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长巾引消息 谋定图良机（四）

柳志诚实在无法想象世间竟然还有这样惺惺作态跋扈至极的女子，偏生这个人还深的奉氏疼爱！

以至于柳志诚也想方设法在白氏面前婉转的表达过自己不想娶奉洛轩的意思，最终还是被白氏温言拒绝，“这门亲事就当是为了你哥哥，好歹也忍上一忍，你总不能看你哥哥在杭州出尽洋相，再难抬头吧。”

柳志诚很苦闷，“就算如此，也不应该拿我的幸福玩笑吧。”

白氏只道，“奉家的亲是早就定了，而且还有你伯母在，若不是奉家悔婚，我们是断然不能推拒的，你且先处处看，若是婚后实在不愉快，再娶一房妾室就好，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妾室？”柳志诚皱眉道，“怎么也没见爹爹娶了一房妾室的。”

白氏面色霎时有些不好看，柳志诚忙道，“娘，我并不是说你，我只是觉得，既然娶了别人姑娘，就要负责到底，怎么能因为不喜欢，就再娶一个冷落了她？这样无论对她，还是对新娶的那一个，都不公平。”

白氏心头一酸，“难为你会这么想，可是这世间又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儿？”

“那便把孩儿的一辈子都搭进去吧。”柳志诚苦道，“父母之命，孩儿不会抗拒，大不了看我一辈子不幸福……”

“志诚……”

于是到最后，谁也没劝过谁，然而婚期到底是一点点的近了。一桌上两个准新郎官都各怀心思，没精打采，只有席君褚举了酒杯敬敬这个，劝劝那个，觥筹交错，好不繁忙。

楚颖悄悄穆震，示意出去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起身离席，走到隐蔽处，楚颖便先开口道，“穆兄，我大概知道你姐姐是因何而死了。”

穆震眉头一锁，“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楚颖点点头，“柳家那位假的四小姐穆兄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位四小姐姓齐，从京城过来，你姐姐潜入柳家，为的就是帮她办一件事。齐姑娘如今把所有事都讲给我们听了，我们自然也就知道令姐的死因。”

“你且说来。”

“说明前，我想先问穆兄一件事。”

穆震心头焦急，“楚兄但讲无妨！”

“我想先知道，穆华山庄和柳家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楚颖道，“我知道穆华山庄立庄多年，规矩严明，从不插手任何江湖朝堂之事，从而免去了不少纷争。这也是楚颖一直敬佩穆华山庄的地方，顶天立地，公正公信。可是如今这个不问世事的穆华山庄却一反常态，结盟柳家，我想听听穆兄的说法。”

穆震道，“原因很简单，义父曾救过娘亲和爹爹一命。这份恩情，穆华山庄的还。”

“哦？却不知穆华山庄是何种还法？是只要柳家有所要求，都尽心竭力的去做，还是只是帮柳家完成一些他们处理不了同时又不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

“自然是后者。”穆震道，“穆华山庄这点立场还是有的。”

“那穆华山庄又是如何分辨柳家的行为是否合乎道义的呢？”

穆震皱眉道，“公道都在人心，他们要做什么，看看大家的看法就知道了。”

“可是很多东西，只看人心所向也未必看得明白。”

“你什么意思？”

楚颖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会很好笑，毕竟柳家二老爷是你义父。但是你姐姐的死，的的却却和他脱不了干系。”

“我明白。”穆震道，“姐姐本就是因为偷了柳家的东西才有此难。”

“那你可知你姐姐拿了柳家的什么东西？”

穆震神色一顿。

“是柳家结党营私的账簿。”楚颖道，“从账簿里记载的条目来看，柳家如今联合镇江的席家，上到淮安，下到福州，已经连成了一个大派，在江南布下了一张大网，就等北边的战时危急，在南边拥立出一个朝廷，而他们，就是新朝廷的功臣！”

穆震面色一白，旋即才缓过神道，“我不信只有一本账簿。”

“若只是一个账簿，如你所说，柳家在江南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又何愁姐姐跑掉？根本不必如此紧逼致死，一定还有其他人介入！”穆震道，“而且如今时局，多得是为自己盘算的人，柳家就算构建自己的势力，那也不能说明柳家包藏祸心。”

“你倒挺相信柳家的。”楚颖笑道，“不过我果然瞒不过你，是有另一方势力介入。”

“我先前讲过，齐姑娘是从京城来的。”楚颖道，“她受的命令就是来柳家偷取这个账簿，如果我们所料不错，京城那人是准备借此扳倒江南这边的抱团势力，好为当今皇上南下后，培育他自己的势力。”

“京城？姓齐？”穆震思索道，“这人是谁的亲信？”

“国舅爷，沈富。”

穆震面色大变道，“就是当今最得宠的那位沈贵妃的亲哥哥？”

楚颖点头。

“此人行为多有不端，这样的人岂能让他的势！”

“正是如此！”楚颖道，“可是如今的情况是，此人不但在皇上跟前得势，朝中也多的是他的心腹，更加此人还利用职务之便，包藏祸心，私通外敌，将朝中机密泄露给金人知道，有此小人，大明焉存？令姐便是在盗取账簿时发现了写满沈富罪状的长巾，事后败露，被沈富安插在杭州的心腹杨世所害！如此形势，穆华山庄既然已经陷入漩涡之中，又岂能对此事坐视不理？！”

“听你的意思，你们已经有了打算？”

楚颖点头道，“只是如今我们势微，还需穆华山庄出面才行。”

“此为朝堂之事，穆华山庄恐怕也帮不了什么。”

“若加上柳家还有席家呢？”楚颖道。

“所以你们是准备借力打力？”穆震皱眉道，“只是他们未必愿意出面，就算是应了，恐怕也只是做做样子，毕竟谁都想保全自己的实力，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再加一块御赐的虎符呢？”楚颖道，“我想，便是席家也不得不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