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潦乱
轿子平稳如飞，四个轿夫没有用太多的力气就在平地上健步如飞，那些其实是李府的食客，都是各国网罗来的人才。除了四个轿夫，前面还有两个扮作家丁模样，警惕地看着四周。
轿子很快就到了潘府门口，轿夫四手一提，将轿子稳稳落在地上。
李欢立刻走出轿子，这时候一个李府的家丁已经走向了门口的士兵：“李大人来见潘大人，望通禀。”
那个士兵看了卡这个家丁：“你等着。”
过了一会，那个士兵出来了：“进去吧。”
李欢立刻走了进去，那个士兵让开了一个道，然后跑了出去。
李欢没有在意，而是急匆匆往前面走，走到潘府花园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叫住了李欢。
“李大人。”
李欢一看：“这不是潘公子么，你……”
“我出来了。”潘杨浩笑道，“只是李大人您……怎么不在家给您儿子守灵，倒是要见家父啊。”
“有些要事。”
“李大人过来坐吧。”潘阳浩站起来让开了一个位子，“您就坐在着，家父马上就来了。你的家丁们让他们下去吧，既然是要事肯定不好有外人在场。”
李欢一皱眉，对着周围的人说：“下去吧，在园外等候。”
说完走到了潘阳浩面前，一提衣摆坐了下来。
“李大人啊。”潘阳浩笑着踱步道，“其实呢，令公子对我有很大的恩情，若不是他，小侄也不会这么快就放出来，他一死，我还是很悲痛的。”
“栋儿他？”
“哎，李大人先不要着急，若是栋来还活着，你又要怪他多管闲事了，不过现在我是要告诉你一件事，请李大人帮忙。”
李欢觉得奇怪，但是想了想，还是摆出威严的姿态：“什么事。”
“您能不能，帮家父，百尺竿头更近一步。”
李欢装出稍稍感兴趣的样子：“哦？你想怎么帮。”
潘阳浩突然扑哧笑了一下，但是连忙抹嘴道：“就是如同李栋来帮我一样，他是用他的命帮的，我告发了他，我就出来了，他就死了呗。”
说这脸上的笑容终于憋不出了，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往外面走：“李大人想不想用自己的命来帮帮家父啊，你说的正事就是你伙同梁国想要图谋不轨的事吧，实话告诉你好了，家父今早就去把那些安插军中的棋子拔掉了，这你得谢谢你的乖儿子，你们父子可是我们父子的救命恩人呐。”
说完随便拔了一朵花扔在一边，向花园外走去，而士兵正从外面出来，和潘阳浩擦肩而过。
“输了。”李欢绝望得闭上了双眼。
士兵鱼贯而入，在李欢身边的武林高手纵然能够以一当百，但是也挡不住潮水一般的士兵。
“李大人，别来无恙啊。”潘仁军坐到了李欢的对面，“上个月一别，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相见，不知道李大人在梁国公那里可惬意啊？”
“梁国风土人情俱佳，确实是个好地方。”李欢长长出了一口气，“泉河真是一处温柔乡。”
“那为何李欢大人不多待一点时间，反而匆匆回到苏阳来呢。”潘仁军还是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
李欢也只能垂下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呵呵呵。”潘杨皓笑了起来，“李大人心里不好受吧，稀里糊涂就输了，还赔了自己的儿子。”
李欢轻轻喝了一口茶：“如果我死了，是不是能饶了我的家人？”
潘仁军前进一步道：“你伙同叛逆图谋夺权，罪不容诛，你还想要一死来保全家人么，再者说你的儿子早已被苏卫正法，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啊？”
李欢咬咬牙：“不只是为我儿子，我还有这么多族人，我得为他们考虑。”
“你投靠叛逆的时候可想过你的族人？”潘仁军不屑得笑道，“他们是不是都怀揣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小心思？哼，现在倒是担心你的族人来了，你们李家倒是有不少族人，还有些是我的部下，但是我可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该清的清，该杀的杀。”
“你真的下得去手？这样你不是成了光杆司令了？”
“死的人很快就能填上，我可不想周围都是叛逆。”潘仁军不屑得说道，“只要我还坐在这位子上，过个几年又会人才济济。”
李欢苦笑道：“你觉得，你能在这位置上坐个几年。”
“我又不是叛逆，不像你！是你自己起来，还是我架你走？”
李欢大手一摆：“用不着潘大人，我自己走。”
李欢站了起来，突然又像一棵笔直的松树，栽倒在地上。
林森终于感觉自己优势不再。
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汗水滑到下巴，滴落进地面的泥土之中。
大公子就像猴子一样难缠，自己数次占据了上风，但是在必杀之招之时却像短了一口气一样错失良机，不然如此，身上还添了不少伤痕，单个伤痕肯定无伤大雅，但是就像滴水石穿，累计的伤口流失的血量已经将林森的斗志消磨殆尽。
这时候年轻人的精力就显现出来了，大公子看上去没有伤，也并不疲惫，他在防御自己攻击和反击的时候吐息相当均匀，这么小就能掌握这么正确的呼吸方式，也是可怕，此消彼长，林森觉得自己好似要失败了。
“苏卫……果然和别人不一样。”林森开口道。
大公子的嘴巴还在平稳又厚重得一呼一吸，等了片刻，说：“基础很重要，不求一蹴而就，而是循序渐进。”
大公子说的即使自己的功夫，也是当前的两人的对峙，林森也知道自己很想靠秒杀来展现自己的所向睥睨的气势，但是大公子显然也了解了这一点，甚至整个苏卫，摸透了武林人士的心理。
“因人而异。”大公子像是看透林森的心理说道，“您是大侠，不像那些人，我可以扮猪吃老虎。”说着露出了一个小孩子特有的狡猾笑容。
大公子这是不像战斗又聊上了？其实林森自己也知道，伤口不会那么快愈合，现在拖反而更加有利，自己开了这个话茬，大公子很自然就会接下去。
风吹拂竹林，一抹竹叶的清香，林森稍稍放松了自己的身心，而对面的大公子，却突然暴起！
大公子沉溺了许久终于敢这么奋不顾身得主动进攻了！
林森成名多年，就算是这么猝不及防，他也能来得及挥剑抵挡。
剑扎进了大公子的白衣，大公子的剑好像才刚刚抵在了胸口，未能刺破。
真是机会！
林森心想。
但是大公子手上的剑，像是忽然变长了一般，手没有动，而剑却刺进了自己的身体，命中了要害。林森敏锐的耳朵听见了机簧的声音，大公子的剑能够伸缩！其实剑锋只多弹出了两寸，这样的刺伤并不能停止自己手上的动作，林森转动剑想要对大公子临空一斩，却又听见了另一种声音，宝剑划过软甲的声音！
所以这一件并不能将大公子拦腰斩断，只能将他甩开。
大公子被甩开了，摔得七晕八素，如果是前几次教授，那可真是绝佳的机会，但是这回合，甩开代表着安全。
林森拔出剑，不敢怠慢直接冲了上去，死之前还能拉一个垫背足够了。
但是倒在地上的大公子，挣扎得朝着林森的方向伸出了五指，在那一瞬间，林森眼中仿佛闪过了一道耀眼的光芒！他身体一愣，等到回过神，大公子居然已经滚到了冲上来的自己的脚下，另一柄短剑狠狠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并以此为支点，站了起来，然后拔出短剑，刺进了林森的脖颈！
林森跪在了地上，鲜血从喉咙泉涌出来，他的脑子飞快旋转，但是他却并没有用弥留之际的闪回来回顾自己的人生，而是在思考大公子刚才手上的那一抹火焰一样的闪光。
大公子走到林森面前，笑道：“别想了……这就是火光。”说着一拍林森的肩膀，林森身上的衣服猝不及防，燃烧了起来！
林森没有过多的挣扎，所以在他到底停止呼吸的时候，火焰还没有覆盖全身，大公子在一旁咳嗽了几声，平复了自己的呼吸，随后他将一长一短的两柄剑，短的藏在了自己的右手袖子，而另一柄长的插进左肋旁的暗鞘，慢慢离开了小竹园，背后虚弱的火焰在悄悄得飘荡。
一场叛乱结束了。
这场叛乱看似波澜不惊，结束得也很急促，李欢居然能够在潘仁军家“自杀”，坊间也有传言是潘仁军公报私仇杀了李欢。
但是死了也一了百了，至少很多秘密随着李欢永远消失，李欢的尸体被五马分尸，他的家人全都被收监等候发落，从李府抄出来的东西先到了场狱，等到检点来被分配到应该去的地方。
苏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防范于未然”，虽然这样没有那种临危救主那种有明显光环和谈资感，但是明显更加安全，风险更小。
如果真有叛军已经在攻打内城了，这时候就算再聪明的人能够驱动九国部队前来救驾，产生意外的可能性都比防范于未然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