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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爱你爱得要命

作者:舒青 | 发布时间 | 2017-05-02 | 字数:5552

和霍小渂分手后,我回家去敲了1203的门,我在门外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还是没有等到回应,所幸这层楼上只有1203和1205两户,没有八卦专业户的白领们围观,我觉得不是一般的自如,便随手解了内衣扣子,准备回去冲个澡。

我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就从里面开了,邵凌从门后冒出个头,手里拿了个什么朝我的嘴巴里一塞,然后大叫了一声:“Surprise!”

我白了他一眼,随即拿下口中的不明物体,我一看,原来是颗龙虾肉,那肉芳香扑鼻,我很没骨气地又将它送回了嘴里。我被邵凌吓得着实不轻,忙扔下包去系内衣扣子,好在今天穿得还算正派,否则一定会被他误会我在宽衣解带。

邵凌对我眨眨眼,一副“我懂,我咋会不懂呢”的表情。他冲我贱兮兮地笑着说:“我们身上哪个部位没有互看过?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束的。”

我立马跳上去揍了他一拳,“什么叫互看过?我可没那么龌龊。”不过撇清归撇清,转念一想,好像在我和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的确常常在一起洗澡的,至于我有没有看过什么不该看的,年纪太小便可忽略不计。

“你看看你看看,脸都红了还不承认,微表情泄露了天机,你还能逃过我邵Sir的火眼金睛?!”邵凌指着我一通坏笑。

我白了他一眼,“那请问邵Sir,强闯民居又该当何罪呢?”

邵凌往沙发上一躺,然后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拿起桌上的苹果就咬了一口,说:“我得罪了你凌阿姨,然后她把我赶出来了,我没地方去,只能来投奔你了。”

我眼皮一翻,踢掉鞋子,然后走到他面前坐下,摆出一副无上冷峻的面容来。我说:“邵凌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不知道我姚镜是方圆五里顶靠不住的人吗?你看看,这间屋子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沙发,我怕我半夜梦游睡到这沙发上来。”

“没事,我可以睡床上。”邵凌眼皮抬都没抬,继续玩他的贪吃蛇。

我有些生气了,脸又板了板,即使他看不到。我说:“我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

“懂啊,你怕你忍不住对我图谋不轨。”他依旧没抬眼皮,眼角却露出贼笑。

我彻底无语。从小我就说不过他,我想警察考试是不是有黑白颠倒这一项,如果有,那么邵凌稳赢。我起身朝浴室走去,在进去的最后一步停了下来,然后微微偏头用余光鄙视他,我说:“在我出来之前你必须走,当然锅里的龙虾留下。”

这是我从电视剧中学的,若想说话管用,一个有气势的背影和一句言简意赅的话比威逼煽情都有用。

可能这是我有生以来最不用心的一次洗澡,邵凌很鸡贼,他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整个卫生间都弥漫着麻小的味儿,我一边洗澡一边还得做着激烈的脑力劳动,我想我这么一心三用,总有一天会在卫生间里早登极乐的。

当然,这激烈的脑力劳动里还有秦沐原的一份功劳,下午脑袋里的膨胀已经渐渐散去,此时我在想美国青少年是不是也受言情小说的荼毒,要不他们怎么那么浪漫呢?男主漂洋过海搬到女主家对面的小公寓,然后开始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这会是一部偶像剧吗?还是从头到尾只是我受言情小说的荼毒至深?

一个半月前我和秦沐原分开的那个晚上,我对他说:秦沐原你要一个躯壳做什么,我可以和你亲吻、做爱,但我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有你,我永远不会爱上你。

我记得,我想他一定也记得。

半个小时后,我从浴室里出来,邵凌微笑着递给我一颗龙虾肉,我白了他一眼,他脸皮的厚度我从不怀疑,这结果意料之中。

茶几正中放着一个大盘子,盘子里白花花的龙虾肉闪亮得晃眼,我暗自笑笑,这小子还算是个明白人,知道讨好献殷勤了。

我端起盘子坐到沙发上,邵凌那厮又忙送过来一杯白水,说:“喝这个吧,你大姨妈就要来了,这几天不能吃凉的,冰箱里的啤酒我全包了啊。”

我捏了一个龙虾肉放进嘴里,说:“就冲你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上,今晚你就暂且留下吧,不过凌阿姨要是问起来,这锅我可不背啊。”

邵凌“切”了一声,随手拿起一杯冰啤就是一仰头,他说:“你是怕被我爸知道,然后在医院的日子不好过吧?”

“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我哼哼两声:“我和你情同手足,你爸你妈对我视如己出,我有担心的必要吗?”

邵凌一把搂住我的脖子,然后嬉皮笑脸道:“我听这话怎么有点儿你是我妈儿媳妇的意思?表白得这么含蓄,得亏我聪明才能听出来。”

我若无其事地继续吃我的龙虾肉,这话他从情窦初开时就在我耳边没皮没脸地说,我完全可以这耳进那耳出。

“要不咱俩凑合凑合,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了你?”邵凌用手指戳戳我的太阳穴。

这家伙腿长手长,我一米六八的标准个子在他的胳膊底下竟也听话得要命,整个头被他箍住,竟让他对我如此为非作歹。我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龙虾肉,然后说:“如果你是女的,我想我可以勉为其难。”

邵凌像受了惊吓似的跳到了沙发一边,他捂住前胸做出不容侵犯的架势来,“原来……原来姚镜你竟然……唉!”

我笑笑,“如果我是,那么你今晚不就安全了。”

邵凌又跳到我跟前,然后长臂一挥将我搂得更紧,说:“比起我的安全,我觉得还是你正常点比较重要。”

我随手塞了一颗龙虾肉到他嘴里,命令他停止接下来的口不择言。

“小镜。”

“干吗?”

“小镜。”

“干吗?!”

“是不是除了方沐琤,你这辈子再不会爱上其他人?”邵凌突然认真了起来。

我放下盘子,然后扭头看向他。他今天很奇怪,即使方沐琤初初离开的那些日子,他也从未问过我这些话。记忆中只有一次他问过我类似的话,他问我:“姚镜,如果有一个人能一辈子对你好,你会不会像喜欢方沐琤一样喜欢他?”很正式,就像此刻这样很认真,不见他从小到大一贯的嬉皮笑脸,我想“铁面酷警”这个称号于他实在合适,我好像从未夸过他是个好警察。

邵凌是躺在手术台上问我这句话的,我忘了告诉他,你的伤很重,我得赶紧给你打麻药了。我看着他忍着疼痛等我回答,我的心像刀割一样疼。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懂,可我不能骗他,他是我亲如血缘的哥哥,我们谁都没有对不起谁。我对他说:“邵凌,即使没有他,我也会一辈子喜欢你,可喜欢不是爱。”邵凌没有回答我,他被疼晕了过去。我给他打了麻药,然后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手术结束之后,在等待邵凌醒来的漫长的等待中,我突然想起了当初选择麻醉学的初衷。那年我十九岁,距离目睹那场偷欢已经过去五年,五年的时光里我常常煎熬,即使那时我的身边有方沐琤、霍小渂,还有邵凌,可我依然不愿将这件事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分享,我恨我妈妈,同时我又心疼她,我执拗地选择了麻醉,期盼能做一个可以随时麻醉自己的人。那天我才发现我错了,我麻醉不了自己,方沐琤离开了,邵凌也有可能离开。他在ICU躺了整整两个星期,所幸这小子命大,没有让邵家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

此时我看着邵凌,突然有一种人世沧桑感。我摸了摸他的头发,问他:“这些年你那旧伤可还疼吗?”

邵凌显然一愣,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多亏了你的麻药,我才没那么疼,要是我在你面前哭了出来,那多没面子啊。”

我笑笑,将冰啤递给他,说:“那有什么?我不也在你面前丢了很多次脸吗?我们之间没那么多计较。你喝冰啤我吃麻小,我们今晚不醉不归如何?”

邵凌给我来了个摸头杀,然后又恢复了他嬉皮笑脸的常态。他说:“今晚我本来就是要住这儿的。”

我白了他一眼,“你倒记得清楚。”

邵凌笑笑,“你这么奸诈,我当然得防着啦!不过,你今晚可能没时间‘不醉不归’了,你向来都是重色轻友的。”

“什么意思?”

邵凌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说:“这是你那位新邻居给你的。姚镜,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他就住在你的斜对面。”

我匆匆接过纸条,没敢看,却没忘嘟囔一句:“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的。”语气里的责怪很明显,我想邵凌应该是听出来了。

可我没有等来他的坏脾气,反而听到他很镇定地对我说:“你去找他吧,我一个人也没关系,反正你对我从来都铁石心肠。”

这话明明是生气了。我看着一脸委屈的邵凌,顿时生出无尽的罪恶感。适才明明已经想好了,怎么那么快就变了,难道女人当真是善变的吗?我是女人,所以也不例外?

我对邵凌说:“对不起。我去去就来,晚上我会来陪你。”

话音刚落我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话说着那么别扭,我想听着应该更加别扭吧?但邵凌却没有多说什么,他叫住了我,然后问我:“小镜,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那会儿我躺在手术台上,你最后是怎么回答我的?”

我愣了愣,随即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我庆幸当时的那句话他没有听到,“我喜欢你,但喜欢不是爱”,如果一个我喜欢了好久的男孩儿这样对我说,我也会不好受的吧?我回过头对他笑笑,我说:“邵凌,你永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哥们儿、家人,我会永远喜欢你、尊敬你。”

邵凌愣了一愣,随即笑笑,说:“得了吧,喜欢我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可尊敬,还是算了吧,从小到大,我可没少受你‘尊敬’!好啦好啦,快去吧,这纸条可是从你洗澡时就送进来的,我可不想背黑锅。”

我笑笑,这便是我和他之间最好的结果吧。

1203的门是开着的,站在门外可以听到屋里电视节目的声音,我告诉自己这里会是个掉进去就出不来的深潭,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跨了进去。

一进屋我就觉得真是恨死这栋楼的开发商了,明明同是十二楼,可这间1203比我的1205整整大了一倍,屋内结构被改成了大单间,各个功能区域又同时具有隐蔽性,装修风格简约中又带着奢华,和这间屋子比起来,我的1205简直是狗窝般的存在。

电视开着,而秦沐原却不在屋里,我不敢大声咋呼,所以学着美剧里的台词略带扬声的问了一句:“Excuse me?”

无人应答。

我又“Excuse me”几声,依旧无人应答。

尽管我从未出过国,但我想我的口语还算标准,他们美国人应该能听得懂吧。我这才小声嘟囔了一句:“他这是没在家吗?”

我正要转身出门,这时却看到了裹着浴巾的秦沐原从犄角旮旯里出来,我们同时都愣了一下,他愣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可我的楞却是广大女同胞看到这尊接近裸体的美妙身体都会表现出来的楞。我觉得我的脸一定猝不及防地红得通透,秦兄你长得好就算了,身材还这么好还让不让广大女性活了?

秦沐原显然没有要穿上衣服的意思,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然后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他说:“姚镜,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将我包裹,我的下巴靠在他裸露的肩颈上,羞得我真想立刻下嘴咬他一口。我抬手拍了拍他裸露的背,说:“嗯,nice to me to too,but你能先去穿衣服吗?我怕你着凉啊。”

秦沐原愣了一愣,他放开我,然后看了看自己裸露的上身以及快要裸露的下身,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对不起啊姚镜,刚才我太激动了。你先坐坐,我去穿衣服。”

我笑笑,说:“没事没事,你们美国人向来豪爽热情,我懂我懂。”

秦沐原笑笑,然后向卧室走去。我目送着他进入卧室,这才拍了拍我受伤的小心脏,God呀,我要知道墙角那幅巨型画后面就是浴室,说什么我也得早点扑进去啊!

我在沙发上坐了没一会儿,秦沐原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我背对着他,但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暴露了他的行踪,所以我微笑着回过头来,结果很不巧地撞上了他稍稍尴尬的表情。他正将一根链子打开,看上去是想为我戴上。

秦沐原笑笑,说:“姚镜,你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也对他笑笑,然后回过头去,说:“来吧,我假装没看到。”

“姚镜,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孩子。”秦沐原一边为我戴项链一边说:“它叫Memory,是我为你设计的。喜欢吗?”

“Memory,记忆?”我笑笑,拿起链子上的坠子看看,是一个小小的针管,上面还能清楚地看到一个Q字母。

“这项链真特别。”其实我是想说,这块设计成针管造型的足金,和Memory有什么关系呢?

“喜欢吗?”

“上面的Q是指‘秦’吗?这是你送我的项链,我想上面若是刻着我的名字比较恰当。”我笑着转过头,却很不幸地被夹到了头发。

不得不承认,在对付长头发这个课题上,秦沐原表现出难得的笨手笨脚,他将我弄疼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靠我自己搞定了。我笑笑,说:“看来这世上还有秦苏作家搞不定的事情,真是难得呀!”

“你知道我的笔名是秦苏?姚镜,你看过我的书?”上一秒还深陷沮丧的秦沐原这一秒却像孩子一样,眼里放出光来。

实际上,我并未看过他的书,有好几次我走到书店,可我又退了出来,他的书很火,网上也总是有关于他的报道,这些在过去的一个半月我都控制着自己不去接触。我告诉自己要忘了他,尽管我仍在想着他。

我指了指电视上正在播放的《今夜有约》,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叫秦苏,至少我是这么觉得。你看这个女主持人,她对你是多么的迷恋,她看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lover。”

前半句我觉得很有必要,可后半句刚说出来我就后悔了。今天似乎总是在犯“多此一举”的毛病,我想天底下没有人比我还会挖坑往下跳了。

果然秦沐原往我这边靠了靠,他又变成了那个晚上霸道的秦沐原。他看着我的目光炽烈直接,让我有一种自己是他砧板上鱼肉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我就变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他吻了我,而我竟然没有拒绝。

我说:“这个招呼不是应该放在最开始吗?现在……额,是不是有些迟了?”

秦沐原没说话,他的眼睛里有两颗小火球。

我的目光飘向别处,我说:“额,你高兴就好。”

秦沐原把我的脸掰正,他说:“姚镜,全世界都知道我叫秦苏那又怎样,我只要你知道我叫秦沐原就足够了,只要你一个人。”

“这一点显然不可能,你忘了,是霍小渂把你带到我身边的。”我提醒他。

他笑笑,说:“我会和你一样,把小渂永远当妹妹照顾。”

我也笑笑,说:“那她可要激动坏了,你不知道,她崇拜你崇拜得要命。”

“那你呢?”秦沐原依旧笑着,眉头却微微一紧。

我没有回答。他是我第一个亲吻的男人,是我初吻的占有者,我不会像万千迷恋他的少女一样崇拜他,至少我该特别点。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眼神像那个晚上一般宠溺,他说:“姚镜,我们在一起吧,我爱你爱得要命!”

他很直接,我想我也应该直接一点。我慢慢地靠近他,然后吻上他,这是个短促直接的亲吻,但我对他的情意全在这个吻里。

下午临别时,霍小渂对我说:爱情就像风筝,你得抓紧它的线。秦沐原是你生命中的那个人,不要像错过我哥哥那样再错过他。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的话,也是我第一次听从自己的心,我想我们,终于在这个浓烈的夏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