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各自殊途（二）

战鼓声响，旗帜飞扬。

风吹起那插在战场上的残破的旗帜，咧咧作响。黑云压城阴沉的气息蔓延四周。

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战火侵燎过的痕迹，过不了多久这里便会万物复苏隐去那些血腥的战火硝烟。

接着又是一场场无止境的掠夺和硝烟席卷，似乎乱世不会终结一般。

千家军这次被湘国的五十万大军压制住了，虽然千子牧守住了城但如果不突破的话恐怕会让敌军破了城的。

夜晚即将降临，斜阳照在那片士兵将士用血肉维护好的战场上，肃静、伴有乌鸦那沙哑的绝望的叫声。

不远处还有湘国大军在军营中庆贺的声音，篝火和士兵们大声庆祝的声音对比城内千家军的清静相差甚远。

千子牧回到驻扎的营地，重重的盔甲还没褪去就接到探子来报。

这个消息让愁绪万千的千子牧再也坐不住了。

“将军，湘国那边放话出来说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将在明天攻进城内。”探子说道，

千子牧心里又急又悔恨，他听到这个消息气的把面前的桌子一拍即碎。

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被内鬼摆了一道。

“来人，去把邱任、韩冰叫来商议军情。”千子牧命令道，

外面守营的侍卫答了一个“是”便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邱任和韩冰都来到了他的战营中。

邱任先开口道出了他们的局势：“将军，我们被那个内鬼摆了一道啊。现在我军伤亡情况不乐观。要想真正突破出去必须要外援里应外合。”

千子牧拿出一些箭，那些箭上刻着湘国专属的符号，箭柄上都带有一个纸条。

细细看去都是千子牧派人送去王都的消息，都一一的被湘国的探子截下了。湘国的王蛮也就是这次指挥湘军的将军头领竟然一一的把这些截下的消息都用箭射到城门口，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千子牧。

千子牧说：“我们确实需要外援，可是照这个形势送去的消息都会被截回。”

邱任看着那些具有挑衅的箭还有那些带有消息的纸条，眉头深皱。

这是个问题啊，如果再这样送消息必定会截下来的。

韩冰见他两个都眉头深皱，让他这个平时活跃气氛的能力也使不出来了。

韩冰拍了拍他们两个人的肩膀安慰道：“邱任、子牧，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韩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突然想起一个办法来，他说：“要不我们点燃那一个吧？这样或许可以让沙知道。”

千子牧摇了摇头说：“那个方法只有小沙知道是求援的讯号，她现在邺城呢。”

韩冰重重的锤了千子牧胸口一拳，气愤的说：“你还是不是沙的哥哥啦？你以为她什么都没准备就让你来到战场上了。”

千子牧和邱任都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韩冰看他们两个还不知情的样子就只好说出他知道瑶沙安排的一切。

“其实，她叫暗探跟随我们的军队。那个暗探就在离这里五百里之外，他还带来了筮。”

千子牧恍然大悟道：“筮，这不是小沙在迷雾森林捉到的那只狼吗？难怪她在我临走时要我把那个带上。”

“对啊，沙都暗示这么明显了。”韩冰不满的说道，

这个将军啊，急起来真是把这个都忘了。

千子牧转过身来跟邱任说：“邱任，测今天的风向。”

邱任抱拳领命道：“是。”

邱任出去之后，韩冰看着千子牧，欲言又止。

千子牧看见他那个样子便问：“韩冰，你想问什么？”

韩冰收起笑容，认真的问道：“子牧……你打算怎么处理……黄羸？”韩冰问的不是其他人正是他们几个拜过把子称兄道弟的朋友，但他也是令千家军令他们其他三个被困城内的那个内鬼。

千子牧这时候沉默不语，因为同是兄弟他也不忍心对他军法处置，但他同时也很心痛，被兄弟背叛的滋味真的让他痛苦、不解、甚至愤怒，他曾经问过黄羸原因他就是不说。

他就这么不相信他们其他三个人吗？

韩冰看着他不愿说起黄羸便也作罢，

“也罢，你不想说……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韩冰说完便转身而去。

千子牧背对着闭闭上眼睛对他说：“军法如山!必须正……”

他的话让要出去的韩冰微微一愣，停住了脚步。

是啊，军法如山无论是谁都要正视的。

韩冰再次迈出脚步，黄羸在作出决定那一刻时就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

千子牧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悲伤，手握的紧紧的。

邱任上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观察天空中云的走向叫来一个士兵在此立起一个旗帜。观察了有半刻时间，他就下来到千子牧的营帐里汇报观察的情况。

邱任对千子牧说：“将军，据我观察这个时候并不时候点燃那个。”

千子牧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

“今天傍晚时分风会转向东北风，沙副将所派的暗探是在东北方向。傍晚时分大约会有半刻钟的时间风向会稳定的向东北吹，那个时候最合适。”

“好，让韩冰准备好傍晚那个时候就点燃那个。”

“是，我这就告诉他去。”

“嗯。”

千子牧也叫来各个要塞的负责人守住，做好护城准备。

傍晚来临，湘国的将军王蛮再一次派人在城门口叫嚷让千子牧退城。

可是千家军依旧无动于衷，湘国的使者听见一声巨响还以为他们用什么东西要来袭击呢，但是看了看后方并无不妥转眼又想是不是千家军点烟火求援，但是根据站台上的人禀报并没有看见什么烟火求援的信号，他们也没有把这当一回事。继续实施着劝千子牧退城计划。

千子牧根据守卫的报告，心想小沙研究的这个东西真好啊。

其实千子牧点燃的那个东西是真的烟火炮，但是其中并不会出现烟雾当然也不是靠什么烟火求援啦。

它其中包含着一种人类看起来和闻起来都是无色无味的一种气味，它可以靠风传遍千里，这种气味只有狼这种嗅觉敏锐的动物才能闻到。

这时候瑶沙在迷雾森林里捉来的这只叫筮的狼起作用了，筮专门被驯化过，只要闻到这种味道就会用独特的讯息传给懂得狼语暗探。

果然等到半刻钟后，那种味道随着风飘到了筮的鼻尖，只见筮在五百里开外站在一个山丘上在嚎叫。

“嗷哦！嗷哦~~”

夕阳的血色红铺满的筮的全身，筮站在那里仰天长啸。就像一个孤独的战士一样，令人耀眼。

不远处暗探正在用肉眼分不清的速度快速来到筮的旁边。不一会儿他与筮都消失在那一片刚被战火侵燎过的土地。

自从与青连分离道别之后，瑶沙就只在家和驻营这两个地方来回折腾。

她想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会不去想着青连。既然被他拒绝了她心里就不应该断了他的念想，为什么还会在闲下来时想起他来呢。

这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被人说洒脱的千寂沙，不过可能自己真的做不到真正的洒脱吧。

瑶沙坐在议事堂里，脑海里不自觉出现青连弹琴的画面。

就连华生禀告的内容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华生说完情况才发现副将居然在发呆哎，他只好一遍一遍的唤回她飞出去的思绪。

“副将，副将……”

“啊？……哦，你接着说。”瑶沙才回过神来。

华生的头上飞过一群乌鸦，他只好又禀报了一遍。

“……接下来该如何做？”

瑶沙说：“邺城的情况虽然还没有什么变化，但还是得加强监督……怕就怕他们那些细子会乘虚而入。”

“是，副将，我会叫他们加强监督的。”

“嗯，没事就下去吧。”

“是。”

华生领命而去，不过当他出门没走几步就感觉一阵黑色风从旁边穿过。看不清速度但能感觉是一个武功极高的人。

果然回头一看跟心里猜想的不错啊，暗探来了。

华生并没有逗留多久，因为一般将军和副将在和暗探谈话时都是很秘密的。

自己只要做好本分工作就好了。

暗探快速来到了议事堂里，瑶沙看见他回来便再也坐不住了注意力也集中了不少。

暗探和筮回来了，带来的消息不是好消息就是坏消息。

暗探向她行了一个礼便直入话题，

“副将，将军……他们受到重创，请求支援!”

“什么？!”瑶沙不敢相信。

“哥哥不是之前派探子摸清湘军底细了吗？”瑶沙问道，

暗探说：“副将，军里可能是出现了叛逃者。”

“可恶!到底是谁？”瑶沙生气道。

“你去安排暗卫队准备好，我去告知父亲便一起动身支援将军。”

“是。”

暗探随即隐身而去，瑶沙也离开议事堂往千穆歌的书房赶去。

她火急燎燎的来到她的父亲的书房，便看见她的母亲陈宛也和父亲在书房。

陈宛看着她着急跑进来的样子，便责怪她道：“沙儿，女孩子要慢走慢行。”

瑶沙对她说：“母亲，这事慢不了。”

“发生什么事了？”千穆歌放下笔问她。

“哥哥……哥哥被围困在边城里。”

“什么？!”

“什么？!”

夫妻两个一同喊出来，着急的情绪蔓延在书房里。

“子牧不是派人摸清底细了吗？”千穆歌问道，语气中也有些担心。

“军里估计出了叛逃者，不然……哥哥不会陷入窘境的。”

“怎么会这样啊？我的儿子……怎么办？”陈宛都快急得哭了。

“父亲，母亲就让我调用暗卫队去支援哥哥吧。”瑶沙主动请缨。

“不行……没有大王的命令你不能擅离邺城。”

千穆歌断然拒绝了她。

“是啊，沙儿那是战场不适合你去的。”陈宛劝她。

“父亲!”瑶沙想再次让他同意，但千穆歌依然不同意的态度。

“我会请求皇上派援军去，你不准去!”千穆歌的口气是那种不容违抗的。

但瑶沙心意已决，谁也阻止不了她的。

瑶沙单膝下跪，眼里和心里的坚决不容忽视。

“父亲，恕女儿不孝，女儿身为副将理应与千家军共进退。女儿若有命归来定会回来受罚，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千穆歌气愤的命令外面的侍卫拦住她，

“沙儿你……来人!拦住小姐!”

瑶沙被侍卫拦着，她危险的看着用威胁的语气对他说：“让开!不然我扭断你的手。”

侍卫左右为难的说：“若小姐要离开，那恕属下无理了。”

说完，便出手想要抓住她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点住穴位。前前后后来了好几个侍卫都没能拦住她，千穆歌只好亲自拦住她。

千穆歌边跟她过招边跟她说：“沙儿，回去!”

“不，我要去支援哥哥。”

“这不是任性的。”

“我没有任性，哥哥是到了万不得已时才会和我发讯息的。父亲……你让我去吧。”

“你要去就打败我再去。”

“父亲!”

“……那好吧。”瑶沙使出绝招了，接近他的手掌下她料到父亲是不会舍得打到自己的，便乘入他的后背点穴定住了他。

千穆歌不能动弹，恼怒道：“臭丫头，你还真忍心点你父亲的穴啊，快把我解开。”

瑶沙满意看了一眼便往外面溜。

“父亲啊，一个时辰之后会自动解开的。我先走啦。”

“别走!臭丫头!”

陈宛只好看着他干瞪眼的样子，说了一句。

“你明明知道……我们阻止不了她的。”

“唉，帮我解开吧。”

陈宛使出两个手指便轻松帮他解穴了。

千穆歌看着远去的瑶沙叹了一口气对陈宛说：“若，我们家沙儿只是一般平凡的女孩就好了。”

“你明知道不可能……她那么要强。”陈宛说道，

千穆歌牵过她的手说：“宛儿，明天我就去王宫请罪去。”

“无论如何，我会一直在家等你。”陈宛深情的看着他，他是她的天她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呢。

千穆歌觉得这一生值了能遇到她，能有子牧和沙儿的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