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星空下亚圣问道 玄京城建宁自语

“她没有告诉你自己的想法？”

“就算是斩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需要三年巩固境界。”

这已经是那天的三天后了，说话的自然是姬瑶和江中鱼。在玉州有一条运河叫玉河，那条运河可以直通玉州城，其实坐马车和坐船速度差不多，玉玲珑想让江中鱼放松一下，所以两人选择乘船去玉州，无论是身还是心江中鱼都已经很疲惫了。

“那天你是怎么圆谎的？”江中鱼一边说着一边欣赏着姬瑶在那儿熬鱼汤的样子。

姬瑶盖上盖子坐在江中鱼身边道:“其实也很简单，那个山庄也不是铁板一块，这种事情只要找那些下人就能打听出来，找个那人的叔父嫁祸一番，再用一些先天手段迷惑那个小家伙，在那些叔父还没反应时我已经把他们杀了，然后我陪着府里的人赶到，就说他们卷了府里的财产逃跑了，我以珠儿朋友的身份发誓帮他活抓那位叔父。”

“所以就和苏州府一样？”江中鱼问道。

姬瑶想到苏州府笑道:“不过那家子钱财真的不多，反而是一些字画不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 说完看着江中鱼，江中鱼让姬瑶扶着自己做了起来。

看到江中鱼勉强活动的样子，气道:“我看那位珠儿还是斩缘的好，就那一次看你现在的样子。”

江中鱼苦笑道:“这也是为了筑基损伤了一些本源而已，不过是晚几年的事情，等我进入先天就好了，她那一脉她那一脉。”江中鱼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说什么，最终苦笑到:“我总算明白那个帝国怎么会灭亡了。”

船仍在行驶，四周很安静，两人最开始一直没有觉出什么不对劲来，然而一缕光华在船头照入时，两人心下一凛，两个人清楚的记得今夜是没有月亮的，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两人好像出现了一个错觉，好像两个人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姬瑶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走出房间，过了很久江中鱼见姬瑶迟迟没有回来，走出去看看，姬瑶站在船头，月光照在她的身上自然是极美的，但是真正吸引江中鱼的还是漫天繁星在水中的倒影。

就像是行驶在星空中，这是江中鱼的印象。往四周看去，看不到陆地，好像是在无垠的大海上，但是两个人都记得运河最多宽不过千米，此时的水面不像是水面反而好像是可以映照内心的镜子，让你忍不住想要去看去想，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江中鱼想要上前的时候，姬瑶回过了头，她在笑，那一瞬间自然是极美的。

“我会帮助你，永远帮助你。”

江中鱼知道姬瑶是可以帮助自己的人但是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会再说一句这样的话。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三里之地。。。”

在江中鱼想要也到船头去看看时那水面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悠长绵延好似历史般古老的声音，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又好像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情怀一般，让你忍不住去听，忍不住去思索。

天地何高?人心可测?

世间可有永恒不变？

就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江中鱼好像看见了一片宇宙，宇宙中有一条小船，自己就是那条小船一般渺小，好像随时被周围的黑暗吞没。

感觉到手心一暖，江中鱼回到了现实，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一般，姬瑶在抓着自己的手。指着船舱的方向，江中鱼点了点头，拉着姬瑶进舱。

“寡助之至，亲戚畔之。

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也。”

说到最后一句话，那个声音犹如暮鼓晨钟一般回荡在两人耳边，一遍遍的重复，“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也”，两个人对视一眼，紧紧的握住了彼此的手，很明显两个人与君子这个词压根儿不沾边儿。

走进船舱，船舱里面一个穿着粗布衣的老人，老人正在吃姬瑶煮的鱼，老人见到两人进来，双眼中射出一缕好似代表了岁月与智慧的光芒，那光芒犹如两根针，射进两个人的内心，射进两个人最黑暗的角落。

江中鱼胸口中传来虎鸣声龙吟声，姬瑶抓紧江中鱼，身后七彩霞光闪烁。

老人表现出一丝吃惊，随机道:“原来如此，觉醒了那种血脉吗，不错的女娃娃。”

老人看着姬瑶，道:“本来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你不是那些人，所以让你来了，你看到了什么?”

姬瑶拉着江中鱼，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心中在猜什么，我不是那个什么教主，也不是秦家灭门的主导者我没有恶意，这个小姑娘应该可以感受到，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江中鱼心道你是普通人才是活见鬼了。看江中鱼还是警惕，摇头不再解释。老人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我问一句话，江中鱼，或者说秦虎，你是好人吗？秦将军是好人吗？”

江中鱼盯着对方，但是看到对方智慧的目光，知道无法说谎直接开口道:“张大人说过，牛头山之战，有十万人感染瘟疫，他们在没有死的时候被家父驱逐去了草原，在牛头山之战，为了吸引敌人，有近八十万无辜的平民死在匈奴手中，那些事情史书没有记载，但是古长城边上的平民一个个记得清清楚楚，他是好人吗？良羽说世上除了黄老爷子等几位谁还有资格评论好坏呢？我当时没有反对，我不知道好坏，据说当年大周末年，百年争鸣，但是仅仅有武道和儒道存了下来，儒道就是对的吗？只不过儒道更适合皇室统治需要，武道有错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就是天地法则，您说，儒道就是对的吗？”

江中鱼盯着老者道，姬瑶拉了一下江中鱼，示意他说实话?江中鱼松开姬瑶看着外面的夜色:“儒道纲常，我没有学过太多，我第一次见到母亲和那个人做那种事情，我只有三岁，母亲是错的吗？父亲是错的吗？他们都有不得已的理由，我只是不知道而已，不管他们怎么做，他们都是我的父母，不管是对是错，至于我是不是错的，玉玲珑和姬良羽说我应该是对的，所以我认为自己就是对的。”

老人听着江中鱼滑头一般的回答，没有肯定没有否定，走出船舱，江中鱼在后面跟着，江中鱼已经猜测到了两个人的身份，江中鱼要去玉州，玉州有谁呢？结合老人的话，他应该是那个人了吧？

只是如果真是那个人，太可怕太难以相信，江中鱼不敢说不能说出口。

“是一家好呢还是百家好呢？”老人皱着眉头问道。

“如果是武林自然是百家，武林纷争自有人才辈出，如果是天下，自然需要出自一家，不管这一家是对是错，至少给这个世间树立了规矩，按照规矩办事办事总比没有规矩的好。”江中鱼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老人看着远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最终叹道:“我知道峨眉山有个小姑娘和这里的这个都是你的武道姻缘，你的缘很多不仅是情缘，我以为你也是我的缘法可惜你也不是。”

“有一些事情你们还没有资格知道，在那颗珠子第一次来到九州时我们就注意到她了，本来在我们的意思中她必须死的，但是有人求情。”

“因为我？”江中鱼眉头一挑问道。

“因为你的家族，那个人的境界没有我们高，但是我们很多人都打不过他，他和你们秦家老祖是拜把子兄弟，如果她选择斩缘可能有人会杀了她，一个比灭了秦家强大千倍的人，这些话我本来是不会说的，宫门城里面上一个觉醒了这种血脉的那位是我的妻子，只是希望你们不要惹祸上身。”

“是道统之争，你是儒道还是武道的那位前辈？”江中鱼问道。

老人笑道:“这也是猜的?”

江中鱼知道自己把猜测当成事实，最终得到了姬瑶的心，不好意思道:“应该是吧。”

老人看着远方没有回答江中鱼的话，继续道:“我有一位好母亲，为了我的学习三次搬家，你也有一位好母亲，她是两千年来第一个孕育元胎并且成功的人，那个宫门城里的小姑娘也是个好孩子，也许将来是一位好母亲。”

江中鱼看着老人一步步离开，自言自语道:“她将来一定是一位好母亲因为我会是一个好父亲，虽然这个父亲比他的爷爷好色。”

“慈母手中线， 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 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老人的身影缓缓消失，就好像一场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个人看向外面，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座大城，玉州城到了。

玄京，皇宫。

“他打算什么时候到京城？”说话的男子穿着一身黄色九龙袍，男子约二十岁模样，没有高高在上的气势，反而像是一个普通读书少年，即使穿上龙袍也改不了儒生气息；自从在大理寺回来以后，他变了很多，更加沉稳了；他不用再找女人来隐藏自己掩饰自己，因为有个人回来了，这个人就是张大人。

他说话的对象正是张大认，或者说神通帝留给他的最大遗产，他自然就是民间流传的荒淫无道的建宁帝。

“他自幼流浪，信任的人不多，这次离开沈家那位老爷子也一并瞒住了，他说会来但是时间未定。”建宁帝没有说“他”是谁，但是张大人自然清楚，毕竟“他”刚在苏州办了一件大事儿，杀了一个和尚。

天台寺的事儿就是建宁帝的家事。

“他很幸运。”建宁帝看着张大人道:“比你我幸运。”

张大人不敢回答男子的话，一直沉默，因为张大人知道男子的幸运指的是什么，自然是女人，张大人喜欢白素，最终娶了白素的妹妹，建宁帝喜欢青月，但是秦将军不喜欢，青月更不喜欢他，建宁帝知道张大人想到了伤心事，转口道:“现在的西北大将军姓是赵明山，过几天，我给你们个机会见见面吧，赵将军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在一年后会入宫，中行，你也该准备留后了。”

不理会张大人的沉默，建宁帝继续道:“歌奴走后，军营里少了顺应军心的，赵将军守护边疆，但是毕竟很多人都是在歌奴手下出身，赵将军指挥不利，这几天你准备去军部任职吧，那位尚书也该养老了。”

张大人一直跪着，建宁帝以为张大人还在想着“幸运”的事儿，实则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张大人已经有了孩子，张大人在想的是如何向自己的几位夫人解释这件事情，建宁帝的很多话好像是自言自语，但是建宁帝知道张大人都听懂了，并且张大人会按照自己说的去做，做的比自己说得更好。

在让张大人退下后，建宁帝一直看着屋子里的疆域图，中原九州，北方共有二十三州，南方十三州，大玄朝的版图很大，但是已经有两百年没有变化了。

建宁帝抚摸着疆域图就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从东部六州开始到天山停止，在天山以西停留了片刻；在南疆十三州之地开始，在古长城附近又停留了片刻。

幽云十六州在自己手上丢失了，今后的史书会怎么评价自己呢？

建宁帝缺少一位将军，他缺少一个帮自己收回幽云十六州的将军，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位将军帮自己收回西域。

淑妃来了，她还是那个宫女，送来食物茶水，然后离开，没有说一句话。

角落里，青色凤衣的女子静静的看着建宁帝，过去的日子里女子看着建宁帝是忧伤的，然而今天，她有些高兴?她为什么高兴?当然不是因为建宁帝又要娶女人了，她高兴是因为张大人回来了，那条龙回来了，卧龙凤雏，得其一则天下无忧矣。

然而还是有些伤心，很多人口中的小皇帝已经老了，他已经四十岁了，他还是没有碰过任何女人，他喜欢女人，更喜欢自己的疆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