边的一本书就扔了过去。

风桐很轻松的接住书。解释道:“我怕你接受起来这件事有点困难!”

“确实有点困难,但想想你也是不容易,风桐,没想到你一直背负了这么多东西。之前我还说你少年老成。现在想想,是个人经历了这么多,都会变的成熟的。”

林瑜本来很抒情的说完之后,又突然问道:

“所以你真正的姐姐,不是楚王妃。是皇后娘娘?”

风桐还没来的及感动呢,就无奈的把书冲着林瑜扔了回去。

“你现在才想到啊?”

两人又开了几个玩笑说了一会儿话,林瑜才算是彻底接受了这件事。

林瑜走后,风桐的窗户处飞来一只信鸽。

他接过信鸽,看到信上的字后长舒一口气。

心上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

四月二日,风桐人手已经安排完毕。

凤夕同楚清辰在宫外玩了一整天。

两人喝了不少酒,一个知道明日要发生什么,一个有预感明日会发生什么。

一个回了勤政殿,一个回了凤栖宫。

四月三日凌晨,全部人手准备完毕。皇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晋霖率人控制了起来。

云锦,马思魁,琴翠,三人率兵控制住了达官贵人居住的东区。

全城都被戒严了。

风桐率人从皇宫正门攻入。

皇宫四处正门,同时受到了攻击。

守卫军哪是这些在沙场上上厮杀惯了的将士们的对手。

侍卫同暗卫们都接到了命令,只能护卫宫人安全。不得同将士交手。

这场仗,从太阳初升打到了日上三竿。

无论外面再怎么吵吵闹闹,兵刃交加,凤栖宫都一如既往地安静。

“清辰哥哥,牡丹花今日开了!大司命辛苦种下来应该也开了吧。我们什么时候能一起去看看呢?”

凤夕喃喃道,她趴在窗前,饮尽了杯子中最后一点酒。然后起身,细致的换上了凤袍,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回穿了。

她唤了一声。

“杏儿,帮我盘头吧。”

杏儿在外殿抹泪应下。

琴洛也跟着一起进来了。她昨日同凤夕一起回了宫,劝解了凤夕一晚,但最后,都变成凤夕在向她交代事情了。

从不要对宫人太过随和也不要太过苛刻,交代到身边的人不是亲手培养起来的,不可全信。

从凤栖宫的宫人说到院子里的牡丹花。

从密室说到暗格。但凡是能想起来的都细细的嘱咐了琴洛一遍。

琴洛回想起来,只觉得泪都要忍不住了。低头看见自己手中的酒壶,轻声对凤夕说道:

“夕儿姐,这是皇上送来的酒。”

“酒放在院子里。外面阳光不错,花开的也好!一会儿你陪我在外面赏花吧!等到他们尘埃落定了,墨儿会来接你的。我想听你抚琴了,琴就在侧殿里,你去取吧。”

凤夕侧头看了一眼,眼中的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悲凉。

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却从来没有一件是为了楚清辰。

她不停的伤害着自己最爱的人,为了国仇家恨。为了血脉至亲,到现在,终于有一件,是让她觉得自己可以为楚清辰做的事了。

而且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伤害到楚清辰了。

“人都安排好了没?”

她嘴角扬起一丝笑,问道。

琴洛心里难过的很,她忍着泪点点头。

安排好了!怎么能不安排好呢!

杏儿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为凤夕梳发,然后依着凤夕的喜好只插上了落凰钗。

妆容也细细的描,细而不浓的柳叶眉,额间红钿。长长的睫毛,上挑的眼角,一双盈盈水眸,带着几许坚定。樱桃小嘴印上红,略扫粉粉胭脂。面若桃花,美人就应是这样的模样。

“杏儿,你去看看,宫外是不是墨儿派人来护着我们凤栖宫了。”

凤夕听见外面有兵戎摩擦之声。想来是凤墨派人来护着凤栖宫了。

杏儿应了下来,关了宫门去看。

却见有人列队把凤栖宫围了起来。

她欲寻主将,由人带着见到了一身戎装的程决,泪流满面。

凤栖宫宫门紧闭,凤夕坐在院子中,看着桌前那杯楚清辰送过来的酒。

随口唤过来了一个小宫女,随手褪下了手上的一个白玉镯,递给她,吩咐道:

“你去勤政殿,对里面那个白袍小将说句话。路上放心的去,他们不会伤害宫人的,到了勤政殿,就说是凤栖宫的人,自然会有人领着你找到她的。”

小宫女答应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今天阳光真好,就是有些太刺眼了,她揉了揉眼,匆匆的跑了出去。

琴洛从殿里抱着一把古琴走了出来,坐在了凤夕身边。

“你也知道,我弹的顺溜的只一首凤求凰,别的高山流水可弹不出来。”

“我也没想让你弹什么广陵散,凤求凰足以了。你弹,我跳上一曲。”

凤夕带着三分醉意,笑着起身,说道。

她在花间翩翩起舞,琴洛弹凤求凰,以琴声为伴。

风有些大,牡丹花的花瓣都被吹了起来。

她转圈仰身,微微一笑,取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好像有一滴泪被风吹落了下来。

这时,勤政殿内

风桐一身白袍戎装,走进了勤政殿。

他身后的门开着,阳光挤挤攘攘的一拥而入,照进了昏暗的勤政殿内。

也映的风桐身上的白袍更加刺眼。

他单手取下面具。看着凰座上的楚清辰说道:“我来了。”

“墨儿,我知道是你,这世间有几人,能同夕儿有着几乎一样的眼眸。”

楚清辰嘴角含笑,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到时候别忘了提醒我,她的生辰快到了。”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倒在了凤座之上。

这天下,他还回去了。他没那个本事,也不做那个奢望。

他说过,为凤夕守着,人,说到就要做到。

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管这些让人头疼的纷争了。

“奶奶!奶奶!后来呢?”

小童推着一白发老奶奶的膝盖问道。

老奶奶抬起头,微眯着眼看向天空,手腕上的白玉镯在阳光下闪着光。

那日的阳光,就像今天一样,好的刺眼呢!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你今日在学堂中学的什么,背给我听听。”

“今日新学了一首诗经里的,背对孙儿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不过孙儿读给奶奶听吧!”

小童翻出书,稚嫩的童音在风中飘散。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

尔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

尔受命长矣,茀禄尔康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

后来呢,后来大楚妖后在牡丹花中饮下了皇上送过来的酒。倒在了牡丹丛中。

那天的风特别的大,把牡丹花都从枝头吹落了一地。

风桐,也就是凤朝的最后一位皇子凤墨,登上帝位,光复凤朝。

“有冯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

有之前打下的基础在,凤朝又用了十年的时间休养生息,十年后,人才济济。

祁国,吴国,接二连三挑起争端。凤皇南征北战,到最后,万国来朝。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々萋萋,雍雍喈喈。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不多,维以遂歌。”

后来楚皇同楚后一起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去了哪里。这个消息被封锁在了皇宫里。

宫外的人听到了是,楚皇楚后双双饮了毒酒身亡。

后来凤皇迎娶叶太傅的孙女叶倾宁为后。独宠一人,后宫宛若虚置。

凤皇的寝殿中一直挂着一幅牌匾,一副画,每每要做什么重要的决定的时候就会自己在里面呆上一段时间。

画上的是之前凤朝长公主,后来的大楚妖后,更是凤朝新皇凤墨的姐姐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

他们唯独好奇,那牌匾上到底是什么字。

其实,也不过就是那天,皇后娘娘让她对凤皇说的那四个字。

莫亏天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