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惨烈的战斗

天空中刮起了冷风，吹乱了七剑的长发，掀起了众人的长袍。大战在即，整个天空仿佛都暗了下来，是天色真的变了，还是因为那数之不尽的黑雾遮蔽了天空？亦或是，天色根本没变，而是每个人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黑雾，让他们向外看出去，整个世界都是阴暗的？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的阵已经布好了吧？”一个体型虽小，却十分凝实的黑影，不断向外释放着死气，用嘶哑且冰冷的声音说道，“那就让我来见识一下你们蜀山一直都引以为傲的伏魔阵吧。”

话音落下，在那个黑影旁边陡然间凝结出几柄丈余长的黑色魔刀，奇怪的是魔刀上没有刀柄，显然不是用手握着用的。刀身缭绕着死气，花草树木，沾之凋零；虫鱼鸟兽，触之死伤，着实使人闻之心惊，望而生畏。

七剑侠神色动容。对方仅仅一人便有如此实力，看来这一战依旧是不容乐观。

“守住心神，开启大阵！”这时，朱陌一声大吼，在师弟与小辈弟子站好阵位之后，纵身一跃，跃至阵眼处。

他刚一到位，众蜀山弟子同一时间闭上眼睛，左手捏剑诀，抵住眉心，右手执长剑指向地下，嘴唇微动，念念有词，想来正在念动咒语。

少顷，二十七人同时睁开双眼，精芒爆射；神色严肃，嘴唇闭抿，右手长剑齐齐划向天空。

在那瞬间，大阵周围的空气被震得“嗡嗡”作响，开始紊乱，天空仿佛都亮了些，浓浓的黑雾也被冲淡了不少。

“有点意思，这样杀起来才够痛快。”

大阵刚刚成型便显示出不凡的威力，这让蜀山所有人都信心倍增。不料，对方却说出如此狂妄的一句话来，这让他们怒气冲天的同时，愈加不安了。

“休要多言，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谁胜谁负，现在说来还言之过早。”朱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体型略小的身影，面不改色地说道。

“说得好，我就用实际行动，让你们彻底死了那份抵抗之心！”

黑雾说出的话语异常冰冷，听了让人从心底里打颤，可它身边的那几柄黑色魔刀更冷，而那几柄魔刀正携着阵阵死气，向那刚刚成型的大阵劈去。

“化剑！”

朱陌眉头紧皱，见魔刀来势迅猛，向着众人一声大吼。

众人已经全身心投入，闻此急喝，更不敢耽搁，全身激出道道真气，射向空中。随着真气的灌输，天空中隐隐地浮现出一柄巨剑的影子，然而时不待人，巨剑还未彻底凝实，便由朱陌控制着向飞来的魔刀狠狠劈去。

“轰！”

一声巨响传出，巨剑与长刀碰撞在了一起。巨剑猛地一震，出现了丝丝裂纹，长刀则寸寸断裂，最后化为黑雾，重归虚无。

虽然如此，七剑侠的脸上却露出了惊容，而那个体型较小的黑影则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们一众连我一人都敌不过，还妄想着会有生还的希望？”话正说着，第二柄魔刀已经携带呼呼风声猝然飞至。

“轰！”

又是一声巨响，巨剑再次一震，细密的裂纹遍布剑身，光芒也彻底黯淡了下来，长刀再次化为黑雾，消散于天地间。

七剑侠，包括众蜀山弟子，脸上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那个黑影则笑得更盛了。

“顶……顶住！”

大师兄见情势不妙，出言鼓励，然而刚吐出一个字来，便突然间喷出了一口鲜血。

原来，在生死大战的时候本该心神守一，可他偏偏就在这种危机的时刻开口说了话，这让他真气泄露，遭到反噬，身受重伤；而朱陌本就位于大阵的阵眼处，大阵受到攻击，他自然是首当其冲，虽然他在众人间是实力最强的一个，经这数重打击后，也变得虚弱不堪。

“大师兄！”

众蜀山弟子在内心痛心疾首地呐喊，但他们并不敢喊出口，也怕遭到反噬，集体受伤，那样就真的求生无望了。此时他们能做的，只是用充满血与泪的眼睛狠狠地盯着那个令人憎恨的黑影，把一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除此之外，更无它法，这也是最令他们觉得憋屈的事。

“希望你们不要投降，因为依照我族规矩，只要敌方投了降，便是失去了战斗的勇气，这种人，杀之无趣，所以我们也就不屑再下杀手，而是让他苟且地活着，最后受尽世人讥笑，含辱自杀。可我现在正到高潮，鲜血与杀戮就像两个已经脱得一丝不挂的美女，无时不刻不在牵扯着我内心的欲望，事到如今，我已经饥渴难耐，就让你们的死，来满足我心中的欲望吧！”

那个矮小的黑影，完全不顾他人感受，仿若无人地说着，就像一只残忍嗜血、毫无情感的野兽。

闻其言，众蜀山弟子尽皆目眦欲裂，发尽上指冠，把体内剩余的真气一丝不留，全都注入巨剑之中。

“哈哈哈哈！”

那矮小黑影发出一连串得意阴残的笑声，同时御动两柄黑色魔刀，向几经摧残，已经不堪一击的巨剑劈去。

在二十七名蜀山弟子绝望的眼神中，也在无数人形黑影得意且嚣张的笑声中，巨剑与魔刀碰触之后，终于坚持不住，如玻璃般破碎开来，而后化为点点莹光，消散于天际。

“噗！”“噗！”“噗！”……

在巨剑消散、大阵被破的那一刹那，二十七名蜀山弟子，无一例外，全部喷出一口鲜血。有些入门未久、实力尚且不济的小一辈弟子，则直接被震得七孔流血，昏倒在了地上。

朱陌侠士真男儿，此时却也涌出了泪水。他悲恸地长吼一声，向蜀山方向一揖到底，然后不甘地道：“师傅，徒儿未能完成您交代下来的任务，本该当面谢罪，以身受罚，只可惜……徒儿连再见您老人家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师傅！今日邪魔当道，徒儿已是必死无疑，然士可杀不可辱，您的教导不敢相忘，所以，吾宁自裁，也不会死在这些魔人手上！”

说完，他猛然回头，把一双血眼盯在自己的同门师弟以及徒弟身上，悲痛且决然地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说完，他把手中长剑向高空抛去。长剑无情，化作一道流光，呼啸着，如蛟龙般向着众蜀山弟子的脖颈划去。

众弟子手中长剑无声脱落，皆露出一副悲然却无畏的表情。实力悬殊，再战必然落入敌手，连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资格都没有，这让人如何能够不悲然？

“叮——”

就在长剑快要碰到一名蜀山弟子的脖颈时，一道黑影闪电般飞出，击落了那柄长剑，待停下，正是一柄魔刀。

“我还没说让你们死，你们就不能死。”

长剑落地，冰冷的声音传出，除了一贯的冰冷外，还有罕见的愤怒包含其中。

“畜……畜生！”

朱陌怒骂一声，似是已经用尽全身力气，眼前一黑，就要倒了下去，幸亏他旁边的一名剑侠快步上前，及时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大师兄，用不着再为这些东西生气，既然咱们战败，要杀要剐，便随了它们又如何！”那名剑侠劝慰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这时，那个矮小的黑影突然发出带有死气的冷笑声：“最好先别嘴硬，马上你就会体会到，真正的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觉了。”

那名剑侠“呸”地在地上吐了口痰，不屑道：“尽管把你们猪狗不如的手段都使出来，若能看见爷爷皱一下眉头，以后再不称是蜀山中人！”

那黑雾冷声道：“卑劣的人族，向来只有跪地求饶的，而像你这种自讨苦吃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那名剑侠盯着它，嘲讽地道：“要我跪你？看来你是睡过了头，梦还没醒呢！即使你把我腿上的骨头全部折断、捏碎，只要筋还在，皮还存，就绝不会向你们弯曲一丝一毫！”

听了这话，那黑影似乎并不生气，只淡淡地道：“那现在就证明给我看。”

话刚说完，便听见了骨头开裂的声音。

朱陌离他最近，对刚才发生的一切瞧得最是清楚。就在那“看”字刚落下，他便看到一只黑色手掌搭在了他师弟的小腿上，然后那手掌轻轻地捏了一下，也没看出用了多少力气——平常人甚至不易察觉，便传出了骨头开裂的声音。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他看到师弟额头上渗出层层汗水，最后又汇成一颗颗汗珠掉落下来，才反应过来。

他一下子伏在了地上，用颤动的双手试图触碰师弟的小腿。然而那名剑侠却一把拉住了他。

只见他脸色苍白，汗流如注，却依然挂着笑容。他盯着朱陌，一字一句地道：“大师兄，快站起来，失去一条腿算得了什么？但有一口飞剑在，天地之间任逍遥，何况我们都已是必死之身，何必还要在乎这些！”

“说得好。”就在他刚说完这番话，天地间突然传来雷鸣般响亮的声音。那声音虽平淡，但却异常坚定，充满信心。“放心，你们谁也不会死。”

猛然听见这话，那二十七名蜀山弟子全部睁大了眼睛。他们的眼睛本来是又肿又红，此刻却突然充满了惊喜，闪烁起了希望。

有的小一辈弟子已经猜出了来者是谁，再也控制不住，哭着呼叫起来。

“是独孤师叔，是独孤师叔来了！”

“我们得救了，独孤师叔来救我们了！”

“独孤师叔啊！师傅他们都受了重伤，已经坚持不住了，快去救救他们吧！！”

“独孤师叔，一定要杀了这帮魔人，帮我们报仇雪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