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故人相见

“珑儿，你棋艺生疏了不要紧，但不能一直走神啊。”程仪皱着眉头看她，凌珑才惊觉手上的白棋握了很久，深感抱歉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以前都不曾生你的气，现在更不会，你知道，在你这里，我的忍耐力一直很好。”

“我是说，我又当了别人的鬼奴，你会不会生气。”

“生什么气？这又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程仪下棋很少会犹豫，但这一次，他却举棋不定，太过宽容的语气一阵阵的刺痛着她的内心。

“可这一次，要找你的人，是我的主人。”

程仪手上的黑子差点被捏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狠，就像突然戴了副面具一样，然而只是一个瞬间，他把面对敌人的表情变了回来，缓缓地开口说：“那又如何？难道你要帮他对付我吗？”

“对付你？”凌珑轻笑着摇头：“我可没这本事。”

“不，就你有这本事，我没忘记你施展万灵血阵时，轰动三界，屠戮了十万阴兵，也帮我赢了一场不可能赢的战事。”

“可你心爱的小师妹就在那一场战争中，灵力耗尽，香消玉殒了。”

程仪耸耸肩，毫无感觉地说：“战场就是这般无情，咱们各为其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怨不得谁。我知道现在阳关要塞还是他们夫妇二人坐镇，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就看你这次站在哪一边了。”

“就算你在冥界杀个天翻地覆，也是跟我无关的。我可不要再一次用万灵血阵，代价可是相当沉重。”

“谁能像我一样，能俘虏百万人，供你吸食，如今上天入地都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了。”程仪面带温柔之色，就像在讲述一个美好的故事，她肯定不知道吸食生气时的样子是多么迷人，很多人都说他是杀人狂，是人屠，谁也不会想到仅仅是为了让一个女鬼恢复灵力，看她的身上布满血痕，这远比小师妹的死还要让他心疼。

“你杀红了眼，我也吸红了眼，我们算是当了阴阳两界的头号杀人犯了。”

程仪哈哈大笑，尽显当年狂放不羁的风采。

“我知道他们冥界一直都想捉我回去审判，可我不想下地狱，唯有等我掌管了阴阳律法，才能改变这一切。到时候我们谁都不用怕，我就是冥界的王，而你就是……”他一直都记得凌珑说过的话，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只是他现在要做的，是放眼古今，都没有人能成功的事。

啪地一声——

凌珑的棋子掉在了棋盘上，她的脸色和表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他有危险？”她随即想起来，可发现手脚都动弹不得，在知道自己坐的地方出现一个透着青光的阵法，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十分像六道用过的封鬼咒印，可程仪使用的法术更加霸道，不仅完全动不了，还感到身上的力量瞬间抽空，不愧是御鬼门的传人，对付鬼怪的办法独步天下。

“阿仪，放我出去！你想做什么？”

程仪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还在思考怎么走下一步棋般悠闲。

“当然是要惩治一下闯墓者，我只要手握黑棋，就有办法控制尸魂阵，他们休想逃出去！”

“不，你不可以杀他。”

“不用担心，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我替你杀了他，你就自由了！”

“你不明白！”凌珑虽然动弹不得，但也没放弃过挣扎，身上有丝丝鲜红的气息冒出来，不断与封鬼咒印抗衡，可程仪对付鬼是最有办法的，她怎么做都是徒劳。

“珑儿，不要反抗。我只是帮你，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帮你。我怎么甘心让你做奴隶！”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让你杀他！”

哗啦啦——

他勃然大怒，把棋子和棋盘狠狠地泼到了地上，凌珑从来没见过他会有如此失控的一面，看他的眼神，可不像是当初下令坑杀二十万降将也不皱一下眉头的百万人屠。

“最重要的人？我倒要看看让我们血玲珑动了凡心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说完，程仪的鬼影瞬息不见。

怎么办，难道要她在这里坐以待毙吗？封印咒文在她身下极快的旋转，与她身上发出的邪气剧烈冲撞，整个房子、地面都为之震动。

“你到底在执着什么？为何要不惜一切，冲破法咒？”有个陌生声音从她心底里发出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能在极度绝望之时，总能听到这样的声音。虽然她很排斥，但也很依赖，她把所有的力量用尽之时，似乎只能靠着这股心底的力量维系下去，这一次，她竟也感觉到这股力量。

“有什么办法出去？”这股力量十分厉害，之前的万灵血阵也是在他的指引下启动，如今想冲破区区一个封鬼咒印，也把他惊动了。

“我不会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

“你只能是我的奴隶，你的心也只能是我的，其他人，你绝不能放在心上！”

月而高挂在夜空之中，凄凉的风声伴着螟虫叫声在寂寞地浅吟低唱，幽幽银光洒在三个不速之客的身上，这地方地势开阔，却寸草不生，所望之处都是孤零零的石头和黑色土地。

有很多人对这里趋之若鹜，传说这里是开国名将的墓穴，他征战四方，功勋赫赫，生前就有享之不尽的财宝和美女，他死后这些东西都长埋地下，不仅如此，他的武功和兵法也全刻在墓中，只要得到这些，夺得天下也非难事。

“大哥，我们有没有走错路？这里可不像是什么风水宝地啊！”

“少废话，快跟上。”六道见华长空拖拖拉拉，像是来游玩一样，真后悔当初也他带上，或许留在凌珑身边守着更好，一想到这儿，又心神不宁，他不惧前方有多么危险，就担心有什么歹人要对自己夫人下手，应该不会，近来他没得罪什么人，不应该牵连到她。

“师弟，你还说别人，刚才一条路能走错两次的是谁？”

“你一个来过的人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进去的入口被封死了，当然要另寻入口，也幸好我们上次破了外面的降龙大阵，不然这次我和小兄弟都进不去。”

“降龙大阵？是佛门阵法吗？看来这位将军作孽太多，也怕被鬼寻仇啊。”华长空是从来不会把害怕和担心写在脸上的，不过现在他不合时宜地猛摇扇子，就知道心里面是多么不淡定。

“停！”走在最前面的莫相如停了下来，只见前往无故掀起一片迷雾，感觉地面微微震颤，迷雾中又似乎隐藏了不少杂乱的气息。

“前面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石头。”

“不止啊……后面也有……”华长空左右环顾，都是雾霭茫茫，说话都变得不自然：“我们……我们被困在石阵中了，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三人靠在一起，面对突然冒起的石阵，心中都起伏不定。诡异的石阵，以及阵中传出只有僵尸才能发出的死亡哀嚎，都让人毛骨悚然。

华长空不知阵法的离开，看见头条路就想进去，可迷雾之中，黑色的身影猛扑上来，长剑一挺，待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吓得连剑都握不住：“啊？是什么东西。”

“好像就是攻向阴界的僵尸。”这种皮肉不全，满身尸虫的僵尸被白骨剑刺中还会不停挣扎，莫相如一剑削去他的脑袋，散落的尸虫差点抖到华长空的身上。

六道立即蹲下身探究这具僵尸，然而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化为烟灰，与黑色的泥土融为一体，但六道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讯息：“不对，他们行动快捷，是噬魂僵尸，比我们之前所见的还要厉害。”

“你是说……他们会变化？怨气吃够了，可以吃别的东西？”

“是，他们一旦攻入冥界，所以鬼魂都变成他们的食物！”

“别说了，我觉得那些骷髅兵根本挡不住他们，我们要快点出去！”莫相如横剑在手，这石阵，这迷雾，都把僵尸很好的隐藏起来，随时有可能扑向他们。如今既要防备他们，又要寻路出去，

“大哥……你是说他们专门吃鬼？”

“对，所以你别乱跑！”

“这里有条路！”莫相如大挥衣袖，把迷雾扫散，一条看似没那么危险的路出现。

“这里也有！”华长空还发现更多的路，可现在他不敢乱跑乱跳了，只能躲在六道身后。

六道在原地兜转一圈，把所有得出路查看一遍，沉吟道：“看来，墓穴的主人把我们放进迷宫里了。“

“这是考验我们吗？很好，果然有大将风范，喜欢玩布阵的游戏！”

“游戏……我可不觉得，我可不可不玩了，认输了？”华长空抬头呼叫，希望墓穴主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六道回头狠瞪了他一眼：“别这么没出息！你忘了自己也是将门之后吗？”

“我还真忘了……”

莫相如已决定有那条路了，华长空心有余悸，走起路来都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们九曲十八转，绕来绕去，好像永远到不了尽头。莫相如不忘安慰他：“小兄弟不用害怕，破阵这玩意儿咱们哥俩是最在行的，师弟，看来当年咱们没好好练功，你专研医术，我专研五行术数，还是有先见之明。”

“所以被无尘子赶出师门，废了武功，你一点都不可惜对不对？”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