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六、南国显真情
和傅顺离婚之后，于萍辞了职。在家宅了半个多月。她感觉心情调整得平静了一些，就想出门去转转。昨天睡得还行。于萍六点钟就醒了。她到洗手间用凉水洗了脸，准备打开电脑查阅一下自己预设的几条旅游线路。
窗外，东边的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强光被对面的一幢高楼遮挡。从高楼两边的边缘逃逸出来的光线把天边映衬成了钱钱的一抹橘色。两架喷气式战斗机飞过天边，留下两道笔直的白练。于萍盯着白练，直到白练由细变粗变宽，渐渐融入灰白色的云层里。接着，又出现了两家战机，一前一后沿着前面战机飞过的轨迹，又在空中画出一条白线。于萍好羡慕这些飞行员——在广阔的天空里，自由翱翔，不受拘束。她受到触动，下了一定出游的决心。
于萍对傅顺的纠结，在母亲的劝慰以及金钱的安抚下，渐渐变得散淡。她将家里凡是与傅顺有一点关系的东西全部作了销毁或者抛弃。就连储存在电脑里的照片，也一一删除了。她决心和过去做一个彻底的了断，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但这个全新的生活怎么开始，她还没有规划好。
母亲舒红秀见她宅在家里，不愿意下楼，就劝道：“萍萍，你总这么待在家里闷着，对身体没有好处。还是出去走走吧！要不，你来送馨馨上学，我送强强到幼儿园吧？”
于萍说：“幼儿园和小学挨着的，有必要分开送吗？”
舒红秀说：“那你跟我一起去买菜吧？我们买一只老母鸡来炖汤喝！”
于萍说：“菜场哪有老母鸡卖呀？都是一个来月的肉鸡！”
舒红秀说：“我们买点排骨嘛！你不是最喜欢吃排骨吗？！”
于萍说：“排骨有瘦肉精，吃多了不好！”
舒红秀耐着性子又说：“你最喜欢吃鱼，我们去买鱼。我给你做豆瓣鱼吃吧！”
于萍说：“您没看新闻呀？全京城的超市都不卖淡水鱼了，您上哪买去？”
舒红秀被于萍噎得没话说了。只好说：“那行吧，我说不过你，我还是一个人去吧！”
于萍打开电脑，查阅云贵川三省的旅游资源。查阅了半个多小时，她忽然退出浏览，想到：这些文字介绍，都是认为拔高或者主观意识浓厚的产物。我看他们写的干嘛呀？我爱怎么走就怎么走，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一身轻松，随意游览。走到哪里就看到哪里，岂不快哉！
可是，她又有点担心一个人出游，会很寂寞。她想到了谷一男——对！先到谷一男那里去！看看南国边陲，到越南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于萍兴奋起来。
这时，母亲舒红秀已经做好了早餐，两个孩子也在舒红秀的呼喊声中起床了。于萍帮助强强穿好衣服，大家在客厅里吃了早餐。
舒红秀去送孩子上学。于萍开始收拾行装。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经在网上订好了飞往南宁的机票。
舒红秀回来时，只见于萍脚蹬旅游鞋，身穿运动衣，她以为于萍要出门去锻炼。于萍却说：“妈，我到广西我的同学谷一男那里去玩几天！”
舒红秀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突然就说要走？”
于萍说：“我出去透透气散散心，要不会被憋死的！”说着，递给舒红秀一个信封。说，“这里有一万块钱，还有一张卡。密码你知道的，钱花完了，您就去取。我马上就要出发了！”
舒红秀见于萍给自己留下这么多现金还有卡，意思好像是要很久才会回来，更加惊讶：“你这是要出去多久啊？”
于萍说：“不好说，看心情吧！”于萍拖着拉杆箱，朝门外走去。
舒红秀泪眼婆娑地跟在于萍身后，说：“我知道我也拦不住你！你自己一个人出门要注意安全！不要想那些烦心的事。记得按时吃药。记得给馨馨和强强打电话。一日三餐要有规律。不要太累了。”
于萍嘴里嗯嗯地答应着。在电梯间，她说：“我给馨馨留了一封信，放在她的枕头下面。她学习的事情您多操点心。该上的补习班您都给她报吧。不要怕花钱。”
电梯来了，于萍对舒红秀说：“您回家吧！我走了！”
舒红秀坚持把于萍送到楼下，又送到小区门口，直到于萍上了出租车。出租车转弯看不见了车身，舒红秀这才回身，心情复杂地往家走去。
于萍乘飞机于中午十二点抵达南宁吴圩国际机场，转乘机场大巴前往凭祥。
晚上七点钟，于萍在凭祥见到了谷一男。两人相见，都非常高兴。谷一男征求了于萍的意见，两人打车来到了祥城国际大酒店。谷一男要给于萍付款，被于萍坚决地拒绝。于萍说：“不怕你老同学难受，我知道你们广西的收入水平不是很高。我到凭祥，你尽尽地主之谊，今晚请我吃一顿饭就行了。其它的一切开销不要你花一分钱！”
谷一男心情郁闷，但又无可奈何。老公和孩子的病，早就将她弄得一贫如洗。现在还欠着父母、哥哥和亲戚等人十几万。她每月的工资也就三千多元，还债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
谷一男听到于萍说了大实话，只好闪到旁边，让于萍自己办好了入住手续。谷一男帮助于萍拉着拉杆箱，一起往电梯间走去。
谷一男说：“萍姐，具体行程怎么安排？”
于萍反问道：“你最近忙吗？能不能请到假？”
谷一男说：“还行吧！我今年的年休假还没有休哩！我可以陪你几天！”
于萍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请到假，我们一起到越南河内去转转。”、
谷一男有点迟疑。她支吾道：“这个出国呀？手续怕不太好办！”
于萍猜到了谷一男的心思。她说：“越南一游，花不了多少钱！全程费用我来负责。手续你来搞定。我不相信你谷一男在这边工作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一点关系？护照我自己带来了。我听说找边防大队就能办好手续的！”
谷一男有点尴尬地说：“这个呀，我还从来没有办过。我找我同学试试吧！”
于萍说：“你一定要陪我去哟！我不喜欢跟团，就来个自由行，找个地陪，我们在那边多住几天。”
谷一男说：“河内我只去过一次。比我们南宁差远了！”
于萍说：“你去过了，可以这么说。我没有去过就没资格说呀！旅游不就是从自己熟悉的地方出发，到自己不熟悉的地方看一看的意思嘛！”
谷一男笑道：“那行吧，我明天就找人帮忙去办边境手续。要不明天我们到下面林场去看看吧？”
于萍说：“我刚才在火车上看到凭祥的山水还是很不错的，有点桂林山水的意思！行呀，你来安排，不要太累，转一转，看一看吧！”
第二天，谷一男找了一辆车，由朋友开车，陪于萍离开凭祥市区，顺着山间公路，一路缓缓而行。于萍呼吸着山间潮湿而又清新，有时还夹杂着一丝森林里特有的腐殖质的气息，她的心情大好。她不是要求停车，让谷一男给自己照相，
于萍说：“原来身材苗条时，照不照相无所谓，现在长胖了，反而觉得应该留几张影，免得老了都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样了！”
谷一男说：“你哪里胖了！还有很多发展空间！”
于萍捏着谷一男的胳膊，说：“我要和你比，你是赵飞燕，我就是杨贵妃！你是怎么回事啊？比上学的时候还要瘦！”
谷一男苦笑着说：“我能跟你比呀，你生活优裕，营养过剩，大城市里要啥有啥。我们工资低，生活困难，温饱都难得解决！哪里就能胖得起来呀？”
于萍握着谷一男的手，说：“一男，我知道你困难！你不要着急，有我哩！”
谷一男回握了于萍的手，动情地说：“萍姐，谢谢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困难我自己有办法解决的！你放心吧！”
于萍不再讨论这个问题。她看到了一棵十分高大的树，惊奇地喊道：“哎呀，这颗树好大呀！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树呀！”
谷一男说：“这棵树才二十多米，山里的树好几十米高的都有！”
汽车开到一个拐弯处，从这里可以眺望越南境内。司机将车停下，谷一男就指着对面山坡介绍说：“萍姐，你看到对面山坡了吗？那里就是越南！七九年自卫还击的时候，越南人埋了很多地雷，现在还有炸死人的！”
于萍感叹道：“这么近呀？那我们这边有地雷吗？”
“我们这边的基本清理干净了！不过，也难保有那么一颗两颗没有清理干净！不过雷区呀，我们这边的人都不去！边防军就比我们清楚，他们可得天天巡逻的！我跟你说呀，你要是一段时间不去的话，小越南鬼子就会悄悄地把界碑挖出来，往我们这边移！”
于萍说：“不会吧？他们这么下作呀？”
“你以为邓老太爷为什么要发动自卫还击？就是这些家伙做得那些事，特别小人！忍无可忍不能再忍。只好打他们的屁股！老实了一阵，听说现在又不老实了！在南海跟着美国一起起哄，国内的反华气氛越来越浓！我们住在边疆的人真希望解放军再教训教训他们！”
于萍有点担心自己所提议的越南之行泡汤，于是问道：“听你这么说，越南还能去吗？”
谷一男笑了：“你害怕了？他们越南人就喜欢闹得凶，其实没有多厉害！每天去河内的人多了去了！还有好多中国人在那边开厂做生意。他们的政府也知道惹不起中国，也就是嚷嚷，没事！”
于萍稍微放下心来。
车又往前行。路旁出现了一小片开得黄灿灿的花朵，十分惹眼。于萍问道：“一男，快看，这些花朵真漂亮！”
谷一男笑着说：“别看长得漂亮，其实臭不可闻！”
于萍惊讶不已。
前行不远，又遇见一小片树林，开着白玉一般的花朵。于萍问：“这种花不臭吧？”
谷一男说：“这个花怎么会臭？这是著名的鸡蛋花。我们这边很多美女喜欢将鸡蛋花戴在头上的！”
中午，谷一男安排在林场食堂吃了一顿便饭。下午返回城里。
谷一男所托的人回了话，说手续办好了。明天就可以出发去越南。
谷一男陪于萍到了河内。看了街道市容，于萍有点失望。晚上吃饭时，他们见邻桌的越南人，没人面前一盘不知名的菜叶子。她们也点了一盘。又点了一盘肉丸，一碗汤。菜叶子入口有香味，但有点刺鼻。
第二天，谷一男陪于萍去看了胡志明纪念堂。逛了一座寺庙。最后，俩人来到河内最大的百货商店。商店里的店员见到两人就招呼道：“中国美女，看一看，看一看！”
于萍有点奇怪地问谷一男：“我们俩又没有开口说话，他们怎么就判定我们是中国人呀？”
谷一男说：“看穿着打扮，看皮肤，看身高呗！你没看你比人家越南女人白多了，个也要高一大截呀？”
于萍逛完商店也没有见到值得买的东西。最后，买了一个竹根雕的笔筒，准备带回家给馨馨做礼物。
于萍在河内整整呆了三天。
回到国内后，她告别谷一男，踏上了往四川的旅程。谷一男送走于萍之后，在自己包里发现了一个信封。信封里有一封信和一张卡。于萍在信中写道：
“一男：
非常感谢你这些天对我的无私陪伴。我很开心！
见到你，我的抑郁症好了很多，睡觉也比之前踏实了。不过，我看到老同学因为老公和儿子的拖累，生活得这么艰难，我心里十分难过！我留下这张卡，卡里有十万块钱，密码写在卡上，留给你还账吧！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千万不要想着给我还钱！好好找个人过好自己的生活！凭祥是个美丽的城市！
我走了！我还要到外面再看一看。我想把我的抑郁症治好。
祝福我吧！
萍姐！
即日。”
谷一男一点也没有想到于萍会真的帮助自己。她看着纸条，流下了热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