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厂长诉苦制造业 教师试谈房地产

我刚好知道这个，就故意对钱兴国说：“如果我答上来，你要罚酒一杯，同意不？”

两位车间主任在一旁叫好！钱兴国要面子，丽丽也在看着他，他心一横：“好！你回答出来我自干一杯白酒！”

我说道：“罗氏虾，亦称白脚虾、马来西亚大虾、金钱虾、万氏对虾等，素有淡水虾王之称。原产地集中在厄瓜多尔沿岸，是目前世界上养殖量最高的三大虾种之一。其壳薄体肥，肉质鲜嫩，味道鲜美，营养丰富。除富有一般淡水虾类的风味之外，成熟的罗氏沼虾头胸甲内充满了生殖腺，具有近似于蟹黄的特殊鲜美之味。”

说完我掏出烟分了一圈，自己也点上一枝慢慢抽，看钱兴国的笑话。

丽丽不失时机地给钱兴国加满酒，钱兴国无可奈何，先吃了一口菜，然后仰脖干了下去！

顾厂长和我们正喝着酒，进来一个工人，一身的工作服，上面油污点点，拿着张单子递给顾厂长，顾厂长看了会，从口袋里掏出支笔签了名，工人接过来出去了。

钱兴国好像知道什么，笑笑说：“又提前支工资了？”

顾厂长笑笑，说：“是啊，他老婆身体不好，工资不够用，提前支工资是常事，也就是我心肠好，这几年国家去产能，好多机械厂技术工人都没活干了，我这边订单还可以，把好的技术工人留住，常日班，中午管吃一顿，工人是计件工资，做得多拿得多，别的厂技术工人也有投靠我的，能用的我就把他们收下来，整个行业不景气，大家抱团混口饭吃。”

这时两位车间主任举杯站起来：“我们敬顾厂长，整个机械行业行情不好，我们能稳定地拿到工资，感谢顾厂长。”

顾厂长站起来喝了一口，对二位主任说：“我邀请二位主任敬一下客人。”三人一起举杯，我和钱兴国连忙站起来喝酒。

敬完酒，二位车间主任打招呼说：“大家慢吃，我们先告退了，车间里还有事。”

钱兴国说：“二位主任不吃饭吗？”二位说：“饱了饱了，你们慢用。”

二位主任走了以后，顾厂长从怀里掏出两叠钱，递给钱兴国，我看了一眼，一叠是整一万，有封条绑着，一叠有几千元。

这时候桌上酒喝完了，顾厂长起身出去拿酒，我悄悄问钱兴国：“怎么给你这么多钱？”钱兴国笑笑：“我借了十万给他，每月本金还一万，利息五分，是五千，所以一个月还我一万五。十个月还完。”

我不由咂舌，对钱兴国说：“这么高的利息不合法吧？万一有风险怎么办？”

钱兴国笑笑：“民营企业借款，五分是正常的利息，还有一角的呢！至于风险，走路还有风险呢，说不定摔一跤，高风险，高回报。”

我说：“他们怎不跟银行贷款？”

钱兴国笑了：“你以为银行贷款那么好贷的？不错，国家是鼓励贷给制造业，小微企业，但是实际操作起来难！你要跟银行贷，先问你有什么抵押，你要拿厂房设备做抵押，然后要给你评估，然后等批，最后什么时候拿到贷款还得送礼请吃饭，一个流程走下来黄花菜都凉了！小厂贷款难，不如直接跟民间借贷，大银行也不愿意贷给民营企业，风险比国企大，容易有坏帐，借给房地产商利息高回本快，所以国家一再放松银根鼓励实体经济发展，但是增量贷款就是流不进制造业。”

正说着，顾厂长回来了，又开了瓶五粮醇，给我们各倒一杯，这时顾伟文已吃完饭写作业去了，桌上就我、钱兴国、顾厂长、丽丽四个人。顾厂长拆开一包烟分一圈，我点起来一看，是二十二块钱的玉溪。

钱兴国举杯敬顾厂长和我，然后说：“庄老师你看顾厂长很低调是吧？抽二十多的烟，喝几十块的酒，其实顾厂长是实力派！”

我不熟悉顾厂长，静听。

钱兴国继续说：“顾厂长开销大呢！本身烟瘾大，一去车间就分烟，一包烟分一圈就没了，顾厂长买烟都是几条一买；食堂里中午管工人一顿饭，晚上说好不管的，但顾厂长为人爽，经常喊工人们下馆子。酒也是一买好几箱，所以好烟好酒顾厂长基本不买。”

顾厂长又分了一圈烟，我连忙推辞不抽了，刚刚才抽了一支。顾厂长把烟放在我面前，自己点上一根，美美地吸了一口，然后闲谈。

顾厂长说道：“庄老师，你别看我这厂小，几年前也辉煌过呢，那时候中午开饭要分批吃，每桌都坐满人，厂里有几百号人呢。”

我问问顾厂长：“厂里主要生产什么产品？”顾厂长说：“以前几年纺织业兴旺发达，外国对纺机的需求供不应求，只要你有整机，买家钱捧在手上跟你买，那会我们厂里设备全开，日夜生产，工人三班倒，歇人不歇机，一台纺机不超过三天就做出一台，卖十几万！利润有大几万！”

我听了吃惊，这样下来一个月得赚多少钱啊！但是顾厂长怎么又和钱兴国借钱？而且利息这么高？我欲言又止。

顾厂长看出我的心思，抽了口烟继续说：“别看利润高，资金需求也大！以前纺机好卖的时候，我们主要做外贸生意，外国人不欠帐，货到验收就打款；最近几年外贸需求萎缩了，我们主要给国内大厂做零件来料加工，是做拖拉机上的零件，这就带来问题了，压款时间太长，得自己垫资，所以实力小的厂就做不下去了。”

我问：“国内厂家喜欢拖欠么？”

顾厂长说：“倒不是有意拖欠的，比如我给某厂加工一批零件，第一个月生产、供货，然后货发出去了对方厂里要验收，持续地供货，供货一个月后对方厂开始统计，这月加工了多少零件，每种零件的加工费用又不同，不同的零件是不同车间使用，要一一统计，然后再和我对账，加工的数量是不是符合，这就两个月过去了。

然后对好帐，第三个月安排资金，一个大厂有许多小厂供货，要由会计一一安排资金结帐，有时候帐上钱少就要排队等，第三个月资金安排下来，还要等会计报税、打款，一批零件从开始加工到拿到钱，起码需要四个月，这四个月工人要吃饭，工资得发，生产原料钢材要买，水电房租得交，所以需要融资来维持生产。”

我问顾厂长：“那怎么不和银行借贷呢？”顾厂长笑笑：“没那么好借啊！表面上银行利息是不高，但手续一大堆，等他审批下来你还得打点才能快些拿到款子，实际费用也不低，还不能随借随有，耽误事儿。总不能厂里停下来不生产等贷款下来再进材料吧？所以现在做制造业的，难呐！”

“是啊！”我叹了口气：“制造业才能真正的创造财富，是国家的根本，现在钱都流向房地产了，买套房子放几年卖掉，赚的钱开厂的十几年都赚不到，这是不正常的！大多企业家都不安心做实业了，去炒房地产炒到最后谁来接盘？美国的次贷危机前车可鉴啊！所以国家下大力气调控房地产是对的，经济不能空心化，一定要大力发展实体经济！”

这时丽丽笑道：“我也不懂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房价越来越高，钱越来越不值钱了，先买房的都赚了！

”

钱兴国接话说：“房价涨到现在这样，再怎么调控，买不起的还是买不起，调控有什么用？”

顾厂长说：“不调控也不得了啊，房价涨，房租也跟着涨，我们这样的厂房也涨房租，涨价就是挤掉我们的利润啊！现在有的高端人才都开始逃离北上广了，房租太贵！这样下去国家怎么得了！

”

我说：“是啊！国家也难啊！不调控不得了，泡沫太大房价太高，老百姓怨声载道；调控吧，又不能过严，房价暴跌也不得了！”

丽丽说：“我就不懂了，

房价跌不好吗 ？老百姓正好买房呀。”

我说：“你想啊，现在老百姓买个房往往是花两代人的积蓄，还欠下银行几十年的贷款，要是房价暴跌，一夜之间许多人财产大幅缩水，社会能稳定吗？所以调控也难，不调控也难。”

丽丽听呆了。问我：“照这么说，咱们国家经济不是挺危险？”

我说：“有点吧，国家经济某种程度上被房地产绑架了，不过问题也不是很大，政府还是聪明有能力的，外汇管制，打击地下钱庄，境外炒房的热钱逃不出去，房价就不会暴跌。房价不大起大落，楼市调控就有了时间和空间，慢慢地把房价涨跌导入正常的轨道。”

丽丽惊讶地说：“房价后面有这么多门道啊，真是不简单！”

我说：“是啊，治大国如烹小鲜，一不小心就弄糊了，大有大难，小有小难，这么大个中国，家不好当啊。其实2008年美国出现次贷危机，倒是中国调整房价的好机会，可惜为了保增长，出台了4万亿刺激计划，大搞基建，房价就一路高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