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回苏府
“这,这不是苏府吗?”
虽然夜色见深,但苏府的门楣,七七一望便知。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数。”七七气得直跺脚。
男子望着眼前这垂首顿足的女子,心中暗笑:这女子不言不语时倒还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只是,脾气上来了,竟比乡下丫头还野,真是个十足的暴脾气。嘴上却应付道:“你让我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做到了,怎么反倒不开心?”
“哼,你明知故问。”七七怒意满满,这美男子,折磨起人来比苏青杨还会耍滑头。
“姑娘冤枉我了。俗语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想想,刺客明明是冲着苏将军而来,却不敢直接找他,而是等你离开苏府才暗算,那就表示他们对苏将军十分畏惧,不敢当面动手。如此推断,这苏府岂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懒得跟你多费唇舌,既然你不愿意,那本姑娘自己找。我就不信,天下之大,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七七说完,正欲离开。谁知一道蓝光闪来,身上的穴道就被封住,动弹不得。
“你,你……”
“天下虽大,但你一单身女子要寻一安身之所绝非易事,奉劝姑娘莫再胡闹,还是安心留在苏府。”男子一脸认真,眼睛深邃得令人畏惧。但七七哪里会被吓到,干脆放开了嗓子,嚷道:“放开我。”
“姑娘别动怒,我已让侍从去苏府禀报,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出府迎接姑娘。”
“鬼才要他们接。”
七七狠狠的咒了一句。满目怒火,心头更是烈焰熊熊,瞧着眼前这俏公子,竟生出了几分可憎。
“瞧姑娘的样子,现在定是很不待见我,先告辞。”
“慢着!”
“姑娘还有何吩咐?”
“你,不准走,因为,你扯坏了我的裙衫,得赔了我再走。”七七瞟了瞟自己的裙衫嚷道。
真是士别三日定刮目相看,不过就几日未见,你这折腾人的功夫倒是越发见长了。男子叹息一声,明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却也不捅破,耐着性子说道:“我遇到姑娘时,姑娘的裙子就已经被勾破,怎可如此错赖于我?”
“本姑娘说是你,就是你。明说了吧,这裙衫是苏青杨专程遣人从异域买回来的,不但质量上乘,单这染色的功夫就高出了荣兴街一应铺子上百倍,可不是银两就能解决的事。”七七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赖定了他。
“如此说来,我今日对姑娘还有救命之恩,姑娘又该如何报答?”男子干脆也摆出一个副不讲理的架势,问道。
七七动不得,眼珠子到不闲着,转了几个圈道:“你救我,我已言谢,况且你本就是碍着苏青杨的面子才施以援手,日后自有你的好处。我衣服坏了,却得不到新料子裁制新衣,吃亏的是我,这怎可混为一谈?”想用救命之恩来抵我的料子,没门。七七心里暗自叫嚣。
“姑娘这是把我当成你家那个小婢子在欺负!”蓝衣男子干脆又走回七七身边,眼里是满满的宠溺,盯着她不安分的眼珠子,打趣道。
“废话少说,赶紧赔。”
“那……我遣人去异域买了,改日再送到府上,可好?”
“从此处赶往异域,来来回回少说也得个把月,本姑娘等不了那么久?”
“依姑娘,如何是好?”
“依我的话,那就是你坏我心爱之物,自然也得用你的心爱之物作抵。”
“姑娘指的是?”
“你腰间别的那枚青色玉佩看起来不错,就用它来作赔吧。”七七瞅得仔细,第一次遇到这男子,身上别的也是这枚玉佩,今日再遇,别的还是这玉佩,想来定是他的心爱之物。
“……”
“怎么,不舍?不舍也行。趁苏青杨还未发觉,赶紧放了我,本姑娘既往不咎。”瞅着这美男子不做声,七七大喜,赶紧把自己的小九九全盘托了出来。
“呵。”谁知,男子听了七七的话,反倒眉角一扬,笑出了声来,笑归笑,手却没闲着,利索的将腰间那枚青色玉佩解下来,不带半分迟疑,直接别在了这气势汹汹女子的腰封上。
“如此,与姑娘两清了。”
男子倒退几步,打量了几番,似乎满意,转身就离开了,那一袭蓝即刻就被浓浓的夜色淹没,瞬无声息,只留下呆呆定定的七七。
那边,听到禀报后,苏青杨火急火燎的赶了出来,正巧见到他们争扯,又不动声色的退守门内。静待那男子离开后,才故作刚到的样子走了出来。
“苏,苏青杨。”听到脚步声,七七马上就回过神来。
苏青杨不说话,他一袭月牙白陪着这一身胭脂红,心里五味杂陈,眼前的女子长着一张无比精致的脸,两眼如墨,与这夜色相得益彰,两片红唇恰如胭脂般,娇艳欲滴,引人遐想。许是逃跑时没留意,身上的红裙衫被勾得破了好几处,又徒增了几分可怜。本想狠狠教训她一顿,但瞧着她这模样,心里又一百个不忍,只好抱起这一脸不情愿的倔女子,直接往翠菊楼走去。
七七知道,如果找不回从前的自己,这个男人就是归宿,但人又是最善变的,就因为还有一个前提,所以她自始至终都做不到毫无保留的面对这个冷漠的男人。
半年多来,她永远都是止乎礼,所以此刻的亲密接触,无论是感官还是直观,她都在抗拒,憋红了脸道:“放下我,先帮我解开穴道,我自己走。”
“……”
苏青杨此刻哪听得进去,心里全是满满的嫉妒,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自己待她如此好,她竟然情愿跟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男子走,也不愿留在自己身边,若不是怕吓着她,定要给她的双手双脚都装上镣铐,看她还怎么逃离?
七七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最终还是被莫名其妙的扛进了翠菊楼。
接下来的三天,都被软禁在楼内,见不到苏青杨,也不让任何人来见自己,单留下一个哑了般的小翠近身伺候。问什么,都摇头,三餐准点送来,摆盘上桌后,静待一旁,只等吃完了,收拾桌子马上离开。
第一日吃吃睡睡也不觉得难打发;
第二日左右都有点别扭,舒坦不起来;
第三日心里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难受,不住的嘀咕:苏青杨,你这是打算闷死我吗?
晚膳用完后,小翠还是不敢言语,匆匆离开。
随着房门被关上,七七只觉得自己彻底崩溃了,伏在床上忍不住哀嚎:“我是下人吗?动不动就被禁足。如此凄凉,还不如那日被人一刀抹了脖子,来得干脆利索。”
“呵呵,姑娘折腾起来,连自己也不放过。”
“谁?”七七吓得一跃而起,左右环顾一番,发现那蓝衣男子正横跨在房梁上,他伸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拿着一个包袱跳下来。
“嘘什么嘘,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会被关在这?”见到蓝衣男子,七七马上又来了精神,脾气大涨。
“姑娘误会了,没有人要关你。只不过三日前苏将军回太师府办事,不在府里。想来,他定是怕他这一走,府里少了能制你的人,你又要胡作非为,所以才出此下策,关着你,省省心。”蓝衣男子好心的替苏青杨解释道。
这一番解释倒让七七起了疑,直视那双漂亮的眼睛,不信任的问道:“你到底是谁?怎知如此清楚?”
“我还以为姑娘永远都不会想知道。”蓝衣男子轻易避开七七的审视,玩味的说道。
“说。”
“在下焮玄。”
“姓玄?那名呢?”
“焮——玄”
焮玄用手沾上茶水,在桌上慢慢的写道。
“好奇怪的姓,未曾耳闻。”七七瞅了瞅,瘪着嘴说道。
“这是我妻子的姓。”
“妻子?”这个回答大出七七意外,虽然看他的年纪也是应该婚娶,只是心里终归不愿承认,总觉得他就应如她般,一个未嫁,一个未娶。
“她叫焮赩,年龄与姑娘相仿,只是她比不得姑娘活泼。说来……”许是没有察觉到七七的变化,男子自顾自的说着,说到一半却又不说了。更让人好奇,七七赶紧追问:“什么?”
“没什么?姑娘,我此次来是赔你裙衫的。”
焮玄将手里包袱打开,一袭红裙格外亮眼,看那材质,定非凡品。
“不是说了不必还了吗?况且我也拿了你的玉佩。哦,你定是想用这裙衫来换玉佩,对吧?”
“那倒没有,难得你喜欢,玉佩愿赠予姑娘。”
叩叩叩
“七姑娘,你在和谁说话?”小翠的声音从门外弱弱的传来。
“还能跟谁,我自己呗。”
“可……可小翠听着似有男子的声音?”
“男子,哪来的男子!你们成天这么看着,若是进了男子,你们会不知?哼,看来你这是在恨嫁了,明儿本姑娘就做主,将你许给,许给那车夫。”
“七姑娘饶命,那车夫都娶妻了,况且小翠不想嫁,只想伺候姑娘。”
“好啦,好啦,你好好在外面守着就是,别扫了本姑娘自个跟自个说话的乐趣。”
“是,小翠下去了。”
“这小婢子伺候你,着实可怜。”
“嘿,你倒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为你解围吗?”
“焮玄谢过姑娘,告辞。”
“哎,我叫七七,别老姑娘姑娘的。”
男子似当没听见,飞上横梁,就不见了踪影。
焮玄,七七心里默念道,芊芊素手不停的抚摸着那块青色的玉佩:焮……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