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庙山遇刺
“七姑娘总算回来了，小翠还担心……”
一眼望到那抹俏丽的红衫，小翠就亟不可待的跳下马车，迎了上去。
瞧这婢子，平时傻，此刻倒还留了些心眼。七七接着她的话茬，替她说道：“担心我跑了？”
“呵呵。”
傻婢子也不反驳，愣着就是一阵傻笑，意思是这话她认可了。
于七七而言心里本就因在后园被苏青杨逮了个正着而不舒坦，现在倒好，连这傻婢子也算准并道破了自己的心机，这般不知风趣的嘲笑起自己来，心下更不乐意了，急巴巴的为自己正身道：“本姑娘一言九鼎，什么时候诓过你？”
“七姑娘别生气，是小翠笨，说错了话。”
小翠一瞧七七的模样，赶紧赔不是，脸上的笑哗啦啦全跑没影了。
“我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想我不生气，单赔个不是可不行。”七七硬是不依不饶的起来。
“那要如何才能让姑娘解气？”
“倒也不难，本姑娘考考你，只要你如实答来即可。”
“您问，小翠绝对不敢隐瞒半分。”
主仆两人上了车，待坐安稳后，接着先前的话继续聊。
“苏青杨是将军？”
“恩。”
“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恩。”
“我跟他几岁定的亲？”
“小翠不知。”
“我跟他何时相识？”
小翠摇摇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服侍我的？”
“半年前。”
“半年之前呢？”
小翠又摇摇头。
“我当真是孤儿？”
“大少爷是这么说的。半年前，大少爷买下这个别苑，最先住进来的是苏管家，然后是黄婆、李婆、陈婆三个婆子，再来就是我，我进来三天后，姑娘您就来了。”
“平时傻乎乎的，这个怎记得如此清楚？”
“因为大少爷招我进来时就吩咐过，只有把新夫人照顾好了，我的日子才会好过。所以就一直想知道新夫人是怎样一个人，到处问了一遭才发现，他们如我一样，都未见过新夫人。”
“新夫人？我？”
“恩。”小翠使劲点点头，“我记得那日是大少爷抱着姑娘进的府，因为姑娘一直昏迷着。大少爷说是失足跌下山崖，伤了脑子，所以言行举止有点异于常人，让我们小心伺候。”
异于常人？苏青杨，我再异于常人，也比你这个婢子要清白明了得多吧。七七当下就不乐意，忍不住在心里腹议道：难怪这府里上上下下没一个将我当正经主子看的，原来是你苏青杨提前做了手脚，故意在他们面前把我抹黑成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再配上这么个缺心眼的婢子，倒还真成两活宝了。七七一眼瞪过去，继续问道：“那大少爷可曾透露过我为何跌落山崖？”
“失足，当然就是不小心跌下去的。”
“……”
“七姑娘可还有要问的？”
“没了。”
“那气是否解了？”
“恩。”
“七姑娘，您问完了，轮到小翠问了。”
“你还有要问的？”
“恩，等会您打算给大少爷求什么？”
“我为何要给他求？”
“大少爷对七姑娘这么好，难道不应该为大少爷求点什么？”
“本姑娘乏了，要小睡片刻，不许吵我。”
对我好？哪里好？你哪只眼睛看到的？七七气鼓鼓的，除了凶了我，管着我，故意抹黑我，哪做过一丁点让我称心如意的事？还想让我为他祈福，呸，我不在菩萨面前告他的状，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七……”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立马将你赶下去。”
“……”
马车晃悠悠的，七七哪里睡得着，翻来覆去挤得小翠都快爬出车篷了。身上不痛快，这会脑子也开始不清净了，老想着那傻婢子说的话。如果这婢子没有说谎，那除了苏青杨，府里就没有谁知道我的过去。我为何会什么都不记得？难道真的是摔坏了脑子？
呸呸呸呸，苏青杨才摔坏了脑子！
苏府内，七皇子盛于找了个空隙，又独自入了园子，想着是来看看还能不能再遇上那红衫遮面的女子。只是逛了一圈，也无半点踪迹可循，心下有点失落，他绕过园子，上了回廊，往正厅相反的方向走去，刚走了不过百把步，只见一楼阁甚是精巧，停下脚步正要打量一番，身后传来一个女子温婉的声音：“殿下请止步。”
盛于循声望去，只见一女子似有十七八，模样俏丽，一袭粉色长裙，外露蓝色内衬与裙摆，甚是醒目，发髻上无过多珠翠，一只步摇随这女子的步伐而摆动，谈不上风姿卓越，但也清秀可人。虽是第一次谋面，但盛于明白，此女子应是苏太师之女苏倩。
“苏小姐？”
苏倩嫣然一笑，显然是对盛于能够猜对她的身份而感到高兴，婀娜多姿的踩着小碎步走到盛于面前，半蹲下身请安拜福。
“殿下，这翠菊楼是新嫂的闺阁，兄长不喜外人在此逗留。”
“是本王误闯了。”盛于单手扶起苏倩，“还好苏小姐及时提醒，不然要让青杨动气了。”
“殿下说笑了，您是君，兄长是臣，他怎会又怎敢与殿下置气？”
“我虽是皇子，但也只空得一个名头；青杨虽为臣，却手握兵权，又是太师独子，其威望更甚于我。”盛于的这句话既是实话也有试探之意，他想看看这女子到底是个只知风花雪月的大小姐，还是有别于她兄长，懂得取舍。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哥哥的权利再大，也是君上赋予的。”
苏倩不明就里，直抒心志。
盛于听此，心道：也就是一普通的官家女子，罢了。他也懒得再试，换了个话题。
“只是不知青杨将几位内眷安于此苑？”
“只此一位。”
“那倒是奇了，青杨明明说这里只有一个侍妾，你为何要尊称她一声新嫂？”
听此一问，苏倩也不隐瞒，直言道：“殿下出生皇家，当知朝廷命官正妻须凑请皇上钦赐，只是这位新嫂来历不明，且失忆忘事，如何能做将军夫人？如何能凑报皇上？兄长虽明知，仍执意要娶，还迁居这小别苑。不敢欺瞒殿下，小女只是顾及兄长颜面才勉强称之新嫂，私底下，也不便往来的。”
“如此说来，青杨倒还真是情深意切。”嘴上虽如此附和，心下却道：这倒是有意思，看来这苏青杨也不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只要他有所求，本王就有办法让他任我摆布。
“只不过是一段孽缘。”苏倩心里厌着七七，听不得这些应景话，直截了当的泼了盆冷水。
看着苏倩这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态度，盛于马上意会，故作惋惜道：“难怪苏府没有大张旗鼓的迎娶。”
“殿下误会了，新嫂只是说辞，兄长与她还并未真正婚娶。”
“本王倒是被你们弄糊涂了，不过，倒是一个稀奇事。”
“小女拜请殿下为兄长保守秘密，兄长满腔抱负，前程似锦，万不能因一个女子而断送。”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苏倩赶紧加以解释。
望着眼前这女子紧张的模样，盛于自知她今日所说确是实话，想来现在是回过神，知道自己失言，所以才这般着急请罪。
盛于又靠近苏倩三分，语气暧昧，意味深长的说道：“苏小姐不但容貌出脱，心地也如此善良，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殿下……”苏倩闻听，声音都酥了。
“本王既称你兄长为青杨，是否也能有幸唤你一声倩儿？”眼见鱼儿已经上钩，盛于步步递进，势在必得。
“这是倩儿之福。”苏倩大喜过望，全然忘了自己刚刚的担忧，娇滴滴的福了一下身。
“你我在此耽搁颇久，倩儿是否能带本王去前厅。”盛于见好就收道。
“是。”
苏倩不疑有他，带着盛于离了翠菊楼，往正厅走去。
在小翠的安排下，七七添了香火钱，又在寺庙的香客房内用了午膳，还睡了一个美美的大午觉，这才坐上马车，往回赶。
下山路不好赶，马车颠簸得厉害，一个踉跄，马车突然急刹不动，差点将车内的两个人全兜了出来。
“你怎么赶车的？”车内那躁主一把跳下马车，横叉着腰，怒瞪着颤颤巍巍的车夫。
“姑娘，这怨不得小的，是这马，不知怎的，受了惊，才让小的失了分寸。”
“七姑娘，您别生气。”小翠也火急火燎的爬出来，忙着赔不是。
“腰都快断了，能不生气吗？这都到哪了？”七七怒气冲冲的指着车夫问。
“还没出庙山。”
“这么点路程，就把本姑娘磕得死去活来的。”七七小声嘟囔着，续而提高音贝，命令道：“休息一下再走吧。”
“大少爷说……”
“回到宅子是你们大少爷说了算，现在都得听本姑娘的，明白吗？”
“是，小的听明白了。”
七七一边捶着背，一边往路边一棵长得甚是茂盛的大松树走去。离树身约莫只差三步路时，林子里突然窜出了五六个黑衣人，手持钢刀，什么话都没有，直接就动刀子砍了过来。
七七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动弹不得。
眼见着就要刀落血溅，却听一声刺耳震响，一柄利剑横档在中间，三个玄衣男子飘然落地，持剑与黑衣人厮杀起来。
小翠也是吓住了，与车夫趴在马车边缘，不敢动弹，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不住的尖叫着：“不要伤了我家七姑娘。”
躲过一劫的七七反倒镇定下来，心下盘算着：暗卫已被黑衣人全部拖住，已经无人监视自己了，此刻不走，还待何时？
她一边小心翼翼的躲闪，一边慢慢的挪到树后，瞅准机会，撒腿就往树林深处猛跑。
“不好。”为首的玄衣男子看了一眼那个红色的背影，口里大叫，手上的利剑也挥舞得更快。
只是这几个黑衣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刺客，功夫都不俗，一时要将他们全部拿下，确有点难。
七七不敢回头，一直跑，直到力气全部用尽，无法呼吸时，她才无意识的瘫坐了下来。
一边喘气，一边打量着四周。
还没等气息平复，一个刀影就落在了旁边，她惊恐的望过去，这是哪冒出来的刺客？怎么办？怎么办？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黑衣人慢慢逼近，七七确定暗卫真的没追上来后，只好硬着头皮大声喝道：“你，你什么人？”
“……”
“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要我的命，让我做个明白鬼。”
“……”
“别过来，你别过来，我，我也会武功的。”
“……”
“啊，救命呀！”
“……”
刀影一闪，七七毫发无损，黑衣人却应声倒地。一袭蓝袍瞬间印上眼帘，衣角随风摆动，俊美无比的脸上露出初见时的浅笑：“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折腾。”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