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醒后重上路

东升旭日，晴空万里，今天正是几日来难得的好天气。

此时的易天痕，正坐在草地上回想着：“记得钟大哥在临走前曾教给了我一段咒语，说是危机时召唤那两口棺材用的。现在若想知道昨晚的一切是真是梦，不妨用那咒语试它一试，看能不能真的召唤出两口棺材来。”随想着，嘴唇微动，开始念动咒语。只是这咒语生涩拗口，磕磕绊绊总算完整地念完了一次，最后道一声“起！”……风，还是那个风，并没有变成阵阵阴风；土，也还是那个土，也没有突然间就蹦出来两口棺材。

“难道那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不可能，不可能！”易天痕不敢相信。昨晚发生的事是那么真实，甚至连咒语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会是个梦？他没有轻易放弃，又把那咒语颠过来倒过去念了十几遍，可是依旧像之前一样，一点异样的动静都没有。

“太离谱了！做那样的梦，简直是莫名其妙！”易天痕皱着眉，把手伸入怀里，掏出来一颗种子、一片树叶，想起两人说的话，撇嘴道：“原来他们口中的‘邪城’，就是这样一种邪法儿——给人制造一场并不恐怖的梦！”

除了那咒语，似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来证明昨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所以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最好的解释就是：那确实是一场梦。

“是梦也好，省得再带着那一身的麻烦事了。”稍稍释然后，又背起老乞丐继续向蜀山方向行走。

“什么时候才能遇见一座城市？哪怕是一个村庄也行啊，这样还能买辆马车，不用每天背着这老家伙了。……额……忘了没钱！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想办法。”易天痕一边背着老乞丐，一边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直走了近两个时辰，觉得累了才坐下来休息。可刚坐下没多久他就又站了起来。

“饿了，得找点吃的，可是这荒郊野外的，能有什么可以下肚？诶！修仙，修仙！要我说，就属‘辟谷’这项仙术最好、最实用……”

他边发表见解，边抬头望，低头瞧，最后抓抓头皮，突然仰天大呼道：“天也！你不飞燕雀枉为天；地也！你不走禽兽何为地；天地也！不知悔改，再不给点吃的，当心吾将你抛弃……”

正在那里大发牢骚，突然飘来一阵肉香。他立即站起身来，嗅嗅鼻子，顺着气味寻过去。不一会儿，看见一小堆火，火上支着一个架，架上串着一只已经被烤的油光光的野兔。四周无人，只有油水滴在火堆上，滋滋作响。易天痕咽了口口水，慢慢摸过去，望着唾手可得的食物，在心中酝酿一条不正当的理由来安慰自己：“此乃造化，亦是天意，我本不知是谁在这里烧烤食物，此之谓‘不知者无罪’，就先拿它祭了我的五脏庙再说。”

想好这“理由”，更不心虚，抓起野兔来就啃，直吃的满嘴流油，肚饱方彀。吃完咽尽，闭着眼睛擦擦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好吃吗？！！”

待他吃完抹尽，突然间传来一个似真似幻的声音。

“此味只应天上有，仙落人间到我家！啧啧！……这味道，岂是单单‘好吃’两字就能描述的？”

易天痕吃起野兔来，那叫一个全身心投入，到目前为止，仍然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听到有人问话，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就随口答了一句，有人近了身，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直到那人半晌不再说话，他才觉出异样。睁眼、转身一看，惊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

“你什么你，竟然醒来就跑啦，还说什么不让我受一点委屈，不让我受一点伤害，原来都是骗人的。你不守承诺，你忘恩负义，你……你还敢偷吃我辛辛苦苦烤熟的野兔——我这就回去，不会跟你一起走啦！”

易天痕被骂的瞠目结舌，过了半天，才把手指向小公主，结巴道：“这……这不是梦！”

杨可妮不依不饶，直到发泄完，才让他找到机会把自己要走的原因交代清楚。而当他说到以为这只是一场梦的时候，引得小公主“咯咯”笑个不停，骂他“看起来灵气绕身，其实又傻又笨”。

而如此一笑，气氛也就立刻缓和了些。

其实杨可妮在心里已经不再怪罪，只是口上仍不饶人，一定要让他做一件事作为补偿。易天痕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她，问她想要自己做什么。她却说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他……

就这样，小公主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他无心犯的错误不再追究。易天痕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许下一个承诺，但起码把目前的“危机”躲了过去。至于以后的事，那就“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野兔已经被吃了个七七八八，她也只好草草地吃一点剩下的。易天痕面色尴尬，不住劲地夸她野兔烤的美味。这倒不是违心，而是真真正正地，发自内心的赞美。最后等两人把那只烤野兔全部消灭掉，才终于一起走上了那段荆棘坎坷的蜀山之路。

“对了，钟大哥教给我的那段咒语怎么不管用呢？当时我翻过来倒过去念了十几遍，一直没有起作用。……他该不是哄我的吧！”两人正走间，易天痕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便出口问道。

“什么咒语呀，我怎么不知道？”杨可妮眨眨眼，问道。

“就是召唤那两具棺材的咒语。——难道是那两具尸妖认生？要不你念来试试。”易天痕把目光转向她。

“那咒语我是不知道的。钟叔叔传给了你，但并没有传给我，这可是你的特权哦。”杨可妮娇笑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向前去。

易天痕百思不得其解，背着老乞丐，在后面绞尽脑汁。

“难道是到了危急时刻才会听从召唤？——也不对，钟大哥召唤时可没有危险存在。莫不成是那两具尸妖已经通得灵性，对召唤者也区分对待？……那这个就暂且放下，等危急时刻再试试看吧。”

他收敛了心思，抬头看看前方的小公主，眼珠转了转，偷笑一声，突然大喊道：“谁后到达前面那座山，以后我两人的衣、食、住、行就都归他管！”说完，背着老乞丐，踩着那半吊子的“幽魅鬼隐”，极速向前冲去。

原来，就在道路的前方，隐隐约约地可见一座绵不绝的山脉。易天痕仗着自己有独绝的身法，虽然背着一个人，依然提出了这等要求。其实他连“神行”都还差得远，更别提“幽魅”与“鬼隐”了。不过以那套身法的不凡，这场比赛，他仍然占有一个极大的优势。

杨可妮听到他的喊声，愣了一下，但随即就露出了笑容。她原地坐下，脱下鞋子，露出两只晶莹洁白的小脚丫。看着从身边疾驰而过的身影，她“嘻嘻”笑两声，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双纯白的靴子，上面还绣着朵朵白云。

易天痕从她身边经过，心中暗喜：“这以后可有口福啦！”

仅一次，他便知道杨可妮的厨艺非凡，因此还想着天天都能够一饱口福。

杨可妮将靴子套在如玉般的小脚丫上，然后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微笑地看着前方，自言自语道：“就先让你跑几步吧，免得到时候说我穿着‘追云履’欺负你！”

看着前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野里，她大叫一声：“我来啦！”跺跺脚，突然像箭一般窜了出去。

易天痕还在偷笑，边跑边幻想着将来的美好日子，偶尔转头看看后面，见没追上来，又是一阵得意。

走了六七里路，易天痕再次回头张望，只见身后极远处出现一个黑点，他大吃一惊，暗道：“没想到她竟然追上来了！”

那“黑点”渐渐变大。虽然他也在极力奔跑，但那黑点仍然在不断接近中……

“老家伙你太重了，照这样下去，非输了不可！”易天痕无计可施，到最后，竟然抱怨起老乞丐来。

当杨可妮又近了一步，易天痕才发现，在她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线，就像流星的尾巴，紧随而至。

“噢！……不要！！”

刚感叹完，小公主就带着一串银玲般的笑声，从他身边溜了过去，身后尘土飞扬，漫天黄沙，把易天痕整个淹没在里面。

“咳咳……咳……咳咳咳……！”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易天痕好不容易从风沙中爬了出来，灰头土脸， 让人不忍直视。

“你……咳咳！……等我到了再收拾你！咳咳咳！……”

易天痕边走遍感叹小公主的法宝多，最先是一块黑色隐身布，然后是一双暗红色战斗手套，现在又出来一双白色靴子，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经过近半个时辰，行至山脚下，但见：剑峰峭立透空霄，曲涧深幽通地户，怪石嶙峋，瀑布长舞。断崖斜挂千岁藤，深壑半悬万年柏，古道纵横，松竹依依。

易天痕初见如此仙山，定定不能移动半步，直到杨可妮出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才引得他回过神来。

“嘘——别出声，你听！”小公主突然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

易天痕静下心来，只听得山间似乎传出了什么声音。

“错！错错！错错错！错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