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暗度陈仓的小鱼儿

太湖九曲连环寨。

一叶小舟借着夜色驶进寨子，小舟一路前行，没有遇到一点儿阻隔，船头站立着一人正是江中鱼，当小舟经过第一道水上栅栏的时候。

一朵烟花在天空绽放，杀戮开始了。

今晚，九曲连环寨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伴随着烟火的升天，一个好似凤凰一般的身影自天际而落，稳稳的立在船头，女子身量极高，江中鱼最近的半年已经长高了不少，依旧比女子矮了半个拳头。

来人正是火凤凰曼玉，曼玉手里拿着茶杯，就像是七当家给七香时一样，在背后靠近，依着江中鱼，把茶杯放在了江中鱼嘴边，江中鱼本想拒绝，曼玉的一只手臂已经环着腰搂住了江中鱼，让江中鱼贴近自己胸前。

江中鱼有些燥热，曼玉笑道:“这次没有加药，最近武功进境很快，已经进入甲子级了。”

好像是报喜，借这个喜讯希望江中鱼喝下茶杯里的酒水?江中鱼端起茶杯道:“过了今晚再好好陪你，乖。”

“嗯。”曼玉的话有些像当初的玉兰，有些腻腻地很好听，江中鱼想到玉兰，有些紧张的看着后者，后者笑道:“我刚学的模仿人道姻缘，模仿地怎么样，像不像陷入热恋的小女生?”

看着曼玉的表现，江中鱼无来由一阵燥热，想要抱住什么然后撕碎什么，最后再做一些和繁衍小猫有个的运动。

然而曼玉微微一笑，在江中鱼行动前纵身一跃，离开了江中鱼，在水面几次轻点离去，就像一只红色的蜻蜓:“帮里的姑娘们被我带来了练练兵，我去盯着他们，别被人杀了。”

江中鱼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有些欣慰，曼玉真的成长了，不是身体成长了，而是灵魂，她明白了什么是责任，什么是谦虚，她学会了欺骗，掩饰自己，江中鱼很满意，以后曼玉会真正的帮助自己做一些事情。

小舟缓慢的驶进寨子，杀伐的声音，火焰燃烧在木竹的爆鸣声，血流声，孩子的哭声，女子的哭声，老人的哭声，男人的怒吼声 。。。声音顺着太湖的风传进江中鱼的耳朵，风中夹杂着血腥的气息，对于没有杀过人的普通人而言，这很恐怖，然而对于杀过人的江中鱼而言，他很享受。

不要怪我，本来我不想做得太绝的，是你们做得太狠了，本来仅仅是顺手解决了你们，现在是为很多惨死在你们手中的人报仇。那些被你们“劫富济贫”，杀光全家的人；那些被你们掠上寨子玩弄的女人，摔死的孩子；那些被你们浸猪笼的男人，那些被你们点天灯的男人。

不要怪我，我也是在灭门以后幸存的孩子，我知道仇恨会让人有多大的转变进步；不要怪我，我不想以后留下一个孩子找我报仇。

江中鱼在心里说着，一步步踏上岸，踩着一具具尸首，黑色的靴子踩在血水中，他的脚步有些沉重，是为了自己造下的无边罪孽，还是因为想起那个黑甲的将军?

父亲啊，当你第一次面对那尸横遍野时又是怎样的心理呢？忠义堂前，一个个厮杀的人影停下了争斗，有知道江中鱼身份的人，一个个退下去，其中有十个身穿红色紧身衣的女子，十个女子对着江中鱼行礼，江中鱼知道，这十位就是红衣楼的姑娘。

不愧是长公主派来的人，每一个最多三十岁，但一个个的气息都是甲子级别，假以时日，定然是十个先天高手，江中鱼看这些女子时带着欣赏；十个女子看向江中鱼时，眼里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恐怖，害怕，他究竟是怎样才做出这样的计划？完成了皇宫里都不敢做的事情？

入云龙和那个二寨主不在，在忠义堂前四个老人围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手持长刀，和沙残有些相似，但是面向更佳，配合胸前的猛虎，当真有几分威武，也难怪能够迷住地上那几个死去的先天高手了。

此人正是沙豹。

江中鱼歉意地对着四个老人道:“这几个女人是计划之外的，这次辛苦四位前辈了，剩下得交给我吧。”

其中一个老人活动了一下手臂，摇头笑道:“今天我们几个也是见识见识二当家的手段，谢大哥看上的人，我们几个也想见识见识。”

江中鱼闻言，笑道:“正好，四位留下来，见识见识江某的实力也好。”

沙豹的双眼充血，好像要杀死江中鱼但是双眼中深处隐藏不住一抹恐惧，江中鱼不说话，就像看待一个死人，最后沙豹的亲信守护着沙豹。

沙豹最先开口道:“我是小看了你，但是我自忖除了当年杀了大哥后就没有任何破绽，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件事情知道不难，不是很多人都和你一样没有血性，当初寨子里面有很多人想陪那位大哥参战吧，但是你和两位沙家前辈把大哥杀了，然后用自己兄弟的妻女逼迫他们推举你为寨主，你做的事情破绽太多，最重要的一点不要把自己想的多么重要，你不是他们的人吧?他们只是找了你，然后诱导你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而已。”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沙豹的话有些颤抖，江中鱼没有说“他们”是谁，但是后者却似乎知道“他们”是谁。

“你觉得像你这样的蠢货需要怎么得知，就是在红衣楼都有你的一堆暗底儿，只不过他们懒得出手而已，本来呢我也不想出手对付你，但是谁叫我有个老婆出身暖玉阁那种地方呢，偏偏你那个儿子祸害了阁主的女儿，我就想着对付天台山顺便肃清一下太湖风气也好，半年时间我的人进出寨子四次你们都没发现，你这个寨主竟然活了这么多年，只能说你蠢的太幸运了。”江中鱼的话里充满了浓浓得嘲讽。

在江中鱼和沙豹说话的时候，一个个老人，孩子，女人被押了过来，那些汉子一个个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不知道尊老爱幼，就像是押着死刑犯，一个老人在经过江中鱼身边，一口唾沫图在江中鱼身上，大骂“畜生”“杂种”“遭天谴”。

曼玉跟着小玉出现，曼玉眉头微皱，拿着丝巾擦去了江中鱼额头的唾沫，江中鱼一只手放在曼玉腰间道:“借你的匕首用用。”

在现场每个人惊讶的目光中，江中鱼一步步走到老人面前，一只手揪住老人的头发，狞笑道:“我听你刚才骂我什么？”老人盯着江中鱼，刚要开口，江中鱼的匕首从老人嘴里穿入。

曼玉带来的女子一个个身体颤抖，但是没有一个人倒下去，努力的站立着，江中鱼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姑娘训练的很不错，江中鱼又拉着一个孩子问道:“刚才她说了什么？”

江中鱼说话的时候，盯着地上的老人，沙豹身边一个亲信大叫道:“够了，那些事情是我们做下的，与老人孩子何甘?我陪一命。”说完那个男子毫不犹豫的一刀刺向自己腹部。

几个老人女人顿时哭出了声，江中鱼示意，让认识的人把那几个老人女人带走，其他几个亲信没有犹豫，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死在了自己刀下，很快，现场只剩下了沙豹一人。

江中鱼笑着看向暖玉阁的四位老人道:“四位前辈，是否还要见识见识江某的手段？”

说道最后一句，江中鱼的话语中隐隐动用了内力，四个老人听出了江中鱼话语里的不满，一位老人道:“刚才二哥只是给二当家开个玩笑，对付这等人物，自然是我们兄弟几个了。”

江中鱼点头，对周围的九曲连环寨弟子道:“江某人这辈子最重情义，几位自杀的好汉定要好生厚葬。”二寨主和入云龙正要说几句好听的，江中鱼又道:“几位好汉赴死，他们的父母妻女怎好独活，一起厚葬了吧。”

活人厚葬?这是怎么个情况？江中鱼说的委婉，现场没有一个傻瓜，无非是杀了呗！有人最开始有些犹豫，江中鱼笑道:“诸位想清楚了，万一他们里面活下来一个孩子，将来诸位回面临怎样的报复?诸位不为自己想也为自己的妻女好好想想吧！”

江中鱼话音落后，伴随着的是人头的落地声，江中鱼一只手挽着曼玉，经过入云龙身边时，对入云龙和入云龙身边的人行了一礼道:“寨子里的事情，就有劳六当家和二寨主了。”

那个二寨主回礼道“这次倒是谢谢二当家，我那个被沙残糟蹋的女儿也可以瞑目了，水寨里面沙豹的亲信已经全部除掉，前天我已经安排了三百名二流高手级别的兄弟先行出发，会配合沈家二公子行动。”江中鱼再次抱拳道:“如此有劳了。”

江中鱼离开大堂后，传来一阵打斗声但是几个呼吸间就平静了下来，之后暖玉阁四个先天高手走了出来，每个人带点儿伤，由此可见那位沙豹寨主的确有点儿本事。

江中鱼上了船，来得时候江中鱼乘坐一叶扁舟，离开时却是乘坐红衣楼的大船。

有数十名女子在安排一些木箱子，里面是九曲连环寨里见不了光的宝贝，拿去玄京可以卖一个好价钱。曼玉带来的姑娘们一个个上船，显得有些疲惫，找了房间，拥在一起和衣而睡了，很快响起了呼噜声。

听着他们的呼噜声，江中鱼好像回到了在秦家的日子里，秦家的女人训练累了，中午也是围在校场，和男人们一起睡觉休息。

一滴泪水打转，泪水没有流出来，因为一只大手帮忙擦去了，曼玉的手当然不大，只是配合她的身高，配合她修长的手臂，显得有些大，江中鱼一手拉着后者的手，顺势抱起曼玉道:“今晚你陪我，不用那种药物。”

几个红衣楼的姑娘识趣的安排好了房间。然而当江中鱼就要在清醒中和曼玉做一段赏心悦目的事情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曼玉露出一丝不满，就要拉着江中鱼来一段强的。

江中鱼知道，这个时候敢敲门的只能是一个人，穿好了衣服，又说了几句好听得，哄着曼玉入睡。

门外站立着小玉，江中鱼轻轻关上门，指了指屋里刚睡下的曼玉，小玉知道后者的意思，回头向船头走去，江中鱼紧跟在身后。

太湖起了雾气，快要下雨了吧？周围的姑娘搬运着一箱箱财务，小玉看着湖面雾气开口道:“估计很难准时赶回去。”

“是一定赶不回去，不出意外天台寺今晚已经行动了，但是那里不需要我们了，沈二公子知道怎么做，那些苏州的老爷们也不是简单的主儿，他们发现我们不在的话会自行解决，他们领会了我的意思就可以了。”

“你是故意赶不回去？”小玉好奇的问道。

“也并不算是，那件事情太复杂，我不出面当然最好，还有我觉得九曲连环寨的事情更为重要，我来了代表了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对于暖玉阁无论怎样都是不小的人情，在水寨的二寨主，我用最小的代价助他登山寨主之位，为他大哥和女儿报仇，这就是一分大的人情，这两个人情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以后会有大的用处，反而是天台寺，说白了就是帮助皇宫里两位出掉一只苍蝇，虽然我借机帮了沈家一把，但是我毕竟掺和了沈家家事，说沈老爷子高兴我是绝对不会信的，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安排了他们两个的会面，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让他们见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小玉当然知道“他们两个”是哪两个，直接开口问道，倒像是多年的好友询问没有拘束。

“有很多事情我不懂，比如我的资质，比如娘亲给我的宝贝，比如玉珠儿的身份，关于玉玲珑我到是理解很多，我们武意相同，只要我进入先天境界我们是必须在一起的，但是玉珠儿，说是缘分吗？这种话打死我都不信，但是有人告诉我玉珠儿身份很复杂，玉珠儿应该是爱我的而且绝对不是蜀中的人，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隐瞒身份还有那是个什么身份。”

“所以你让玉玲珑先见面，然后看看玉玲珑是否知道？让玉玲珑确定她的身份？”

“没错。”江中鱼回答的很干脆。

“可是你自己有没有想过自己对于她投入的有几分真？”小玉问道。

“如果可以是十分，但是那种感觉太突然，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偏偏只是几次见面就忘不了，我怀疑是不是有人出手了，比如那些我不知道的存在，如果说我和玉玲珑是因为武道缘分那么玉珠儿又算是什么？”

小玉看着江中鱼笑道:“也许是你想多了，他们身份的确复杂但是我见过类似的人，甚至在红衣楼内部就存在，怎么说呢，其实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必须要他们自己说出来才可以，姐姐只能说，玉珠和你之间的情况很正常，这种事情并不是人力可以冥冥中影响的。”

“但愿是这样。”

沉默，湖风吹动着两人的发丝，两个人一直盯着大雾，今晚自然没有月亮，但两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月亮，也不知道想起了谁?是那个中年的男子?亦或者是白衣的女子?

“姐姐还没有说为什么叫我出来。”江中鱼最先打破了沉静。

“谢谢。”

“啊？”江中鱼有些迷茫，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张郎的事情，是我们三位考虑的不周道，这次代表大夫人和二夫人说一声谢谢。”小玉解释道。

江中鱼叹道:“我那个三叔很幸福，当年虽然没有追到我娘，但是后来不要脸的追到了我的小姨，又得到了那位公主和小玉姐姐。”

小玉听江中鱼谈到自己的张郎，脸上带着痴痴的笑意，道:“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江中鱼心里吐槽，女人毕竟是女人啊，就没有想用一个好点儿的形容词吗？不过江中鱼不知道的是，此时天台寺里，有一个名动天下的女子曾经用这句话评价过三个男人，而他就是第三个男人。

江中鱼更不会记得，第一次遇到玲珑时，江中鱼自己甚至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痴痴傻傻地看着玲珑。

那个时候啊，江中鱼心里的形容词只有一个“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