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一个男子，他背着光，阳光照在他的后背，宛如无脸男那样，朱潆阮对于他的第一印象是阴沉的，身体透着令人抑郁的神气，他或许在笑，又或许没有表情，宛若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亮光的话，朱潆阮或许能看到，他的脸是黑的，带着他那清一色的劲装的，都是黑的。

朱潆阮有些不明，垂下头去望那个男孩，她没有出声，她不是一个善于出声的人，许多时候，她是觉得动作胜于很多言语，比如谎言，比如冷言，比如嘲讽。与男子不同，这个孩童的眼眸透着亮光，不知里头是否有泪水堆积，以至于双眸明媚得令她感觉耀眼。每个习惯生活在黑暗的人，每每遇到这样明媚的人，都会觉得刺眼，并不是厌恶，而是光芒过于耀眼，她只能闭目。

两人是没有言语的，朱潆阮不清楚这个孩童究竟跟这个在自己面前不过十余米的男子有什么瓜葛，朱潆阮有些不耐烦，时间在她眸前是很珍贵的，就宛如是手中的流沙般，始终会消逝的，无论她怎样抓紧。

她不如这个孩童，他还有很久的光景，而她……没什么时间了，她是个将死之人。

手一松，大手与小手分开，孩童把眸光转到她身上，小头昂得高高的，瘦短的脖子被拉长，显得更加瘦长，宛如整个脖子被生生得拉长般，有点恶心。

“阮儿，帮我拿份礼物，你扮我的姐姐。”或许男子的阴沉令小孩惧怕，在男子身边，仅仅有一些比较年长的男生靠近他，朱潆阮不太喜欢小孩，手也没有再牵上男孩的手，径直得走向男子身边。

脚踩在草坪上，宛如踩在沥青地上，毫无松软感，泥土许是太久没浇过水，已裂出一条条的间隙，孤儿院就是这样的光景。

脚步愈加愈近，男子没有任何反应，阴影处，她宛如看到男子在笑，她不能定义那种笑是什么，不是舒于心，但又没有恶意的。朱潆阮笑了笑，谁会对一个将死之人下手？

脚步顿住，朱潆阮快要出声，男子突然抬头，双眸直直撞上了朱潆阮，她愣了，她看着他眸里的自己，有些发昏，她不知为何他会有这个反应，第一反应让她以为自己是什么野兽抑或飞禽，会让一个男子突然重视起她。

朱潆阮认为是自己有什么不妥，退后了几步，却生生撞到了在她身后的男孩，幸好力道不大，男孩没出什么声响，朱潆阮也不知自己在畏惧什么，有些尴尬，朱潆阮干脆牵起男孩的手，拇指指腹在摩擦着男孩稍稍粗糙的手。

“阮儿。”男子出声，眼眸依然是毫无亮光的，朱潆阮有些失措，面前的是男子伸出的左手，朱潆阮笑了，总不能让他就这样举着。

微笑着，左手握住男子的左手，他的手很大，她完全不能合拢，他望着她，眼里尽是笑意，他手合拢，把她的手包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