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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临终托孤
邢飞柏、薛蓝科终于在第四天赶回了义和山庄。
白月仙交由邢飞柏带去见朱长青了,而薛蓝科却是急匆匆的去见了自己的儿子。
一见到父亲回来了,薛天也不要朱符颜和黑曜,直接扑向了父亲的怀抱。
薛蓝科对着朱符颜、黑曜二人道了谢,就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了义和山庄,说是想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
他临走之前,朱符颜将环儿的骨灰盒也交给了他。
看着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朱符颜心里也很难受。
薛蓝科带着薛天到了一处长满了蒲公英的地方,这里的花草早已凋谢,只剩下这些发黄等待的蒲公英。
风儿一吹,蒲公英随风而去,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天儿,你觉得这里漂亮么?”薛蓝科怀里抱着环儿的骨灰,手牵着薛天。
薛天笑着松开了他的手跑向了蒲公英田,“爹爹,好好玩哦!”
他摘下了一朵蒲公英,放到嘴边吹了起来,失去桎梏的蒲公英飞了起来,薛天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他看到前面有一只兔子,悄悄的趴在地上,然后快速的扑了过去,结果扑了个空兔子跑了。
薛天爬起来吐了吐嘴巴里的泥,手也摔红了,不过他却没有哭。
薛蓝科心中一阵酸涩,“环儿,我便将你葬于此可好?”
等到春天这里百花齐开,蝴蝶翩翩,一定美不胜收,而且这里远离江湖喧嚣,适合他们两人长眠。
薛蓝科深知自己已经活不了几天,他只想在最后几天好好陪陪薛天,毕竟他们亏欠他太多了。
“爹爹,你快来啊,这里有一窝小兔子呢。”薛天没有抓到兔子,但他跟着小兔子找到了它的窝。
里面有三只刚出生的小兔子,还有一只死兔子,以及刚刚跑过来的大兔子。
薛蓝科闻言缓步走了过去,“天儿,小兔子失去母亲了,你不能伤害他们。”
天儿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抱起了一只兔子放到腿上,轻轻的摸着它的毛,大兔子蹲在一边吃着草。
看情况这只兔子也死了有几天了,可是活着的大兔子缺不忍心将它丢弃,应该也是舍不得吧。
“天儿,如果父亲不在了,你就要回义和山庄好好活下去,知道么?”
薛天在玩兔子,根本没有听薛蓝科在说什么。
薛蓝科真是舍不得丢下这么天真的儿子,他还这么小就要失去爹娘了,以后他要怎么办?
“咳咳”薛蓝科吐了一口鲜血,他赶忙用袖子擦了,没敢让薛天看到。
薛蓝科看向天边的夕阳,一天,又过去了。
他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却又那么的悲凉,令人动容。
邢飞柏知道薛蓝科走了的时候,他带着朱符颜与义和山庄的人找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
晚上回到庄子上,朱符颜红着眼睛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们就那么走了。”
为什么薛蓝科中毒了,却什么也不说?
邢飞柏安慰道:“如果他存心躲起来,我们是怎么也找不到的,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可是他中毒太深,如果出什么是怎么办?还有天儿,天儿又要如何?”朱符颜急的满头大汗。
卫脂怡说:“怕是他做好了死的准备,环儿姑娘死了,薛蓝科也没什么活下去的欲望。刚好他又中了毒,索性就此了结。”
朱长青拍桌而起:“真是愚蠢,他还有那么小的儿子,又当如何?难不成让那一岁的孩子,同时失去父亲母亲么?”
要当真如卫脂怡所说,那薛蓝科对他的儿子也太不负责任了。
朱符颜又是感动又是气愤,薛蓝科对环儿能有此心已经不易,为何还要舍弃自己的孩子呢?
他还没有经过治疗,他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无药可医了呢?
邢飞柏最是了解这种失去的痛苦,如果有一天朱符颜出了意外,他不保证自己不会做傻事,所以此时他没有资格去评论。
四个人在客厅里坐了一夜,都在期待着薛蓝科能回来。
作为清竹楼的楼主,他也有责任去为自己死去的门人报仇,有责任担起对抗邪恶的赤焰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薛蓝科身上的时候,薛蓝科还抱着薛天在睡觉。
忽然胸口的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他强忍着疼痛将薛天小心放到草铺上,自己则躲到了远处咳嗽了起来。
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的流下来,无论他怎么擦拭血都没有擦干,没办法他只能去找了一处小河,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洗干净。
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撕下了自己的衣服,在上面写了一些东西,又藏到了怀里。
回去的时候他顺便找了一些野果,他可以不吃不喝,可是薛天不行。
薛天吃到新鲜的果子开心得不得了,一直绕着薛蓝科跑。
晌午时分,薛蓝科找了一块地,将环儿的骨灰安葬在里面,又去买了一块墓碑,墓碑上写上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薛天不懂这个,只问薛蓝科的手指痛不痛,他是用自己的鲜血写下了碑文。
薛蓝科让薛天自己去玩,他则坐在墓碑前面。
薛天跑的累了,跑到薛蓝科面前道:“爹爹,天儿想他们了,想,想看黑曜叔叔练剑。”
薛蓝科理了理薛天那凌乱的头发:“天儿,以后就让黑曜叔叔做你师父教你习武炼剑可好?”
薛天歪着脑袋:“爹,爹爹不是说要教天儿的么?”
薛蓝科咳嗽了两声:“爹爹还有要事要处理呢,哪有那么多时间教你呀?黑曜叔叔的武功可比爹爹的厉害多了,让他教你以后你一定是个人人赞颂的大侠。”
“那,天儿听爹爹的。”薛天亲了一口薛蓝科的脸,又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很快就睡着了。
薛蓝科苦笑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回头看看环儿的坟墓,心疼的就好像被针扎一样。
他多想时间能够留在这一刻啊,这样他就不会狠心丢下薛天了,薛蓝科有那么一瞬间想活下去,又想到黄泉路上、奈何桥边,环儿孤魂前行,他又舍不得了。
毒素已经浸入了薛蓝科的五脏六腑,他早已回天乏术。
“天儿,爹爹带你回义和山庄吧。”薛蓝科强撑着身子站起来,然而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手也越来越没力气。
猛地,他抱着天儿的手失去力气,将天儿狠狠摔在了地上。
薛天受疼,哭了起来,薛蓝科急忙摸索着找薛天:“天儿你没事吧,天儿天儿?”
薛天见他像是找不到自己,急忙跑过去拉着薛蓝科的手:“爹,爹爹,天儿,疼!”
薛天的胳膊被摔折了,脸上也摔破流血了。
“对不起,是爹爹不小心,你怎么样?”天哪,这是天黑了么,为什么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疼,天儿疼!”天儿只是叫疼,却没有说是哪里疼,可极坏了薛蓝科。
薛蓝科心疼的抱着天儿,“天儿,原谅爹好不好,原谅爹爹。”
薛天哽咽着:“天儿不怪爹爹,天儿不疼了,爹爹不哭。”
薛天伸着小手擦拭着薛蓝科脸上的泪,薛蓝科的心疼得厉害,眼泪流的竟比薛天还要厉害。
薛蓝科“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瞬间倒在地上,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他说不出来了,耳边薛天的哭声也越来越小,薛蓝科明白七窍已经失去知觉了。
抱着薛天的手也渐渐松了,最后跌落在地上。
薛天一个劲的哭着,叫着,可是薛蓝科却再也听不到了。
“爹爹,你怎么了,醒醒啊。”
“爹,不要丢下天儿,天儿害怕。”
“爹爹,你怎么还不醒啊,呜呜……”
天儿用力拉着薛蓝科,想要叫醒他,可是无论怎么叫他都不醒。
广阔的野地里,只剩下薛天一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忽而,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人轻轻的捂住了薛天的眼睛。
薛天停止哭泣,他抽泣着。
那人道:“再哭,他也不会醒来,所以眼泪没有用。”
薛天抽噎着:“你,你是谁?是黑曜叔叔么?”
那人不再说话,快速点了薛天的穴道,将昏睡的薛天放到一边。
原来,来人就是曾经从朱符颜手中救走白月仙的青衣男子,冷清银。
冷清银冷漠的看了看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薛蓝科,从他怀里将那封血书拿了出来,看完后放到了袖子里。
他将薛蓝科放到草垛里,直接用火烧了,随后他又将薛蓝科与环儿葬在了一起。
冷清银看着那冰冷的墓碑,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才抱起昏睡的薛天,用手擦擦薛天脸上的眼泪后,便带着薛天离开了草地。
冷清银将薛天放到义和山庄门口,又将血书放到了薛天身上,敲了敲门后躲到了街道角落。
听到敲门声的人过来开门,就看到薛天躺在地上,他赶紧将薛天抱了进去。
冷清银看到人被带走了,这才准备离开。
好似想到了什么,他驻足回头看了一眼义和山庄后,抬脚走了。
废弃的棋子,已经没什么用了。
“所以,薛蓝科真的……”朱符颜有些不相信,薛蓝科真的狠心丢下自己的儿子?
邢飞柏摇摇头:“这是要他的选择,我们,没权利阻止他。”
“可是我们已经在拷问白月仙了,只要拿到解药,就能救他了,为何,为何他不能再等等,哪怕再等一天。”朱符颜泣不成声,一开始她真的不喜欢薛蓝科,因为他利用了她,破坏了她的名声。
可是当朱符颜知道薛蓝科只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得不如此,她也原谅他们了,还让他们终成眷属,可是为何,为何却是如今这个结果?
朱符颜心疼,心疼那一对年轻的眷侣,心疼这个失去爹娘的孩子。
朱长青拿着血书放到了身后:“薛蓝科最后遗愿,是让我们照顾好天儿,不要告诉他,他的父母之事。”
薛天是被卫脂怡抱着的,卫脂怡心疼用脸蹭蹭薛天:“多可怜的孩子啊!”
黑曜攥紧了拳头:“说到底,都是赤焰宗这个祸害,你们不是说抓到了白月仙么,我想去见她。”
朱符颜、邢飞柏彼此对视了一眼,邢飞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