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江中鱼一登天台寺 宫门城良羽解惑

苏州城以南有湖，曰太湖，湖中有山曰天台山，山上有寺曰天台寺，寺里有高僧曰天台上人。

天台寺本是旅游盛地，因有天台上人而名扬天下，何解?

传:青月皇后本是民间女子，某日，登天台寺，遇某僧，僧言:某信我，他日当身居极品。后应验，大修天台寺，某僧即为天台上人，上人开光，有求必应，有为夫求官者，有求子者，有为女求郎者，有为子某前程者，凡所要求无不应验，上人一不求官二不求财，为黎民造福，实为当世圣人，然圣人有言:世情濯濯，男子多惹红尘事，故吾不愿多见；女子出生不惹凡尘，若净土菩萨，若求当见之。是以心向往而不可得，为一生憾事。

以上出自苏州城书画大家，亚圣传人黄兴所记载，为第一篇，此外尚有一篇。

传:上人每月中旬，满月三日，开法会，邀僧友，开天光，凡有求之女，当于前日，沐浴净身，着华衣，二日登山，开光三日，其愿必验。

以上的话翻译成民间的版本就是说，天台寺圣僧曾经预言青月会当皇后，后来成功了，就有更多的人找圣僧帮忙，每个找圣僧帮忙的人都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但是圣僧不喜欢见男人，只有女人往山上祈愿才可以，每个月的中旬三天，圣僧会召集高僧讲法会，为女子开光，至于开光具体是怎么个版本，有的说就是烧香念经，有的说就是对着佛祖下跪，总之呢就是没有统一的版本。

以上的话一个是大儒记载，一个是民间版本，至于所谓的开光究竟是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个人能够说明白。

江中鱼从花弄影口中知道，那些老家伙想要考验自己的地方就是天台寺，那么究竟是考什么呢？调查开光的真相？又或者调查天台上人本人？

看花弄影的态度，对方应该没有骗自己。那两位小姐虽然在私事上有些畸形，但那些私事和智力没有关系，他们应该知道大事该怎么做，比如江中鱼的事情，两年后的事情，对很多人来讲就是大事儿。

那天以后，江中鱼一直在思考，但苦于资料不足，便决定亲自去寻找真相。

“二当家的，到了。”

一路上，江中鱼还在思考事情，听到船夫呼唤，江中鱼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在船头伸了个懒腰，太湖的风混杂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湖风吹了满怀。

记不清多久了，记不清多久没有这么惬意了，看着往来的船只，看着一对对少男少女，江中鱼有些后悔，是不是该带着青瑶一起来的？风花雪月是要看地盘的，曼玉自从修炼轩辕功后长时间闭关，独独青瑶时间较多，自己也很久没有陪青瑶了

“二当家的，我就不明白了，这破庙有什么好来的，再说了，人家就只让大姑娘小寡妇进庙，您来了又进不去。”船夫的话打破了江中鱼的思考回忆。

江中鱼狠狠的瞪了船夫一眼，在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气道:“大当家的就是太惯你们了，这是你的跑路费，走吧，记得回去别给其他人说我来过这种地方。”

那人接过银子，塞进怀里笑道:“得来，二当家的玩的尽兴。”

送走了那人，江中鱼上岸，刚要开步登山，下意识的看向山顶天台寺方向，心神一颤，普通人看不到那种景象，江中鱼冥冥中武道的感应，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一尊金光万丈的大佛，只是大佛有些模糊，似乎一碰就消失。

江中鱼想看清那大佛时，大佛消失了，出现一片修罗地狱，一个个赤裸的女子，手腕腿腕被扭断了，如狗一般在地上爬行，那些女子一个个面无表情，向着一个方向爬行。在那个黑暗的尽头，似乎有一只凶兽张开血盆大口，那些女子就是自愿爬进凶兽口中的食物。

江中鱼最开始看不清大佛，但是却清楚的看清了那些女子的凄惨境遇，那麻木的表情清晰的出现在脑海，有一瞬间，江中鱼甚至觉得那些女子同时盯着自己看。就好像那个梦中，数不清的男男女女质问江中鱼“为什么当时帮我们写卖身契！”，那些女子同样在质问“为什么没有人救我们！”。

大凶之地，大凶之招！

一股寒意自脚心升起，当江中鱼擦了擦眼睛，再看时，山还是山，寺还是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就好像是一场梦，只是此时江中鱼再看那山没有了最初的惬意，似乎那湖风中都有万民的质问！

“你看到了什么？”

身边一个声音将江中鱼拉回现实，江中鱼看向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袍，长袍上不绣龙兽之属，仅仅绣一片汪洋。然而看到那衣服上的水纹，江中鱼有一瞬间觉得好像有蛟龙会在那花纹中飞出，那些波浪好像不是绣在衣服上，而是被某种外力封印在衣服上。

再看脸，是一张英俊的青年面孔，江中鱼本身就长得不错，但是看到这张脸江中鱼不得不说，从外貌上对方已经甩自己几条街。

青年略带一丝fang荡不羁，但是在眼神深处，有一抹高高在上，那是一种俯瞰众生的眼神，只是青年似乎不太喜欢那种眼神，刻意的隐藏了起来。

江中鱼想起凤雏军师的记载，已经猜到了青年的来历，开口道:“我看到了一只妖兽张开血盆大口，有赤裸麻木的女子爬进妖兽的嘴中。”

青年一怔，目光奇异的看着江中鱼，笑道:“那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一头又老又丑的猪，拱了一地白嫩的大白菜，一地我最喜欢吃的白菜。”

这次轮到江中鱼吃惊了，古怪的看着后者道:“你不像是那座城里的人，那座城里的人不会说这种粗俗的话，你姓姬还是南宫?”

青年听着江中鱼的话，小声自语道:“就知道这不是一趟好差事，每次就知道给我找麻烦，前两个男人太蠢，这个聪明地近乎妖孽。”说完这句话，行了一个古礼道:“宫门城姬良羽。”

江中鱼还礼，行江湖礼节道:“白沙帮江中鱼，至于另一个身份你也许知道但是我不方便说。”

姬良羽显然是知道的，听完，拉着江中鱼肩膀安慰道:“我觉得这个名字更好听，那个名字太过于痛苦了。”

江中鱼盯着青年放在自己手上的肩膀，古怪的道:“我知道那座城里的很多故事，最远的时候，有一个老人觉得一个人有趣给了一个青年一本书，那个青年后来辅佐了一位太祖；还有一个青年，在军营里面认识了一个王子，后来帮助王子夺权；最近几十年，有一位女子，认识了一个落魄书生，有了天仙配；你想演哪出戏?桃园结义的戏码？”

青年一楞道:“什么意思？”

江中鱼一字一句的答道:“就是说，我们是不是去找个地上喝杯酒，找棵树结拜，然后你帮助我建功立业，到后来再一起流传史书。”

后者明白了过来，笑道:“不错的主意，可惜此次无好酒，下次定要补上。”

江中鱼问道:“我开玩笑的，你是认真的?”

姬良羽摆手道:“当然是真的，反正这碗酒以后总归是要喝的，下次见面先喝了也是一样。”

边说着姬良羽已经走远，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以后这杯酒一定要喝。

他最后的话传到了江中鱼耳边道:“山上的那些人，很多人都想动手，但是事情有些复杂，你若有兴趣，大约有三种地方可以知道真相，一个是九曲连环寨，一个是暖玉阁，一个是沈家，其他人就算知道也不敢说的。”

江中鱼怔怔的看着那个走远的身影，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扮演的是黄石公还是李靖呢？先是花弄影，又是你?你们到底谁是我的机缘，谁又仅仅是想从我身上得到好处呢？”

平静了心思，向着那座山走去。

姬良羽离开后，几经绕转，到了一处隐蔽所在，隐隐有淡淡的雾气遮挡住了视野。姬良羽双手结印一团紫气化为太极图，最后双手一合再张开时，一条紫气小龙飞进雾气，于雾气中现出一搜木船，没有艄公，姬良羽踏上木船，船消失在雾海中。

进到船舱，舱里仅有一张床铺，此外空空荡荡，在船头部位有一个掌形凹槽，姬良羽的手按在凹槽里，紫色的罡气顺着凹槽流经整艘木船。如果有识货之人就会明白，这艘船正是大汉王朝以后便失踪的“穿云梭”。仿造修真者飞行法宝建造的武道至宝，周幽王三宝之一。

穿云梭启动后，姬良羽回到床铺，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古铜镜，紫色的罡气同古铜镜相遇，古铜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一个个星星一般的紫色奇点被罡气点亮，眨眼间有一人高下，而铜镜的周围花边已是繁星点点。

铜镜里现出一个七彩凤衣的少女，少女正在笑?少女明显也是在一面类似的法器面前。看那身凤衣，不是姬瑶又是哪个?

姬良羽看着姬瑶的神情，叹道:“你一直在等着?”

姬瑶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知道他究竟怎么样。”

“我和他的对话你听见了?”

“嗯，借助昊天子母镜听清了。”

姬良羽看着镜中的少女，又叹了口气道:“他已经开始受那件宝贝的影响了，不过还不错，他的控制力很好，唯一荒唐的那次还是因为醉酒意志被那件宝贝控制了。”

姬瑶闻言，一怔，随即笑道:“我知道二哥的意思，既然他可以靠自己的意志控制，那我就不会斩缘。”

姬良羽道:“我也很看好他，起码比大周朝那位三太子智力高了百倍，没有荒唐地去大闹龙宫，只是。。。”

姬瑶打断姬良羽的话道:“二哥不用担心我，姬瑶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就算做不了他家的主母也做不了妾室，二哥还是担心自己的事情吧，你的武道姻缘再不到，家里的老人就会给你想办法了。”

姬良羽看着镜里的妹妹，看着对方关闭了昊天子母镜，苦笑道:“你倒是轻松，姻缘到了就接着，每次打前站是我，事后擦屁股还是我。”

铜镜的另一头，姬瑶看着四壁的画，不知道想起了那个当年教她武功的家丁还是雨夜相遇的书生，眼泪打转。

然而最终，姬瑶的眼泪没有流出来，看着北方，也不知道是看那只玄武还是看更远的牛头山之战，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