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府欲嫁女
“我不嫁，我不嫁。”
苏府西厢房内一片狼藉，苏倩独坐其中，双眼已哭成了一条缝。
婢女小菊和浅香深知自家小姐的秉性，吓得不敢进来伺候，又怕小姐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只好趴在窗沿边，细细观察屋内情形。
苏太师不似苏倩这般头脑简单，他现在心心念念是他两朝元老的荣辱。一想到自己舔着一张老脸，向皇上求恩典，这素贵妃不答应倒也罢，竟作践的要用一个侧妃之位来羞辱老夫，真是欺人太甚。气归气，又听奴才们说那不争气的女儿不但不觉蒙羞，还对皇上赐婚三皇子一事抵死不依，仍想着嫁给七皇子，又觉得羞愧。
一时拿不出好法子，索性将自己关在书房，半步不迈，省得见了那哭哭啼啼的东西更糟心。
另一方面，他自然又担心苏氏一族的性命，若是人不能活着进三皇子府，最后还得他们苏家人去赔罪，搞不好，是要灭九族的。
深思极恐，他只得安排人手，让苏青杨尽快回府来处理。
第二日，匆忙赶回来的苏青杨直接去了西厢房。
自昨日闹过后，苏倩至今滴水未进，蓬头垢面的缩在墙角一隅，早就没了昔日名门闺秀的风范。
见此情景，苏青杨心痛不已，几步走过去，蹲在一旁，轻轻抚着苏倩的头：“圣旨已下，若你不嫁，就是抗旨，抗旨是要诛九族的。”
“为了活命，难道就要牺牲我一辈子的幸福吗？”这就是官家小姐的命运，看着是尽享荣华富贵，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不能有自主的玩偶。苏倩心里冷笑道。
“为兄早就劝过你，七皇子绝非善类。”
“这不关七皇子的事，是皇上糊涂，错点鸳鸯。”一听哥哥如此数落七皇子，立即反驳道。
由此也可以看出苏倩虽有点小骄横，但心思却很简单，不似一般的官家女子，心思复杂。即算到了此刻，不管外人如何说七皇子，她仍不愿意相信是自己的意中人害了自己。
但这是苏倩的小心思，苏青杨不愚蠢，他自然也不愿苏倩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但他更容不得苏倩口无遮拦，出言呵道：“住口，倩儿，不管事情如何，都不许对皇上不敬。”
“我现在都生不如死了，还怕什么？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苏倩的执迷不悟，让苏青杨又痛又气，但他也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硬碰硬，语气降了三分，好言相劝道：“倩儿，你何时才会长大懂事。这不是皇上错点鸳鸯，是七皇子不愿娶你为正妃，皇上顾念苏家，怕委屈了你，怕我们苏家遭人笑话，才将你许配给三皇子，你明白吗？”
“只要能陪在七皇子身边，就算是个侧妃，我也心甘情愿。”苏倩此刻哪里听得进去，执念不改。
“倩儿，你记住，你是苏家的女儿，很多时候，你的命你的婚姻除了是你自己的，也是整个苏氏一族的。所以，做任何决定，不管要考虑自己，更要为苏氏一族想一想。如果你执意要抗婚，为兄也不想逼你，但你也要明白，你抗婚之后的苏府要承受什么后果？”
“哥哥？”
“你曾经说过，你与为兄最想象的就是在情感上，现在为兄可以告诉你，我们俩这点是遗传自父亲，他一生只娶了母亲一人。倩儿，这辈子你只会有我这一个兄长，我也只会有你这一个妹妹，所以，为兄不愿意让你委屈自己。如果你真的觉得嫁入三皇子府是生不如死，那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管有什么结果，为兄来承担。”
苏青杨的以退为进，苏倩自是不懂。但这番苦口婆心，还是摧毁了苏倩的决绝，多愁善感的女人大抵都是一般，此刻她多愁善感的心里生出了几分内疚。
走，就是让疼爱自己的哥哥遭受不幸，最坏还可能让他或是整个苏氏一族丢掉性命；留，就是埋葬自己的爱情，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牵绊一生。
想到这，苏倩哽咽得不能自已，泪眼婆娑中痛苦的摇着头。
苏青杨一把搂住苏倩，心中默道：倩儿，哥哥对不起你，家国，国为重。只希望你能够就此死心，安心做你的三皇子妃，即算日后三皇子有什么不轨行为，哥哥与盛玄也会保你一生平安。
苏青杨忙着劝苏倩，走了也不过半日光景，七七的屁股就开始坐不住了，想着反正解了禁，又仗着准夫人的身份，将苏管家唬了一通后，带着小翠去荣兴街凑热闹了。
“七姑娘，大少爷不是说了，最近不能外出。”
“没事没事，只要在苏青杨回来之前回府就行了。”
“可是……”
“再可是，本姑娘就斯了你的嘴。”七七恶狠狠的瞪着这傻婢子。
“小翠不敢了。”
“哼”
七七甩开小翠，又有点后悔，这傻婢子现在是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等苏青杨回来了，不会又一股脑的全说与他知吧？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关了这么久，再不出来透气，真要憋死了。
“姑娘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小翠说傻不傻，讨好的凑过来。
“那当然，逛铺子买首饰，心情能不好吗？”
“前几次也是依着姑娘来买首饰，倒从未见姑娘如此热情。”
“我一向热情，是你观察得不够仔细。”
七七白了一眼，心里却道：以前要费尽心思甩了你们去打探消息，哪里有心思逛街。
主仆二人这边是无心说笑，小打小闹的斗斗嘴，快活悠哉。岂不知，身旁一穿着朴素的男子却格外留意她们，他倾侧着身，处处小心，时时谨慎，不敢太靠近，又怕隔太远，一直跟着这对主仆进了好几间店铺，走到哪都是细细偷听着，恐漏了一个字。
直到这对主仆兴高采烈的逛完，回了苏府，这男子才作罢，折回身，偷偷沿着街角，转个弯后进入了大街，一下子就淹没在人群里，辨不出去向。
“这就是那女子的样貌？”七皇子府内，盛于打开一副丹青，底下跪着一人，竟是白日一路跟着七七主仆的那鬼鬼祟祟的男子。
“回殿下，正是。而且奴才也按殿下的意思，四处打听了一番，大体知道，这女子是半年前进入苏府，但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来历不明？为何不打探清楚了再来回禀？”
“殿下恕罪，奴才通过苏府一个做粗活婆子的亲戚，找了那婆子细细打探过，苏府的奴才都是在这女子进府前十来天里，从各处新物色的杂役，分批进府的，他们谁也说不清这女子的来历，只知这女子曾发生过意外，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什么都记不得了，现在自己也很着急，几次想逃离苏府，去查自己的身世。”
“这倒是越来越奇了。”盛于用手在丹青上点了点，旋即又道：“你干得很好，下去领赏吧。”
“谢殿下。”
这男子匍匐下去后，景修望了望那肖像，眉头紧缩。
“你也觉得这女子似曾相识吧？”盛于自然察觉到了景修的异样表情。
“难道殿下也……？”
“那日在苏府后院初见时，她虽蒙着面，但本王总觉得在哪见过她？”
“属下无能，虽觉得眼熟，却一时也记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
盛于听罢，放下丹青，来回踱了几步，突然说道：“因为苏倩的事，想必苏青杨对本王已经存了几分成见，这也是本王过于大意，疏忽了崔立那老东西挑拨是非的能耐。”
“那是不是要赶紧想个办法去弥补？”
“婚都赐了，还有什么好弥补的？”
“殿下教训得是。即算没了骠骑将军这枚棋子，殿下也能心想事成。”
“景修，你跟随本王这么多年，何时见本王半途而废过。”
“殿下的谋略，景修不及十分之一，还请殿下明示。”
“现在还没到放弃的时候。人，既然已经冒犯了，那就想办法让太子也得罪得罪他。你想想，一旦太子动了他的大忌，那么本王的这点小过错，自然就不是过错了。”
“殿下英明，只是不知殿下要作何安排。”
“她不是想知道自己是谁吗？本王就帮她一把。”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