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太子祁渊
兮云楼的雅间里，梦优昙拿着手上的那件男装左瞧又瞧，满脸的嫌弃。
“不想穿就别去了，我不勉强你。”祁恒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手中的扇子，淡淡的开口道。梦优昙又是一阵牙痒痒，但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是忍了。她转身走进另一间房，不久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这是谁的衣服啊，怎么这么大啊。”梦优昙一进门就开始抱怨。
祁恒看了看梦优昙。“这是我随从的，不过你放心，已经洗得很干净了。”
梦优昙满脸的黑线，让她穿随从的衣服也就算了，还拿了一件不知道被人家穿了多久的，如果不是有事要办打死她她也不想穿这身衣服。
“殿下，你若是手头紧的话可以跟我说，我自己去订做一件便是，让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穿其他男子的衣服，未免不太妥当。”梦优昙黑着脸说道。
“新的衣服会引来眼尖的人的怀疑，普通一点好。”祁恒起身，将梦优昙上下打量了一下。“尺寸还算勉强合适。”
梦优昙虽然心中有气，但不免还是佩服祁恒的心思细腻。他将一切都考虑得这么细致，梦优昙想着这一趟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走吧！”祁恒首先走出了雅间，梦优昙也忙不迭的跟上去。
这是梦优昙第二次来皇宫，许是祁恒平日里散漫惯了，宫门前的侍卫也只是对着祁恒行了个礼，看都不多看一眼，更别说梦优昙这个跟在祁恒身后的小随从了。
梦优昙虽然认路的本事不太好，但因为这次事关重大，她还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记性来，试图将天牢的位置摸清楚。
也许是因为记路记得太认真，梦优昙只觉得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便开始往前扑过去。眼看就要扑到地上了，梦优昙赶紧蒙住了脸闭上了眼睛等死。
但是梦优昙没有扑到地上，却是扑到了一个硬邦邦的怀里，感觉头顶传来一阵闷笑，梦优昙赶紧后退两步，从祁恒的怀里跳了出来。
“以前夸你聪明，看来是我没看清楚你真实的模样。”祁恒满带嘲笑的声音传进梦优昙的耳朵，梦优昙承认是很想在祁恒的俊脸上招呼几下子的。
“走路的时候认真点，别发呆。”祁恒边往前走边说道。
听到祁恒这般说，梦优昙想起了前些时日在大街上夜安也和自己说过同样的话，那时他拉着她的手腕，她的心仿佛瞬间就要沦陷。
不过，梦优昙抬头看了看前方走着的祁恒，感觉他虽然长得好看，单核夜安还是天壤之别的。
一路上都很顺利，出了些宫女侍卫什么的，并没有遇到什么让梦优昙担惊受怕的大人物。
看到祁渊的时候，梦优昙微微有些惊讶。前些时日还神采奕奕的太子，如今竟是一副颓废不堪的模样，如同前些时日的景绣一样，没有任何生气。
“大哥。”祁恒轻声唤道，祁渊慢慢的抬起头，静静的看着祁恒，并没有注意到祁恒身后的梦优昙。
“二弟。”祁渊有些沙哑的开口，杂乱的长发掩住了他的脸，梦优昙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你怎的来了，大哥是个将死之人，你不该来看我。”他接着说道。
“大哥，你分明知道我从不在乎那些。”祁恒就这样静静的站在祁渊的面前，连语气也是静静的。
“我如今大势已去，三弟应该很开心吧。”祁渊的这话中有些苦涩。他应该是恨极了祁宸，若不是祁宸，他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只是，他也应该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多行不义必自毙，三弟的手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祁恒似乎有些生气。
梦优昙微微有些惊讶，祁恒这般在她面前说出他们三兄弟的恩怨，看来祁恒是真的很信任她，所以才会这么大胆的帮她，也这么大胆的在她面前言无不尽。
“二弟，我们三兄弟中，就数你最无心权势。”祁渊静静的说道。“只是，如果你没有权势，你怎么去保护你身边的人。”
祁恒一默，并没有说什么。
“你的母妃得宠，父皇也看重你，我虽觉得不公平，但也是羡慕你的，我生来便是太子，从小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按照父皇的喜好去做，近年来母妃也因为我不听她的安排与我决裂，而你，你有你母妃的疼爱，也有父皇的疼爱，而你，也可以追逐你想要的生活。”
“我又何尝喜欢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这些年做的这些事，与其说是巩固地位，不如说是玩火自焚，我知道终有一天父皇会看不下去，也早就料到我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竟然害了绣儿。我以为，她在几年前就会弃我而去，我变得不像我，变成她最讨厌的人，但是她仍然没有离开我啊。”
祁渊说着便地下了头，梦优昙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梦优昙知道，祁渊此刻应当是颓然的。他与景绣，明明应该是一对璧人，却硬生生被命运折磨成现在这般模样。梦优昙开始有点痛恨命运这个东西。因为命运，景绣和祁渊想见不能相爱，而她和夜安，也成了现在这般想见不相爱。
想起夜安，梦优昙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我带了个人来见你。”祁恒轻声说道。然后侧开身子，让祁渊可以看见梦优昙。
祁渊抬头，看了看梦优昙的脸，然后不由得失笑。“梦家小姐。”
“太子殿下。”梦优昙微微行礼，看到祁渊虽是带笑却满脸凄然，梦优昙只觉得自己虽是个局外人，对于祁渊和景绣也是十足十的心疼。
“梦家小姐这时来看我，可是想讨个公道。”祁渊依然带着笑，却是十分的凄凉。
“殿下近年来，装得可辛苦？”梦优昙淡淡的开口，听在祁渊的耳里却是一惊。
祁渊并不是个草包太子，许是因为失手伤了景绣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在人前总是一副没心没肺，心狠手辣的模样，但此刻的梦优昙知道，祁渊做这些，不过是恨极了那所谓的命运，然后自甘堕落。
“你倒是个聪明的人。”祁渊说道。“但那有什么用，我做了那么多连我自己都无法忍受的事，但她还是在我身边不离开，以至于如今死不瞑目。”
“她没死。”梦优昙忍不住脱口而出。
祁渊猛地抬头，眼神变得无比热切，仿佛是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你说，她没死？”
梦优昙点了点头。“她没死，她就在我家里。”
祁渊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往外流，脸上也慢慢的有了喜悦。“她没死，真好，她没有死。”
“殿下，景绣她……一直都爱着你。”梦优昙轻声说道。
“我又何尝不爱她。”祁渊眼泪依然没有止住，这个流血不流泪的男子，就这样在梦优昙面前掉着眼泪，梦优昙不但没有觉得祁渊懦弱，反而觉得祁渊和景绣这对苦命鸳鸯让她心疼。
“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遇见她之前，我只知道我是太子，我是将来要接任父皇的皇位的人，我只知道不断的巩固我的地位，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遇见她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世上也有一个人，让我觉得比皇位比权利还要重要。只是看到父皇对她的宠爱，看到父皇对她的非同一般，我总是说忍不住在想，她的心里，也许权利比我还重要吧。直到我失手伤了她，也错伤了我们的孩子，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是爱着我的，只是，从那之后，她不会再爱我了。”
“太子殿下，你可知道景绣为什么接触皇上？”梦优昙出口问道。
“我从不曾问她，她也不曾和我提起过。”
“你可知道，她是景家遗孤。”
祁渊又是一惊，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她并不是不爱你，只是她一直在爱和孝之间反复挣扎，十多年前皇上派死士灭了景家，她就这样看着曾经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家人一个一个的死在自己的面前，她接近皇上，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人，而她一直没有动手，甚至打消了报仇的念头，只是因为，她放不下你，不想置你于不义，只是后来受了景贵妃的挑唆，才对皇上动了手。”梦优昙淡淡的叙说着，她不知道这些话在祁渊的耳里会是什么感受，但她知道，这些事情祁渊有必要知道。
“景绣是个聪明的人，但在你的面前，她失去了所有的主见，因为你，她冰凉的心慢慢变暖，不是因为你们不爱对方，只是命运使然，我们都逃不掉命运的捉弄。”
“都过去了。”祁渊淡淡的开口说道。“不管曾经怎么样，都过去了，只要她活着，便是好的。”
“殿下，我会救你出去。”梦优昙坚定的出声。
救太子，并不只是单纯的心疼景绣，她不想受命运的安排，在她的骨子里，有一颗和命运作对的心。
就算世间万物都与她为敌，她也要赌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