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疼痛里的幸福感

严瑾母女顺利出院之后，王晨宇赶紧到派出所给王慕严上了户口。晚上，王晨宇和严瑾商量王慕严乳名的事。严瑾说：“就叫丁丁吧，我喜欢《丁丁历险记》这部电影！”

王晨宇说：“我求你啦！主人公丁丁是男孩，我们的公主不能用男孩的名字！”

“好听就行，谁说丁丁就一定是男孩的名字呀！”

“我看就叫小不点算了！你看看她现在的模样，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小耳朵，就是个小不点嘛！”

“小不点，小不点。可以是可以，就是点后面的儿化音，我发不出来，喊起来费劲！”

“诶，就叫小布丁吧！这个名字喊起来，大家都很顺溜！”

“行，这个名字好听！”

王慕严的乳名就这么定下来了！

严瑾的乳房本来就很饱满。生下王慕严之后，充盈的乳汁让王慕严吃得香甜而满足，但却苦了严瑾——因为乳汁太过丰富，严瑾随时被乳汁胀得心情烦躁。有几次晚上，她买了一个挤奶器，每天除了喂哺小不点，花在挤奶这件事上的时间起码就得三四个小时。严瑾不胜其烦。

王晨宇将事务所的日常管理工作基本交了出去。每天到所里点个卯，就往家里钻。看到小布丁挥胳膊踢腿，王晨宇就说：“严瑾，快看，小布丁真有劲啊！长大可以当运动员！”

看到小布丁睡着了，王晨宇又会说：“严瑾，快来看。小布丁睡着的样子好可爱，长大一定可以当模特！”总之，在王晨宇的眼睛里，王慕严所有的举动都是一个传奇。

严瑾被奶水胀得浑身不得劲。见王晨宇的注意力总是在小布丁身上，气得发牢骚道：“早知道你只知道关心小布丁，我还不如不生下她！”

王晨宇这才将眼神从小布丁身上挪开，过来和严瑾套近乎：“哪有！小布丁就是你生命的延续啊！你看，她的鼻子、眼睛、嘴唇，那一样不像她妈妈一样漂亮？！”

严瑾说：“老爸，你什么意思啊？小布丁是我生命的延续，不是你生命的延续啊？”

王晨宇幸福地辩解道：“首先是你生命的延续，其次才是我生命的延续嘛！”

严瑾一边忙着挤奶，一边有点恼火地说：“你眼里只有小布丁！人家胀奶胀得生疼，也不见你关心一下！”

王晨宇嬉皮笑脸地来到严瑾身边，说：“要不，你来休息一下，我来帮你挤一挤！”

严瑾正好挤得手有点酸胀，于是让王晨宇上手。但王晨宇如何干得了这个！他笨手笨脚让严瑾更加难受。

王晨宇把挤奶器从严瑾乳房上取下，说：“让我吃一吃，效率肯定比挤奶器要高！”

王晨宇将自己灰白的头颅拱在严瑾的胸前，吮吸着严瑾的乳汁。吃了一会，王晨宇抬起头来说：“小瑾，你还是上挤奶器吧！谁说乳汁是甘甜的，这说法不符合事实！我怎么没觉出多么甜啊？！”

严瑾气得呛声道：“那是你自己味蕾退化，食不知味！”

王晨宇本来是和严瑾开玩笑的，见严瑾不高兴了，赶紧把话题往回撤：“不过，很香！真香！营养极其丰富！”王晨宇说着，把自己的嘴唇很夸张地舔了一圈。

王晨宇的努力有了一定效果。严瑾心情平静了一些。她有点撒娇地说：“小布丁也太有劲了！老爸，你看，我的右乳头都被她咬伤了！”

王晨宇真没注意到。他赶紧凑到严瑾胸前，查看伤口。王晨宇发现，严瑾的一只乳头与乳晕相交的地方有了一个小小的空洞，受到伤口的影响，大半个乳房都红肿了。

王晨宇心疼地问道：“宝贝，疼吗？”

严瑾说：“火辣辣地疼，肯定发炎了！”

王晨宇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又不敢吃消炎药！”

严瑾说：“我在一个群里问过一个儿科医生，他说吃点中草药消炎应该没事！”

“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呀？什么叫应该呀？”王晨宇因为心里着急上火，说话的语气不太好。

严瑾冒火道：“我又不是医生！我哪里知道呀！你不是有同学是儿科医生吗？你就不能帮我问问呀？你怎么回事呀？只知道和小布丁玩耍，就不能动动脑子，关心关心我啊？！”

王晨宇被严瑾再次呛了几句，忽然想到了李建超。他顾不上安慰冒火的严瑾，赶紧给李建超打电话咨询。

王晨宇打完电话，来到严瑾身边。严瑾已经挤完奶，正在收拾装奶汁的塑料袋。她见王晨宇进来，说：“把挤奶器洗了吧！”

王晨宇本来要汇报咨询李建超的结果，听到严瑾的吩咐，赶紧拿着挤奶器道厨房去清洗。严瑾母亲见到王晨宇手拿着挤奶器，赶紧接过说：“你去陪小布丁吧！这个让陈嫂来洗！”陈嫂是严瑾的一个远房亲戚，是母亲介绍来严瑾家当保姆的。

王晨宇转身回到卧室，对严瑾说：“李建超说了，有个民间偏方很有效。说是用金银花15克加蒲公英30克煎水，一日三次服用。三日可以治愈。”

严瑾伸手说：“拿来。”

王晨宇不解地问：“什么呀？”

“金银花和蒲公英啊！”

王晨宇恍然大悟地说：“我现在就去药店买去！”

王晨宇急急忙忙道中药店买来两味中药，亲自煎好，倒了小半碗，晾凉了，给严瑾递到手边。

严瑾端着药碗，不放心地问道：“真的行吗？”

王晨宇劝道：“又不敢吃抗生素，只能用中药治嘛！”

严瑾喝完，把碗递给王晨宇，皱着眉头说：“难喝死了！”

王晨宇笑着安慰说：“为了我们的小布丁，只能委屈宝贝了！”

每天半夜和凌晨四点左右，严瑾都要被乳汁憋醒。肿胀的乳房逼得她只能起床去挤奶。她的睡眠时间被挤奶的节奏分割得支离破碎。最近这段时间，严瑾睡眠不足，头发大把地掉，鼻翼两边的蝴蝶斑总也不退。严瑾母亲心疼女儿，晚上亲自带着小布丁睡觉。王晨宇回到家，大部分时间都在逗小布丁玩耍。有时候，还要处理一点事务所文件。也许是因为老来得女心情爽的缘故，他只要躺在床上，和严瑾说不上几分钟的话，就会呼呼睡去。

有一天晚上，严瑾口渴难忍，她用手推了王晨宇一下说：“老爸，我要喝水！”

王晨宇哼了一声，居然又沉沉睡去。

严瑾用脚从侧面蹬了王晨宇一脚，王晨宇身子晃动了一下，没有反应。严瑾加大力度，又狠狠蹬了王晨宇腰部两脚，王晨宇这才很夸张地爬起来，懵懵懂懂地问道：“宝贝，怎么啦？”

严瑾冒火地回答说：“你睡你的！我自己去倒水！”

王晨宇说：“我来我来，哎呀，我睡得太死了！”王晨宇抢过严瑾手中的杯子，到客厅去倒水。

严瑾靠在床头，接过王晨宇倒来的水，吹了一口，还是觉得烫。她责怪道：“这么烫，叫人怎么喝嘛！”

王晨宇又默默地接过严瑾手中的杯子，到饮水机处给杯子里兑了一点凉水。

严瑾喝着水，气鼓鼓地说：“你可真能睡呀！我起床挤了一回奶，都没法惊动你！你居然鼾声大作，睡得跟个死猪一样，一动不动！我就奇了怪了，你身边躺着一个正在生病的产妇，你怎么就能睡得这么踏实？”

王晨宇苦笑一声说：“刚睡着的时候，心里还提醒自己来着，可千万不要睡得太死了！睡了睡了，一切就忘了！宝贝，对不起！”

“我可不要你说什么对不起！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我给你生了孩子，你的目的就达到了，对我就无所谓了？”

王晨宇大惊失色：“哎呀，宝贝，你可不能凭空诬赖好人！老爸冤枉啊！苍天可鉴，老爸对宝贝的感情那是，那是……”王晨宇情急之下找不到可以描述的词语。

“那是，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王晨宇口不择言，情急间选了一句大俗话。

严瑾回答说：“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好了，好了，你不能再说了！我这几句，还是你教我的！”

严瑾再问：“这么说，你没有有了小布丁，就不爱我了？”

“对毛主席发誓，不能，绝对不能！”

“就没有减低一丁点？”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把对乖乖的爱乘以二，然后分了一半给小布丁了！”

“看你态度转变得快，今天原谅了你！”

王晨宇笑嘻嘻地说：“要不要老爸给乖乖当一回全智能挤奶器呀？”

严瑾说：“你这叫不怀好意！我才不上你的当！赶紧睡觉！”

眨眼间，小布丁就长到了十一个月。她已经可以流畅喊“妈妈”和“爸爸”了。一个周六的下午，阳光很好。大家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王晨宇一个人坐在阳台的另一边，和严瑾、严瑾母亲、保姆陈嫂，隔着近两米的距离。小布丁坐在王晨宇的膝盖上，和王晨宇嬉戏。玩了一会，小布丁嘴里喊着“妈妈”从王晨宇的膝盖上溜了下来。她转身靠在王晨宇的膝盖上，伸手想让严瑾来抱。陈嫂见状，想把小布丁抱过来，被王晨宇制止：“不要抱，看她怎么办？”

小布丁喊了几声“妈妈”，见大家都没有过来抱她的意思，她停止了呼唤，小身板离开爸爸的膝盖支撑，稳住神，居然开步走，几步就扑到严瑾的跟前。严瑾慌忙将小布丁抱到怀里。大家被小布丁的表现惊呆了——谁也没有料到小布丁就在一瞬间学会了走路！

姥姥率先喊道：“哎呀！我的小乖乖！你太勇敢了！”

陈嫂很惊奇地喊道：“娃儿太聪明了！这长大了不得了！”

严瑾生怕小布丁腿脚太软，心疼地抚摸着小布丁的腿脚，心疼地说：“我的小乖乖，你怎么这么勇敢呀！”

王晨宇笑着说：“今天是只得庆祝的一天！我要喝点二锅头庆祝庆祝！我们的小布丁今天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今后就会迈上人生发展的康庄大道！”

陈嫂很开心地说：“王律师，我今天给你做酸菜鱼下酒！”王晨宇非常喜欢吃陈嫂做的酸菜鱼——这道菜所用的酸菜，是陈嫂亲自泡制的，味道当然好于那些用袋装酸菜做的酸菜鱼！很多袋装的酸菜，菜梗变得没有一丝韧劲，都耙了，极难吃！

小布丁周岁那一天，按照严瑾老家的习惯，他们在家里给小布丁准备了几样物件，让小布丁抓周。几样物件有：新华字典、钢笔、人民币、计算器、小皮球、洋娃娃。大家将小布丁放到一个泡沫垫之上，将这些物件呈半圆形摆在小布丁的面前。小布丁一会拿起这个，一会又拿起那个。最后，他一手抓钢笔，一手抓计算器，高高举起。大家欢呼一声，说：“太好了！小布丁爱学习！读书一定行！”话刚说完，小布丁一把将手中的钢笔和计算器扔了出去。计算器砸在木质地板上，里面的电池都摔了出来。大家只能用呵呵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吃午饭时，四个大人围坐在餐桌上，议论着今天小布丁的表现。小布丁则自己坐在海绵垫上玩耍。大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火朝天。忽然，陈嫂发现小布丁在垫子上瘪着嘴流眼泪。陈嫂放下筷子，惊呼道：“小布丁哭喽！”赶紧过去抱起小布丁。

严瑾看了王晨宇一眼说：“这小家伙，也太敏感了！她肯定是觉得大家没人理她，没人陪她玩，所以有点伤感了！”

王晨宇喝了一口二锅头，笑着说：“情感丰富敏感，这是随你吧？”

小布丁满了周岁，严瑾就开始上班了。她和王晨宇商量说：“今后不管有多忙，每年必须要带小布丁出门旅游！让她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他们出行的第一站，就定在了严瑾的老家——四川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