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桃花皇城

轿夫的脚力不是一般的好，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回了桃花楼。

“红香，开一壶奴家的桃花酿，摆一桌好菜，今日桃花楼不迎客。”苏离将团扇不知落在了何处，此刻空摇了摇手，略显尴尬。

“是。”红香在苏离背后笑了笑，哪知被苏离回头嗔了一句，憋着笑，准备去了。

桃花楼内香风四逸，各式各样佳肴的香气混杂着这楼中各等上品的香料胭脂的味道，闻着不觉的有何奇怪，反而是让人心旷神怡。

苏离将樽满了，桃花酿的香味又混杂在其中，叫人心醉得很。桃花酿乃苏离这桃花楼中特有的一味佳酿，不需常年的沉淀，那香醇便可抵得百年甚至千年佳酿。

饮下肚中更是令人只觉得醉生梦死于那十里桃花之林，不欲他求。

“主子。”红香一福，眼瞅着苏离大有喝光一坛桃花酿的势头，出言提醒：“莫醉了。”

苏离没有理会这话，直饮了一杯下肚，整个人飘飘欲仙，果然桃花楼的桃花酿不是虚的，口中喃喃：“依衣，真是奴家的福星。”

“你可知那两位是何人？”苏离几杯酒下肚，一双桃花眼迷离，脸颊微微潮红。

“红香驽钝，不知。”

“奴家教你。”苏离起身，勾着红香的下巴，附在她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

“寺旁双人乃是待，你可知这明面上的武林第一是何人？奴家倒是听说过一人名为，待陌。”

红香静静听着，继而失神片刻，道：“那白衣公子莫不是……”

“正是。”苏离软在红香的身旁，红香一惊，伸手揽住了苏离，而苏离口中还是低语着：“依衣真是奴家的……福星。”

“主子，你醉了。”红香运气内里将苏离抱着，身形闪烁已上了桃花楼五层。

苏离整个人瘫在了柔柔的床榻上，这房间香气萦绕，好不幽阴，而红香离开后，苏离还是不住地喃喃着：“尹下一口便是……君。”

苏离酒醒后头痛欲裂，唤了红香来要了一碗醒酒汤，在略苦涩的汤中丢了好些蜜饯，这才逼着自己和着药味囫囵下肚，脸色渐渐有了好转。

“主子，那素妃今儿个一早又唤人来了。”红香一福，看向了苏离。

苏离正难受，听得这话却没有发脾气，静静地思量了一番，嘴角竟然勾起笑容，勾人心魂：“既然唤奴家，奴家便再入一趟皇宫。”

“主子这是怎的……”

“红香，时候也该到了。”苏离一笑，愈发魅人。本就妖娆的风情舞动着，好似要勾魂儿一般。

“是。”红香福了福，躬身退下。

苏离折了手边一枝桃花儿，这是红香今个早上才换上的，格外粉嫩，又沾了水，苏离手里有种柔柔的感觉，纤指再一抚，却见那花儿迅速枯黄起来，样子好不憔悴。

“这再好的花儿，总有要枯的时日。”苏离支着下巴颏，从手边摸过一方薄纱附在面上，动人无比：“那便叫奴家，来早早催得花儿枯吧。”

夏分北南，北已灭，南代之。

而这段儿不齿历史仅流逝近二十余年，却被南夏第一位皇帝的铁血手腕硬生生从百姓记忆中抹去。

也是，世人皆慨叹于当世，憧憬于未来，一个个巴不得一步跨了时日，又怎能回忆起曾有过的欢欣。

苏离坐于轿中，此时正是春日盎然的季节，桃花飘飞着，好几次都要掀起帘子瞅瞅却被红香嗔了回来。

“奴家可好生无趣。”

“主子，不可露面的。”红香从帘子外递进一方薄纱，柔柔软软的。

“可怜了奴家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城倾国的容颜了。”苏离起了挑逗红香这妮子的意思，一发不可收拾：“狠心的人啊，唉。”

“红香倒是见得多了不觉得什么呢。”

“小嘴儿倒是伶俐了不少呢，红香。”苏离一瞥，轿中自然看不出些什么，但她好似能望到红香一般。

“都是主子熏陶得好。”红香答应着，让苏离浅笑微微一滞。

苏离在轿里恨恨地咬咬银牙，无奈只能诶呀呀地喊着，却还不回话去。

正当苏离想着该如何罚罚红香之时，轿子停了，接着红香的声音传来：“桃花楼苏掌柜，入宫为素妃娘娘描妆，还不放行？”

掌柜是在外人前红香对苏离的称呼，主子在这夏朝可是代了身家性命，也只有皇家才能有这样的死士，这样的称呼要是让他人听了去，苏离绝是不会好过的。

苏离掀起帘子，桃花眼瞥了一眼那宫卫的模样，纤手从袖中取出一片做工精致的金叶，递给了红香：“这就犒劳一下宫卫，红香。”

红香接过那金叶，上下打量了几眼苏离，像是不曾与她相识一般，悄悄低语：“主子当真？”

苏离颔首，薄纱下浅笑勾人。

红香这才捏了金叶，递予那一脸正直模样的宫卫，微微一笑：“我家掌柜赏的，大人辛苦了。”

宫卫假惺惺地瞥了一眼，不着痕迹地收下，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宫门，将苏离一行人放了进来。

“主子，为何要赏？”红香向后看了眼远去的宫门，低声问道。

“人情世故，有钱能使鬼推磨。”苏离笑笑。

“红香是好奇，为何主子都肯掏钱了。”红香自然是知道主子的性子，今儿早苏离刚刚难受过一次，心情定是不好，怎会打赏。

“奴家在那叶上下了毒。”苏离从轿中递出一个小玉屏：“红香，抹在手上。”

红香接过那小瓶儿，打开了是一股子清凉的药味儿，直入口鼻，红香一惊：“主子，用得着对那宫卫下腐散么？”

世人皆知苏离精于描妆熏香，却不知其最精于的，乃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而那腐散，为一类阴狠之毒，无色无味，接触之人无不浑身溃烂而死，连骸骨都被腐蚀地无踪无影，因而常被苏离用于毁尸灭迹。

“奴家今儿个心情甚是不好呢。”苏离只是笑，全是勾人的模样，没有半分像是有人会因她而死的寒颤。

“是。”红香一福，也不继续说些什么，只默默跟着队伍走，慢吞吞的。

轿内，苏离一双桃花眼带笑，看着自己的纤手，白皙纤细且无比美丽，片刻后收了眼神，半依在轿壁上：“是不知，奴家这双手，染了血好看么……”

“主子。”

“咯咯，别担心。”苏离的声音妩媚，轻抚过纤手，笑着。

红香也不答话，就这样静默下来。

苏离倒是轻靠在轿上，撑着额，今儿早才喝了醒酒汤，强行让自己清醒，身子落了毛病，此刻难受起来，也不过醉生梦死了。

“掌柜，到了。”听得红香的声音，苏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儿，闻了闻其中的药粉，这才好受了不少。

苏离戴好了面纱，下轿理了理衣裙，这才缓步行入了那华贵的建筑——素妃的寝宫，锦宫。

入眼满是各色的宫女，苏离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些花儿一样年纪的女子，微微感叹：“倒是把大好青春，全废在这深不见底的牢笼里了。”

“掌柜，谨言。”红香提醒了一句。

苏离没好气地翻了翻桃花眼，捏了捏手里的帕子：“知道了，奴家又不是孩童。”

“心智却胜似孩童。”

苏离加快了步子，全当做自己没听到红香的话般，不多会儿便有宫女上前。

“可是桃花楼苏掌柜？”这小宫女看着也就不过豆蔻之年，微微一福，不知有多可爱。

水灵的模样让苏离弯了弯眸子，声音也轻了许多：“正是。”

“我家小主有请。”小宫女许是受不了苏离灼灼的目光，低头只管走在前面引路。

苏离笑笑，眸子弯得更明媚了，好似刚刚的难受都消失了一般，不疾不徐地跟上小宫女的步子。

不多会儿自远处行来一位貌美的女子，肌似雪，面若桃，苏离打量一番，忍不得啧啧赞叹。金制步摇随着女子的步子一摇一摇，倒是有一股子倾城的味儿。尤是身后跟着的宫婢，太监，浩浩荡荡一行人，好不壮观。

苏离也是停下脚步，待得女子近了，这才一福，礼数做得无比周全：“奴家参见素妃娘娘。”

素妃扫了眼苏离的身段，虽蒙着面纱，也是盖不住的妩媚与勾人，当下就睁睁看着苏离行礼，没有半分要苏离起身的意思。

苏离静静地半跪着，时间久了身子也没有坚持不下或者哪怕丝毫的晃动，跪得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