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孕期小烦恼
王晨宇对于岳母请求没有正面回应，但也没有告知严瑾。这些天，他装得没事人一样，该干啥干啥。倒是严瑾的母亲，总想找机会再问问女婿，苦于王晨宇早出晚归，一直没有空隙。
今天上午，严瑾的母亲出门买菜时，接到严瑜的电话，催问母亲给姐姐姐夫说好了没有。
严瑾的母亲在电话里发起牢骚：“我不知上辈子造了啥子孽，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们自个的孩子都养不活，还有脸开口叫姐姐来养！你姐姐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她有自己的孩子要抚养，为啥子要替你抚养孩子嘛！早知你们要这样，我就不该支持你们怀这个孩子！”
严瑾在电话里嬉皮笑脸地说：“您老人家不是说要给严家传宗接代，多生一个双保险嘛！”
“我也没让你找你姐姐养啊！”
“姐姐不姓严啊？她也有帮助我严家传宗接代的责任！”
严瑾的母亲被气得无可奈何。她说：“你和甜甜真应了那句俗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个电话肯定又是甜甜让你打的吧？！”
严瑜道：“这有啥子关系嘛！我们收入水平低，姐姐姐夫家底厚实，帮帮我们也是应该的嘛！你赶紧给我姐姐挑明了！甜甜眼看就要生了，又得一大笔钱！”
“你自己不知道你姐姐的态度啊？他们回绵阳的时候，我大概说了几句，你姐把我吼得哟！”
“我不管，您老人家要是不说，我下周就把丁丁送过来！”严瑜在母亲面前耍起了无赖。
严瑾的母亲赶紧阻止道：“别！娃儿，可不敢这么地！你娃也是读过大学的人，做事啷个这样嘛？！你娃千万不要让你姐姐姐夫把你看扁了！”
严瑜说：“我不管！您总不能眼看着我和甜甜过不下去了吧？！”
这句话正戳在严瑾母亲的心口上。她和唐甜甜的母亲是同事，还是师姐妹的关系，两人私交很好。结亲之后，严瑜对唐甜甜言听计从，恩爱有加。但唐甜甜颐指气使惯了之后，经常威胁要跟严瑜离婚，把严瑜母亲闹得紧张兮兮。
严瑾最近的妊娠反应减轻了很多，心情却时好时坏，常常没来由地发脾气。吃完午饭，严瑾会卧室午休。下午三点左右，严瑾母亲估计严瑾应该要起床了。她没有敲门直接推门来到严瑾的卧室，想找机会和严瑾说说严瑜家的事。严瑾正躺在床上和欧阳倩倩煲电话。母亲问道：“小瑾，葡萄洗好了，你起来吃点吧？”
严瑾摆摆手，示意母亲不要说话。
母亲以为她不想吃葡萄，又问：“还有哈密瓜和香梨，你要吃哪样？”
严瑾捂住电话，很恼火地回答说：“不吃，不吃，都不吃！没看到人家打电话呀?!”
母亲讪讪地出门，回到客厅继续看电视。
不一会，严瑾打完电话来到客厅，对母亲劈头盖脸地埋怨道：“跟您说了多少回，要敲门，要敲门，您就是不听！还让不让人安静地睡会觉了？”
母亲委屈地回答说：“你没锁门嘛！你不是醒了嘛！”
严瑾更加冒火。她提高声音说：“我是在休息，休息！休息不等于就是睡觉！您懂吗？”
月嫂文姐劝说道：“严律师，不要发火，动了胎气可不得了！来，坐下，吃点葡萄！阿姨，你就少说两句吧！”
文姐搀扶着严瑾坐到沙发上。严瑾拿起一个靠枕，摔在沙发上。母亲被严瑾吼了一顿，心里很不爽，又不敢和严瑾顶嘴，于是气呼呼地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闭门怄气。
严瑾见母亲生气了，心里有点不忍，就对文姐说：“你看，她老人家做错了事，比我气性还大！”
文姐将一盘洗干净了的夏黑葡萄挪到严瑾面前，递给严瑾一把小巧的不锈钢叉子，说：“没事！老小老小，老人家生气和小朋友一样，转眼就雨过天晴！你先吃点水果，我进去劝劝阿姨！”
文姐年纪四十出头，不胖不瘦，手脚麻利，言语得体。她敲门进到房间，对严瑾的母亲说：“阿姨，还在生气呀？和自己女儿怄的哪门子气呀？我跟您说呀，严律师现在呀，脾气大，性子急，那是正常的。这叫做孕期综合症。您老人家要理解她，包容她！”
严瑾的母亲合衣侧身，面朝墙躺在床上。听到文姐的劝说，她何尝不想理解！只是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正催逼着她！
严瑾吃了十几颗紫黑的夏黑葡萄，见妈妈还没有出来。自己心中有些不安。她费力地站起身，来到母亲住的房间，对母亲说：“妈，您别生气了！我刚才心里觉得火烧火燎的，有点不好过，说话冒犯了您！您就别生气了！”
文姐借机拉起严瑾的母亲，说：“阿姨，孩子都给您道歉了！您就不要生气了！”
严瑾的母亲在文姐的拉扯下，就势起床，嘴里还说：“谁生气啦？我就是有点困，进来躺一下！算了，躺不成了！我再去趟超市，买点糯米粉，明天给你们搓汤圆！”
晚上，严瑾和王晨宇聊天。说到白天和妈妈怄气这件事。严瑾说：“我妈最近不知是怎么啦？老感觉有啥心事！问她，她又不说！”
王晨宇明知故问：“是吗？我没看出来呀！你再问问呗！”
严瑾说：“我猜呀，一定又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在搞鬼！”
王晨宇问道：“你弟媳的预产期是不是要到了？我怎么有个印象，好像就是这几天吧？”
严瑾想了想说：“她比我早不到三个月。还真是的！应该就是这几天！我明天问问严瑜！”
王晨宇说：“我看你妈妈有心事，说不定就是为你弟媳要生孩子这件事给闹的！”
严瑾问：“你的意思是严瑜找我妈要钱了？”
王晨宇说：“要不你明天直接给你妈妈说，让她老人家不要着急！我们给几万块钱你弟弟就是了！只当是我们给他未来孩子的奶粉钱。”
严瑾不同意。她说：“不行！我就是想难为难为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遇事就狮子大开口！都成习惯了！前面几十万还没还哩！”
王晨宇劝道：“你还提那些事干嘛？你都当着全家人的面表态不要了！现在还说这种话！还是主动给点钱吧！免得大家都不开心！还可以给你弟弟留点面子！”
严瑾说：“我想起唐甜甜那副嘴脸就冒火！成天打牌不着家，不管孩子，不管老人，还把老公整得跟个瓜娃子一样！”
王晨宇继续劝道：“不要总是怪你弟媳，再怎么地，也是你弟弟选择的嘛！只要你弟弟喜欢，人家挨打都是幸福！”
严瑾被他说得笑了起来：“好吧！到门口把鞋拔子拿过来，我要好好打打你！”
王晨宇摸摸严瑾的头，说：“你怎么舍得打你老爸哟！”
严瑾脸色忽然一变，说：“哎呀，老爸，快来摸摸，你儿子踢我了！”
王晨宇赶紧掀开严瑾的睡衣，他亲眼看到严瑾的肚皮忽然鼓起一个小包。王晨宇觉得好神奇！他温柔地触摸严瑾肚皮上刚才鼓包的地方，温情脉脉地说：“好儿子，不要着急，好好在妈妈肚子里待着，咱再坚持几十天，等养足了精神再出来和爸爸妈妈见面！”
严瑾幸福地笑道：“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啊？你不是说你喜欢女儿吗？”
王晨宇笑道：“不是你刚才说是我儿子嘛！其实，不管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我的乖乖生的，老爸都喜欢呀！”
第二天，严瑾问母亲：“妈，甜甜的预产期要到了吧？应该就是这几天吧？”
母亲回答说：“昨天我还打电话问了的，甜甜妈妈说，都做好住院准备了，有了反应就赶紧去住院。”
严瑾直截了当地问道：“严瑜没跟你要住院费吧？”
母亲脸色变得很沮丧，说：“我哪有钱！那点退休金连吃药都不够。我都一直在花你们的钱！哪有钱给他呀！”
严瑾说：“他怎么说的嘛？”
母亲很难为情地说：“他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骂他！只知道跟我诉苦！我能有啥法？”
严瑾说：“昨天他姐夫还主动跟我说，甜甜住院，要我给几万奶粉钱给他们！我怎么觉得这两人越来越好吃懒做了！”
母亲说：“你上过大学，你弟娃也上过大学，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我们不是不想帮他们！俗话说救急不救穷！他们不能老是指望别人帮忙，自己也要努力！”
“你也不是不知道绵阳那个地方，工资水平也就那样！不死不活，发不了大财！”
“没钱就不要买车呀！还学人家生二胎！养得活吗？”
严瑾的母亲顺势接过话头说：“肯定养不活嘛！要不这样，你们把丁丁领养过来算了！我看丁丁和你还是蛮亲的！他姑父应该也不会反对的！”
严瑾惊讶地看着母亲，说：“您怎么有这种想法？丁丁又不是没有父母，跟着我们算什么事呀？”
母亲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他们能养得活吗？我看丁丁这个孩子，和你小时候一样，聪明，懂事，老师教的东西，一学就会。跟着你弟娃他们真是可惜了！”
“啥叫可惜了？我们小时候家庭环境也不是很好，我们不也读出来了？”
“你是不了解你弟媳！为了钱的事情经常和你弟娃闹得不安生！动不动就提离婚的事！要是离婚了，你弟娃这家人就散了！孩子啷个办嘛？”
“啷个办？凉拌！谁叫他自己不争气的！”
“你是当姐姐的，不能不管嘛！”
严瑾气得瞪大眼睛说：“我还管少了？从他上大学开始，就是我给他寄生活费、学费！买房子我管，您生病我管！一直管到现在，还要我管! 您说他管啥了？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管了！还想找我来管！我是有三头六臂，还是金刚哪吒转世？我就算浑身是铁，能打几颗钉子？”严瑾高声大嗓，引得正在厨房给严瑾煲汤的月嫂文姐赶紧出来打圆场。
文姐劝道：“严律师！不要动气！有话好好说嘛！你现在可不敢生气！”
严瑾说：“太气人了！”
文姐劝道：“阿姨，严律师现在不能怄气！对宝宝不好！您老担待点，少说几句嘛！”
严瑾的母亲委屈地说：“我又没说啥！”
严瑾说：“严瑜要钱，您让他亲自给我打电话！他要不打电话，门都没有！”
严瑾的母亲说：“你总是吼他！他都不敢给你打电话了！”
“我吃饱了撑的！谁没事愿意吼他？！每次打电话都没有好事，不是要钱就要这要那！您老人家在我这里，他倒是放心得很！就没一次打电话来关心关心您！”
“他上班也忙嘛！”
“您就喜欢宠着他！从小就是这样，有错总是我的，他都是对的！您看现在，他成什么样子了？！”
“你越说越远了！你是姐姐嘛！”
“老妈，他也是过了三十岁的人了！您就让他自立，不要管他闲事了，好吗？！”
“唉，你生了娃儿，当了妈，就能理解妈妈了！”
晚上，严瑾气呼呼地跟王晨宇说起白天和母亲所说的话。她问王晨宇道：“我妈是不是跟你提过要我们抚养丁丁的事啊？”
王晨宇看了严瑾一眼，老实地回答说：“是提起过！我啥也没说！”
严瑾有点责备地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担心你生气，也觉得这件事有点荒唐，就没有和你说起。”
“这两口子简直太奇葩了！怎么能想到这么一出！哪有自己的孩子要交给别人抚养的道理！”
“哎呀，你也不能这么说！严瑜毕竟是你的亲兄弟！他不是觉得自己抚养不起，也不会想到这个主意！”王晨宇转变观点，劝解严瑾道。
“我们又不是不会生！我生完这个，还准备生二胎、三胎，要他们的孩子干嘛？”
王晨宇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话要算话啊！怎么的也得再生一个。孩子没伴，童年太无趣了！”
两人的话题说到了孩子身上。
严瑾问：“老爸，第一个孩子你说不管生男生女，都叫王慕严。那第二个叫啥呢？”
王晨宇笑道：“那不是现成的呀？！就叫王慕瑾！”
“那第三个呢？”
“第三个叫王爱严，第四个叫王爱瑾。”
“第五个呢？”
“第五个叫王羡严，第六个叫王羡瑾！”
“第七个呢？”
“第七个我也许不在人世，或者得了老年痴呆症，那就不是我管的事了！”王晨宇开玩笑说道。
严瑾听到王晨宇这么说，吓得赶紧用手捂住王晨宇的嘴巴，脑袋靠在王晨宇的胸前，流下了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