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梅怡厅互怼
梅怡厅是太子府宴客的正规地方,布置得不是十分华丽,但大气儒雅,有天子宴客的大格局。
赏完花的官家小姐们早早就入了这厅,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见太子入内,马上禁言,各自起身齐齐向太子请安。
盛玄目不斜视,直接坐上主位。却见青杨并未跟上来,而是停在席位末端,打算落座,心里起了坏主意,突然吩咐道:“将骠骑将军的桌子搬上来。”
一席话,让众位小姐纷纷侧目,不免多注意了几眼那身月牙白。
这突如其来的注视,让苏青杨心里十分不悦,暗自思忖道:这人面桃花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但又不敢发作,逢场作戏的对着主位上那位绝色男子作揖谢恩。
瞧出青杨的抵触情绪,盛玄隐忍不理,仍要火上浇油,故意关切的问道:“骠骑将军与本太子年龄相仿,听闻也未娶妻,不知是因已有婚约在身,还是?”
“回禀殿下,末将虽未定媒妁之约,但末将一心为国,无暇儿女之情。”盛玄呀盛玄,你这又是在闹哪出?
“家事,也是国事。今日这宴席之上,若有将军中意之人,本太子定请父皇为将军指婚,成全一段佳话。”
“谢殿下美意,末将不敢。”
“无妨。”
“……”
盛玄,你这是打算让我在这群官家小姐里选一个,还是打算让这群官家小姐里哪一个来选我?弄出一个骠骑将军夫人,让我对赩儿放手?想到这里,苏青杨就不敢再答,此刻那个妖艳男子不是盛玄,是成国太子,必须谨守君臣之礼。
堂下几位原本欣喜不已的小姐等不到回复,当即就煞白了脸,其中尤以上官安侨的脸色最难看,她不停的搅动着手中的涓帕,嘴唇紧咬,目光迷离。
“将军是看不上,还是……”盛玄仍在挑衅。
“请太子殿下恕罪。”苏青杨站起身,走到厅中,单膝下跪,抱拳的两手咯吱直响:“末将听闻此次赏花宴是皇上为殿下专设,此等场合,实在不宜因末将细微之事,辜负圣上的美意。”
“何罪之有,将军起来回话。”
“谢殿下。”苏青杨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扫了扫四周,继续说道:“殿下,能否容末将先问问在座的官家小姐?”
“你问吧。”盛玄一手手肘撑在桌案上,托着腮帮子,嘴角抽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诸位小姐,今日的花是否都细细赏过了?”
“这个自然,太子邀约,臣女们岂有不赏的道理。”
崔疏音站起来,清新脱俗的脸上一双美目却又十分妩媚,峨眉入鬓,恰到好处,青丝挽髻,黑如墨,肌肤胜雪,无一瑕疵,这等容颜,别说在当朝是绝色,就是放眼他国,也难寻几个与之匹敌的美人来。此刻,她站起来,曼妙身形一览无余,一袭鹅黄色的长衫加身,外套着一件极薄透的银白色长绸,乍一看鹅黄色淡了三分不张扬,银白色深了六分不清素,如此别出心裁的装扮,确实在这俗气的大红大绿里高明很多。
众小姐听罢,纷纷附议。
“那不知对这些花品是否满意?”
“太子府的花,品种之多,花姿之美,让我等只有叹服的份。”
“此次赏花,不但让我等饱了眼福,更是开了眼界。”
“臣女以为身上裙衫的花色已经够美了,谁知往花丛中一站,比得了它的形态,却也比不了它的清香。”
“……”
眼见差不多了,苏青杨邪魅一笑:“太子殿下,今日与诸位小姐有幸见识了太子府的国色天香,是臣下之福。为了表敬意,末将斗胆,请诸位小姐在这宴席之间献上几曲,不知可否?”
“若殿下不嫌弃,臣女愿为殿下一舞。”崔疏音听闻,喜上眉梢,美人面上风情万种,当即请命。
众小姐们也赶紧乌泱泱的跪成一片:“若殿下不嫌弃,臣女愿为殿下一舞。”
“那就有劳诸位了。”盛玄面不改色,心下却不甚痛快。
“太子殿下,末将别苑书房昨夜突起大火,因不敢违今日之邀,才一直未去察看,只是书房重地,军情密报,皆由此出,故惴惴不安,以致不能安心陪侍,实乃末将之大罪。但末将仍斗胆请殿下开恩,容末将先行告退。”
“……”
“请太子殿下恕罪!”
“罢了,你-退-下-吧。”
书房起火,亏你想得出来,怎么不说苏府起火?盛玄心下挤兑,面上却风平浪静,一字一句的说道。
“谢太子殿下,末将告退。”
苏青杨立马神清气爽,一出太子府,跳上马,就飞奔而去。
苏青杨虽是临时起意,走得急促,但苏府还是早得了消息,知主子正在回府的路上,苏管家忙着招呼三个婆子张罗晚膳。
算来这小翠还是有点良心,偷偷摸摸的给七七透了点口风。关了三天,七七终于知道收敛了,讨好似的换上新得的红裙,对着镜子就是一番打扮,完了还不忘随手拿本书,伏在窗案上故作矜持态。
回了府,苏青杨把缰绳一扔,急匆匆的直奔翠菊楼。
瞧见屋里的光景,月牙白微微一笑,走近那一袭醉嫣红,打趣道:“看来这禁足比什么都管用?几日不见,长规矩了。”
“将军恕罪,以前是小女子不懂规矩,让将军见笑了。”醉嫣红慢慢起身,欠下身,缓缓请了个安。
“如此长进,可是得益于你手中的那本书?让我瞧瞧。”苏青杨心里愉悦,果然,只有这女子能让自己的黑白生活添上色彩。
他一把抽过七七手中的书,翻开一看:戏本子,黄粱一梦。不禁自嘲道:“真不知这黄粱一梦是我正在做,还是你已经做了在演给我看?”
“净说风凉话。改明儿,你一个人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呆上三天三夜试试?要不是有这戏本子,让我乐呵乐呵,早就闷死了。”三句话就露了馅,眼见装不下去了,干脆原形毕露。
“这话我倒不能全信。”苏青杨用眼角余光扫了扫七七身上的衣衫。
“不信我,那你去问小翠,问门外那几个护院,看本姑娘出没出这房门半步?”
“你不出门,如何买来这身新裙衫?”
“这不是我买的,别人送的。”
“我倒更愿意相信是你偷着跑出去自己买的,否则,谁会送你这等好料子做的裙衫?”苏青杨套着话,丢个圈出来。
“我没骗你。这是在庙山救了我的那个俏公子送的。”七七急辩道。见月牙白不为所动,又走开几步,转了个圈:“漂亮吧?挂上这玉佩,相得益彰。”
仍听不到任何回声,七七有点怵了,也不知自己哪得罪了这尊瘟神,刚刚还一脸笑,怎么说变就变,七七心里嘀咕着。想着禁闭时的百无聊赖,只得自己给自己圆话:“瞧这玉佩的成色,定是好玉。”
盛玄送的衣衫,盛玄送的玉,就如此让你欢喜?苏青杨脸色越来越僵硬,最后冷冷道:“我让小翠伺候你另换一身,还有这玉,你若真喜欢,留着也无妨,只是不能让任何人瞧见,听到了吗?”
“为什么?”
“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应懂得避嫌。若是真想要什么,告诉我一声,我定会买来全送与你。不可拿外人的,特别是一个陌生男子的。”
“苏……”
“赶紧换了出来吃饭。”月牙白气哄哄的走了出去,刚到门口,突然喝道:“你们自己去佐慿那里领罚,若还有下次,决不轻饶。”
七七一阵疑惑,几步跑到门口,四处张望了一番,除了月牙白冷冰冰的背影此处空无一人:好端端的,罚谁呀?
苏青杨走后,梅怡厅内好不热闹,小姐们谁都不愿错过此等良机,你舞完一曲,我又接着舞上一曲,个个只着轻纱薄衫,千娇百媚,真真是群芳争艳,谁也不输谁。
盛玄看着难受,趁席间热闹,偷偷溜了出来。
赏花园内百花齐放,只是唯独缺了赩儿平素最爱的那一抹嫣红。盛玄心里自问:赩儿,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为何要反悔?你可知,我有多想再抱抱你,听你叫我一声:盛玄。
“表哥。”崔疏音仪态万千的跟了过来。
“疏音,你怎么也出来了?”
“疏音该死,忘了礼数,请太子殿下恕罪。”
“起来吧,你还能唤我一声表哥,自是你还记得我们从小长大的情分,何罪之有。”
“疏音小时候得蒙姑姑垂怜,将我与表哥一起抚养,这份恩情,疏音怎敢忘。”
“母后疼惜你,自当如此。若是母后还在,见你成了这京城里最拔尖的美人儿,她一定会倍感欣慰的。”
“表哥这是在取笑疏音吗?”
“表哥怎会取笑疏音,这是真心话。”
一番赞美,崔疏音心里如灌了蜜般甜,娇羞的低头浅语,诉起了衷肠。
“表哥,其实这些年来,疏音除了思念姑姑,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只是父亲说,你要习武读书,命我不得去打扰,才一直没敢入宫觐见。今日听说这赏花宴后,疏音心里既高兴又害怕。”
“为何?”
“高兴是因为终于可以见到表哥。害怕是怕表哥会一举相中哪位官家小姐,忘了疏音。”
“疏音多虑了,表哥即算娶了她人,你还是我的表妹,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
“……”
只是表妹?崔疏音听罢脸色略有不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