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下旨
楚恒觉得自己的一切都不在了，又突然有些想笑了。妹妹最好的归宿不正事如此么？
一路风尘仆仆，毫不顾及宫女与侍卫的眼光，此时的楚恒只想知道那道旨的真实性。即便自家妹妹不在人世，但有些时候一个女人的名声比人还要重要。
宫墙厚重，显的人分外渺小。奈何总有些人爱往里面钻。楚恒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子，脚步不由的慢了下来。在两人距离一米的时候，默契十足的两人都停了下来。
女子一身青衣，一张脸清秀白皙。直勾勾的看着楚恒，半晌道：“你此番进宫，可是为了女帝那道旨？”
楚恒暗自握拳：“嗯。”
“女帝在宫中等你多时了，去吧。”青衣女子说罢抬步便要走。
“书柬，她叫你去哪儿？”楚恒抓住女子左臂。
被唤作书柬的女子挣脱开被困住的左臂：“楚公子，别忘你我身份。”
“书柬，我清楚。你万事小心。”楚恒扭头看一眼无表情刚刚及自己肩膀的女子，无奈出声。
“多谢，还是切勿要女帝等急。快且去吧。书柬告辞！”说罢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楚恒保持原来的姿势，望了书柬的背影许久许久。终是摇摇头作罢。两条船上的人何必为难。
收回视线往这女帝宫里走去。
殷采薇一身明黄龙袍加身，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自己还可以支撑多久。想摇头却又不能。这宫中倒还是熟悉的那个，只是有些勾心斗角牵扯到自身上了，想活下去就要有权。当然必须相应地舍去一些。
“禀女帝，楚恒公子求见。”尖锐的声音将采薇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无力气说话索性摆了摆手，这太监也知。便让那楚恒进来殿中。
“楚恒见过女帝，女帝万安。”楚恒单腿跪地抱拳向坐在榻上的女子请安。
“此时到本帝殿中可是有什么疑问？”采薇自然知道这楚恒到自己宫中所为何事，无非就是那道旨意。
“楚恒想知道女帝那道旨意可是真？”楚恒也么有拘泥，见采薇如此说便没有在跪着，起身来到采薇身侧。
“君无戏言。”采薇抵在桌子上的胳膊支着头，懒懒的说着。
“无事了？”见站在自己身侧的人不说话，采薇淡淡吐出：“无事便退下吧！本帝乏了。”
楚恒本来想问问书柬之事，又怕有些唐突。见采薇下了逐客令，便压下作罢。行至殿门口遇到了归来的书柬，心上一轻。放心离去之时。采薇又唤了一声：“楚恒，你先且别急回去。”
书柬见到采薇喊住了楚恒心上一紧，却是压下。走至采薇身边俯下身子在耳边说了几句。
“嗯，知道了。”采薇这才抬起头。楚恒也早已回到殿中：“女帝可还有事？”
“楚恒，你最疼爱的妹妹死了。你很难受吧。本帝理解，本帝给你一个机会。如若你能办好，便不必留在本帝后宫之中。可为国效力。”
楚恒有些云里雾里，刚开始还有些怒气。此刻听到采薇这番话心里却升腾起一丝疑虑：“女帝，意欲何为？”
“本帝是为你好。”采薇起身来至案前：“书柬，研磨。”书柬愣怔一下，迅速恢复平静也随采薇来至案前开始研磨。
楚恒倒是乐意看看这女帝要作甚。
只见采薇在明黄色的圣旨上毫无波动的写着。不久拿起写好的圣旨绕过桌来到楚恒身前：“你且跪下。”
楚恒一挑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楚恒接旨，本帝殷采薇与汝本有结发之谊。而今汝不尽其道，有意于天下民生，本帝与之和离。念之旧情，赐其府邸楚园。钦此。”
楚恒抬头以试探的眼光看向站定的女帝采薇：“楚恒…”
“慢着！”在楚恒正欲接旨之时，采薇摆摆手示意书柬过来：“书柬，剩下的你来。”把手里另一道圣旨递给了书柬，自顾自的坐在榻上。
书柬接过圣旨，轻咳一声。涓涓道来：“本帝念楚恒才华横溢，其妹刚毅忠贞，乃于本帝有过连理之谊，特此封楚恒为辅政大臣。钦此！”
“楚恒，接旨。”书柬将手中两份圣旨捧到楚恒身前。
楚恒此刻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明明家妹因那人而死。但是现在却又给他此般殊荣，送他自由身。这样的女帝真真是太令人费解了：“楚恒…臣接旨。”伸出手的那刻，楚恒明明是喜悦的，他可以一展拳脚以及抓住一个人的手了。书柬在触到楚恒的手时几乎是一瞬间收回自己手的。但还是不能忽略那份温热。
楚恒想就算现在不能紧紧握着，总会的。
“女帝，今晚这事书柬费解。”书柬将楚恒送出殿外返回到采薇身边紧蹙眉头问道。
“书柬，你说任何人都会遇到一个人。然后倾心许久最后迫不及待同她葬在一处，坚贞矢志不渝对不对啊！”采薇并没有直接回答书柬的问题，反而问起了书柬。
书柬周身一怔：“女帝，怎的好好这般问。”
泛起一丝苦笑：“我竟有些羡慕起了死去的楚匪玉了。”
“女帝..”书柬虽懂情爱，但是在回答不出也看不懂采薇此刻流露出的苦笑。
“罢了。你且先去休息吧。本帝要批批奏折了。”将书柬遣走，来到案前。
深夜，树影在月光和风的陪衬下，愈发妖冶。
采薇批完奏折有些乏，却又不太想睡。便想着出去走走，竟没料到走着走着就到了殷怀瑾的殿门前。院中有几棵海棠，正是花开时季美艳非常。已换下朝服的采薇一身白衣在海棠树下十分亮眼。忍不住转了几个圈圈，又觉得有些不符身份。整整衣襟朝着殷怀瑾房中走去。
房中亮堂堂，嘴角抑不住的笑。迈进卧室，正巧不巧的看到殷怀瑾靠在床边满脸愁容却还是如此俊俏，一身黑衣松松垮垮，连头发都透露着几分愁意。
殷怀瑾啊，你是在难过么？因为我下旨让你与楚匪玉和离？还是因为你不能与她生死相依而难过？发什么愁啊！殷怀瑾，我不好么？我对你不好么？为什么？为什么？死去的人比活人还要重要的是吧。罢了罢了。你只当我是那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殷采薇了吧。
走出殷怀瑾的院子，便坐在了自己殿前的楼梯上。慢慢缩在一起，她也不想啊！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墨玉一般的男子，青色的玉簪。腰间总是挂着几串铃铛，一步一响。十步一回头，然后没进黑暗，连一根发丝都不剩，走的好彻底，失去的好痛心。慢慢发抖的双肩，采薇来到这儿第一次哭了。原本就把最爱自己的人丢了，现在在这儿又遇到了果然得不到了，再用心再爱都失去了。
“江山多娇，怎令尔虞我诈。而汝眉眼如画，却弃我独归山野。吾心不下，怀唱咿呀。”眼角还挂着些许泪珠，未施粉黛的脸上的潮红还未退去。只能说别具一番韵味。
“女帝好才情啊！”青色的簪子在月光下泛着光，已经束起的头发以及已经换上的青衫。
看清来者人，背过身去草草抬手擦擦泪。转过身已然面带浅笑：“怎么这般晚还不睡。”
“如若睡了，不就听不到女帝如此精妙的诗了？”说着左手附上采薇肩膀，举起右手帮采薇拭泪。
“听到你出院子的脚步声，却没有听到你来的时候。怎么不叫我。”采薇觉得今晚的殷怀瑾分外温柔。
拦住快要碰到自己脸的手，退后几步忙转身：“觉得没什么事去你那儿看看海棠，本无意寻你。”
“这样啊。”看着一袭白衣的采薇，殷怀瑾居然有些恍惚。白衣诛神，浅浅伤深。
“那怎的哭了？”依然站在原地语气格外的温暖。让采薇都不得不提醒自己不能陷进去。
“没什么，夜深了风有些大。”转过身来正好靠在了殷怀瑾的胸口，一丝惊讶：“抱歉。”正欲退后却被胸膛的主人按住，无力挣脱。
“同是天涯伦落人，互相取暖有何不可！女帝万万不可生气。”几分揶揄的说着却是悲伤的够可以。
采薇知道自己挣脱不了，索性放弃了。对啊！有何不可，同在一天和离。大抵他是这般想的吧！
夜，又是夜。
黑暗带给人的是恐惧，可对于此时在月下紧紧相拥的两人来说。却觉得这夜有几分温和璀璨。
一觉起来，采薇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自己床榻上。下意识掀开被子，衣服还是昨天的。呼出一口气。一转头不淡定了。
殷怀瑾很累，他没有想到看起来单薄的殷采薇这般重。他无法进入女帝宫中又怕他人误会只得带回自己院里。却没想到殷采薇拉着自己不让自己走。也是困的不行了才想着稍稍眯一会，谁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殷怀瑾，你给本帝起来。”采薇剧烈晃着睡得毫无意识地人。
“玉儿，别闹！”原本还在睡梦中的殷怀瑾无意识的说了这句，却随后皱皱眉头：不对！不能是玉儿。那么..
一下子滚下床，好不狼狈！
听到那句玉儿，采薇心口一堵。呆在了那里，姿势都不曾变过。罪魁祸首却又在发现自己不是那人后如此慌张，反而一笑冷静了下来：“怎的，这般想入本帝的眼，上本帝的床？”
而后慢悠悠的穿上鞋子，走了。
与其说走，不如说逃。采薇待不下去了，一个举动一句话随时都可能不受情绪。她不能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欢喜那个亲手废掉贬为庶民的帝王。
殷怀瑾在采薇离开后才慢慢重新坐回床上。不同刚才的狼狈，仿佛刚才不是他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