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何为善恶？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劳累了很久的人昏昏欲睡，仿佛这世界冥冥中有一股力量让陆凡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应该睡下，若不睡，则是违背了天理。

双眼越来越疲惫，无论陆凡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身体外，悬在陆凡头顶上的金钢蒲不断颤抖，佛光普照，竟在他的身体中隐隐的传出了佛吟声，在这昏暗阴冷的世界里如春风扫过。

那佛吟越发的高亢，笼罩在陆凡四周的佛光蔓延开来，伴随着悦耳温暖的佛吟，仿佛在陆凡的四周有三千尊看不见的佛陀在吟唱，仿佛有三千座庙宇在发光。

佛光普照的这十几丈方位，与外面阴冷的世界截然相反，仿佛地狱中的庙宇。

“奇了怪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心中有魔障，但体内还有佛性，佛魔共体，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平生仅见。”

山巅上的老人全都露出了异色，看向陆凡的方向时眸中惊疑不定。

而此刻，陷入深渊中的陆凡意识，也在即将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仿佛听到了慈悲的佛吟，那佛吟如同春风，在他身上吹过时，竟将那些疲惫和倦意一点点吹走，思绪渐渐回归。

而随着这佛吟的响起，陆凡所在的深渊轰轰而震，仿佛沉睡的凶兽突然受到了刺激，突然阴风怒吼，一股冷冽疯狂的气息崛地而起，整片世界都被涌动的邪意充斥着。

陆凡的意识不断倒退，在四周邪意暴乱之后，原本那些不知死亡了多少年的尸骸，竟在这一刻动了，森柏的骨架，腐烂的尸骸，仿佛地府下的阴兵，全都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

陆凡的意识受到邪气冲击，只觉得刺痛无比，在他的四周，整片战场遗址都活了，一尊尊尸体挣扎着站起，破碎的战甲，残缺的兵器，以及那腐烂不堪的面孔。

一双双残破猩红的双眼齐齐望向陆凡，邪意中伴随着震撼八荒的萧杀之气，整个遗址就是一块凶地，而陆凡就是这凶地中一头待宰的羔羊，正被一群饿狼环视靠近。

“既然心头有恨，为何不杀戮？为何不杀戮？难道你不想杀戮么？”

骇人的战场上，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句话，直逼陆凡的心底，仿佛这句话，就是从他心底传出的。

“谁，你是谁？”陆凡的意识慌张看向四周，放眼望去除了那数之不尽的腐尸，再无其他。

“我是谁，你问我是谁？哈哈，你竟然问我是谁？”

那魔性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响彻在陆凡的心底，不过在这一刻，陆凡突然心生感应，豁然的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些蠕动的腐尸中，突然浑身一颤。

在那无尽的尸体中，陆凡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身穿黑袍，露出苍白的面孔的人，此人不是腐尸，也没有丝毫的损伤，只是脸色不正常的苍白，注意到陆凡的目光时缓缓抬起头。

在那脸庞抬起的瞬间，陆凡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因为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自己的模样。

确切的说，此刻站在腐尸之中的，正是陆凡自己，只是穿着变了，脸色变了，甚至连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都一模一样，仿佛他的影子复活。

“幻象？”

陆凡十分警觉，在这诡异玄幻的世界中，一切都显得那般诡异，无法理解。

“你说我是幻象？荒谬，荒谬至极，你这是自欺欺人，我就是你，若没有你就不可有我的存在，我就是你心中的魔性，只是你愿意接受罢了。”

黑袍陆凡阴测测的开口，一步步走到陆凡身前，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猩红的双眼之中写满了不屑和讥讽。

“你这违心之人，我最恨虚伪的人，我现在给你机会，要么奉我为主，要么我将你斩杀一次，从而取代你，你选吧。”

黑牌陆凡话音落下时，四周那数之不尽的骷髅尸骸已经将陆凡围的水泄不通，萧杀之气刺骨，此刻全都按耐着心头的杀戮，阴狠狠的看着陆凡，只要他敢忤逆，立马让其粉身碎骨。

“在这里，我杀你如才是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的耐心有限，三息之后，要么从，要么死。”黑袍陆凡十分桀骜，话语张狂霸道，阴邪中带着凶虐，仿佛已经失去了耐心，直勾勾的盯着陆凡。

“一。”

“二。”

“三……”

陆凡看着四周蠢蠢欲动的尸骸，此刻的他正如那黑袍陆凡所说，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与这千万鬼祟对抗？而失去耐心的黑袍陆凡根本没有等到三息，一息都不到就数到了三。

“说，从还是死？”

黑袍陆凡脸色狰狞，一步迈向陆凡时几乎与他脸贴脸，苍白的面孔，猩红的双眼，那凶虐的气息比洪荒饕餮还要恐怖，仿佛魔鬼的化身。

“世人心中都有魔念，此地阴邪诡异，趁我心神失守之际引动我心底的魔念，只要我信够坚，你又能奈我何？”

然而，面对这黑袍陆凡凶悍狰狞的一面，沉思中的陆凡突然笑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袍陆凡，嘴角微扬：“若你有这个实力，早就动手了何必如此叨唠？”

“你……。”黑袍陆凡闻言怒急而笑，向后退了一步后，阴邪的看着陆凡道：“愚昧的东西，这里是我的世界，我为何不能杀你，既然你找死，我成全你便是。”

话音落下时，黑袍陆凡大手一挥，阴冷的看向他时，四周蠢蠢欲动的尸骸起起出手，手中的残兵破器同时落下，瞬间将陆凡的意识淹没。

“何必呢？”

无数的兵器砸向陆凡，然而，就形式透明的空气一般，那些武器透过陆凡的躯体，落在了地面上，他依旧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看着黑袍陆凡微微一笑。

“你，为什么会这样？”黑袍陆凡目露惊骇，一步冲向陆凡，硕大的拳头无情砸下，要将陆凡以及毙命。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他的拳头如同轰在空气中，因为没有着力点，黑袍陆凡的身体一个劣迹险些栽倒，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你说的对。”陆凡看着身后的黑袍陆凡，继续道：“世人都有魔念，所以有了你，那么你可曾想到，世人也都有佛性，那就是他。”

话音落下时，陆凡的右手边，一团金光闪烁，伴随着高亢的佛吟声，一个身穿白衫的陆凡凭空出现，在这诡异的深渊遗址中，出现了三个陆凡。

黑袍的陆凡代表魔性一面，白衫的陆凡代表佛性一面，身穿劲装的陆凡才是本体，三者本是同体，但又各有不同。

“阿弥陀佛，你又何必呢？”白衫陆凡摇了摇头。

他如黑袍陆凡一样，都是心性使然，那魔性一面因为此地的邪恶诡异，得以显化身前，而这佛性一面，本不可显化，但是因为那金钢蒲的帮助，让他在关键时刻从陆凡的意识中分化了出去。

“别跟我装善人，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出来又如何？”

黑袍陆凡狰狞开口，看上去十分的凶悍，恶狠狠的转头看向陆凡本体：“你刚出世的时候，本没有我只有他，可是之后呢？随着你的成长，随着你慢慢的接触这个世道，你的佛性一面处处碰壁，你的善良可为你带来过好事？”

“没有，都没有，你的善良和佛性只能让你越走越坎坷，处处受人欺压，难道在陆家你的忘了自己的处境么？是邪恶的世界，让你产生了默念，从此便有了我，而我的存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黑面陆凡胸膛起伏，双眼猩红狂虐，一字一顿的道：“你如果想活着，想救出彩晴，想保护心爱的人，想不被人欺辱获得自在，唯有我来主导，以暴制暴，以恶制恶，将一切都踏在脚下，相信我，我可以做到。”

白衫陆凡和陆凡本体静静的站在原地，听着黑袍陆凡说着这些，看着他狰狞桀骜的面容，都没有开口，因为他说的没有错，他的出现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说的没有错，我只会让拖累你的脚步，让你处处被人利用，如果没有我，你会获得更好。”

出人意料的，那白衫陆凡竟然没有反驳，目光看向陆凡本体时微微一笑，没有狡辩，没有恐惧，亦没有祈求。

“你看看，他自己都承认了，他就是累赘，善良和佛性只会是人堕落，那是弱者和懦夫的东西，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不需要善良。”

黑袍陆凡露出了笑意，一切都已经胜券在握，善良只会让人犹若寡断，他很清楚陆凡要救彩晴的决心，也很清楚陆凡渴望变强的信念，如此说来，他已经占据了不败之地。

“我知道，你们说的我都知道。”

陆凡本体缓缓抬起头，看了白衫陆凡一眼，而后缓步走向黑袍陆凡：“你说的都不错，在这世界上，善良确实不能生存，可是，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东西，我不想丢弃。”

“你……”

咔嚓。

陆凡本体突然探出右手，一把抓在黑袍陆凡的脖子上，让其无力挣扎：“我这个人吧，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善恶，全都看心情，善也好，恶也罢你们都左右不了我，因为我做事只看心。”

陆凡本体举着黑袍陆凡一步步走向白衫陆凡：“我说杀人是善，那就是善，我说救人是恶，那就是恶，你说，对么？”

“万物皆有灵，不能杀，可以感化。”白衫陆凡摇头否认道。

“唉，看来你还真是我的拖累啊。”

陆凡本体无奈的摇了摇头，话音落下时，抡起右手中的黑袍陆凡狠狠的砸向对面的白衫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