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没有痛楚的人

暗鸦好像沉默了，我心里同样也有点惶恐不安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些怪异的人和物，我一点也不害怕，按照常理来说身为人类的我，不是该对未知事物抱有恐惧心理吗？

我见他迟迟不语，继续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不吱声的话我走了。”

说完我便起身要离开，就在这时传来暗鸦急切的一声：“等等。”

我回头笑道：“肯说了？”

面前的云朵颜色恐怕和化为人形的暗鸦脸色无二吧？我内心窃喜。

乌云缓缓移至我脚下，它轻微起伏给我很是飘渺的感觉，我听见暗鸦的声音，他长叹了一声。

“孟烬大人，这些人是银墟的难民。”

“啊？难民是什么意思？银墟又是什么东西？”我好奇问道。

“这是第一空间，名为银墟。那些长着翅膀的人是这个空间里众所周知的亡命徒，他们本是九幽界的妖族，不知道是怎样来到这里的，我至今仍然很纳闷。”

我惊道：“你能不能说的通俗易懂点儿？”我完全听不懂这些空间和什么妖族。

暗鸦低声对我说：“总之您相信我是您的部下就行了... ...等您找回残念，就能记起我。”

我虽然无法确认暗鸦此时的神情，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倒是给了我那么点诚恳的感觉，只不过到底跟不跟他走还是个问题。

“别犹豫了，时间不等人。”暗鸦像是有些急了。

“呃... ...我真是你的... ...那个？”

“当然！您的名字九大空间众所周知，只是您自己忘了。”

我闻言后，不得不承认心中还是有点高兴的，换做谁被这么称赞，也无法保持镇定自若吧。

我不禁点了点头，笑着说：“行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你慢慢讲些以前的事迹给我听，如果... ...”

“别如果了，我们走吧。”

暗鸦话音才落，那朵乌云便不由分说的将我托起，我清楚听见自己的惊呼声，但是暗鸦速度很快，没一会便已经腾上半空。

我站立不稳险些失足，立刻趴了下去紧紧抓着两边，这才发现这看起来黑漆漆的乌云哪里是云 ，明明是个非常软和的棉被！

我低叹一声说：“你好柔软啊。”

“......”

暗鸦不说话，反让我更加轻松，迎面的风肆意吹拂我的脸颊，这种感觉第一次体会。

可惜我对从前没有丝毫记忆，我没有油然而生的想法，也没有任何事能让我静心去琢磨。

速度愈来愈快，前方辽阔无边，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银色海洋分不清当中事物。

“你要带我去哪？要多久？”我忍不住问了声。

我两只耳边满是撕裂风口的呼啸声，耳膜被灌满了风，也不知暗鸦听清我说话没有。

估计他就算回答了我也听不清，我不敢松开紧抓着的手去堵住躁动的耳朵眼，只盼着能迅速抵达目的地。

因为一开始的享受是惊奇，现在我兴致全无，这一片银海根本没有什么吸引眼球的景色，我宁愿步行也不想再受这种失去重心的感觉。

眼睛被风吹得无法睁开，我闭上双眼风声更大，闹腾的不行。

我连连喊道：“下去吧，能不能下去......”

我身体开始猛烈地摇晃，感受急速落下的头晕目眩，我恍惚睁眼，暗鸦在半空中变回人形，他伸出手拉着我，就在即将落地那一瞬，他用自己的身躯垫在我身下。

我说不出话，视线上方一团刺眼的银色光芒向我投射过来，暗鸦忙道：“孟烬大人，您在这等我。”

黑色虚影掠过，暗鸦在我眼前消失，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高空上混在一起的两种颜色，银黑相间。

没一会两团光影分散，他们距离我越来越近，而我身处的范围一片废墟，我连忙找到一块避风处，露出半张脸注视着。

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方才闭上眼便感受到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然后就看见暗鸦护着我掉了下来，那道黑影也许就是暗鸦，之后我更加确信。

“苟且之徒不知死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远处传来暗鸦的声音。

语气沉重略显青涩，但气势无疑居高临下，至少给我的感觉便是如此。

我看见那团银色光环簇拥下的范围内，逐渐朦胧。顷刻间那团银光迅速摊开，犹如孔雀开屏的银色双翼遮天蔽日般出现在我的视野。

金属摩擦的噪音传递四方，我捂住耳朵不敢有丝毫懈怠。肉眼可见的只是两团虚影，刚听暗鸦的说话方向正是那个地方，他们应该是在交战。

而且这对翅膀与之前伤我怪人一模一样，银色铁制，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铁，反正并非羽毛。

像是扩散后又融合在了一起，两道颜色不一的光影再次碰撞后，我惊奇的发现甚至能够看清带着波浪纹的阵阵气流。

就像是一个巨大光圈迅速成形，以缓慢的速度流出，从我头顶飞过。

这些光圈并非一道，一层接一层以递增之势逐渐投出，那些波纹看上去不存在杀伤力，直接穿过高楼废墟像是没有实体。

距离我最近之处，待波纹没有远去的一刹，我好奇的伸出手去感受，就像一缕清泉滑过掌心，冰凉且湿润。

我有些失神，如果不是我的手掌活生生被切成了两半，我绝不会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受不到痛楚，又是这样......

我右手的指头被切断，没有血液，我惊骇的发现自己的断掌处只是森森白骨，控制不住自己不安的情绪，全身颤抖起来。

我听见一声高呼：“孟烬大人，离开这里！”暗鸦似乎发现了我。

我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起身便跑，没有回头，向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银色海洋狂奔。

但很快便被拦住去路，是我熟悉的带着翅膀的那些人。原来他们并没有死绝。

一共有五人，眼神凌厉。我未免尴尬便将手负在身后，说了句：“你们在找我吗？”

他们背上的羽翼发出铮铮响声，是每一道铁刺摩擦发出的声音，我觉得有些不妙，想绕开他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本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正转变方向试图往右，才小迈一步，一道气刃便破风冲我掠过，我躲闪不及下意识的用手去挡，结果左手也被活生生的穿了个窟窿。

“这......”我喃喃说道。

他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齐齐冲了过来，我拔腿便跑，却不知跑向何处。

我走投无路只好原路返回，好歹暗鸦还在那里，尽管他有些分身乏术。

我不能确保我的身体能够安然无恙，如果被他们活活分尸我当真不敢往下想。

我大声喊道：“喂！暗... ...乌云救我！”

我不说话倒好，开口后他们越追越凶，身后狂风骤雨般的气刃好似用之不尽的向我身体发射。

我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背上已经千疮百孔，我没时间去理会痛与不痛，拼命的跑，不知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