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诉尽相思了无益 春心莫共花争发

穆震果然如蕊儿讲述的那般言出必行，蕊儿的话音还未落，门口一抹黑影闪过，接着两人便瞧见穆震小心翼翼的从门口闪进，手拎着一把宝剑，进门便道，“门外的人都已经引开了，你们都收拾好了么？”

蕊儿从桌下拎出准备好的包裹便要拉了齐清灵走。

齐清灵愣了愣，却是摇了摇头。

“你不走？”蕊儿惊道，“柳家本来就容不得你，若是让他们知道你帮我们行着瞒天过海之事，你还哪来的机会去等四姑娘回来？”

齐清灵却是坚定地摇摇头道，“我想了想，我走不走其实都一样，我跟你们走了，也还是要去找玉香，留下，他们也不会把我怎样。不如你们先走，少我一个，你们也走得稳妥些。”

穆震道，“这到底是席家的地方，你是因为我们被牵连进来，怎能撇你一个人在这儿？”

齐清灵只道，“没有什么牵连不牵连，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意已决，你们尽管离开，莫要再拖了！待会儿席家的人来了，谁都走不了。”

穆震见劝说无用，估摸着时间也确实不能再拖，只能先将蕊儿带走。

临走前穆震瞧见齐清灵十分仔细的将身上被蕊儿扯乱了的喜袍一一的收拾好，那神情是那样的温柔，多情。穆震突然间就明白了些什么。

说了声“珍重”，穆震忙带了蕊儿离开，齐清灵瞧着面前的一对红烛突而忍不住轻轻笑开。大红的盖头重新盖在头上，红烛前，羞涩难当的新娘耐心的等待着她的良人归来。

她不知道她的良人过一会儿看见她的模样会是怎样的情绪，她只知道，这一刻，她十分满足。

是什么时候对那人有意的呢？

或许是在集市上第一眼就已经心动了吧。

纯雪拉了她，让她毫无防备的凑到那人的面前时，齐清灵便已经开始了对这人漫长的仰望。只是遗憾的是，等她见着他的心动的那一瞬，也是知道眼前这人已经有了婚约的那一瞬。齐清灵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也好在，她并没有什么机会同他相处。

渐渐地，在天水一色里待的久了，齐清灵都快淡忘了那种心动的感觉，可是在蕊儿照过来请她“帮忙”的时候，那颗平静了许久的心湖，突而又被投射了一颗石子，波光粼粼的，荡的齐清灵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等齐清灵回过神来，她已经被蕊儿悄悄安置在送亲的队伍里了。

齐清灵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足够吸引席君褚的资本，可是现在能让她以这样的“身份”坐在这里，白日里同他拜过堂，牵过手，这些零零碎碎的点滴，只是想想，就已经足够。

前院里传来的嬉闹声越闹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新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齐清灵的心几乎都漏掉一拍，席君褚喝得微醺，被人簇拥到喜床前。

周围人吵吵嚷嚷，还想闹上一闹，席君褚却是立刻制止了他们的这些举动，将人都请出门去——他怕唐突了如烟。

被赶走的那些人笑笑闹闹的又自去了，新房里就只剩下席君褚和齐清灵两人。

齐清灵听得席君褚好似笑了笑，然后她便听得席君褚说了声，“这酒好像喝得多了些，好像有点臭，你等等。”

然后齐清灵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下意识的红了脸，过了一会儿，席君褚才又转过来，他的身上确实已经闻不到酒味，屋里也点了一点熏香一般，淡淡的，清新别致。

席君褚又笑了一声，“我真没想到。”

没想到？齐清灵偏了偏头。

“没想到你会愿意嫁给我。”席君褚笑道，却又旋即一顿，有些吃味的道，“无论以前怎样，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就权当做是你愿意了。你且放心，我白日里讲的那些都不是骗你的，我会对你好的，一心一意的对你好。”

齐清灵将红裙攥得死紧。

“你别紧张。”席君褚小心的捧过清灵的手，旋即却愣了一愣，“你的手……”

齐清灵不敢说话，只是往里缩了缩。

席君褚忽而就愣住了，怔怔的看了那手好半晌，才终于明白过来，有些惶惑的揭了大红的喜帕啊，那一瞬，两个人都齐齐呆住。

“我……”

“你……”席君褚退了两步，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人，“怎么是……你？”

齐清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心里有很多话，可此刻都被胆怯所占据，什么也说不出来。

齐清灵他是见过的，虽然只是短短几面，可齐清灵到底是“柳家四小姐”，再加上后来又出了真真假假的那一出，便是席君褚再怎么没有留意过，也和该记得了。

“你为什么在这儿？”席君褚问完又自觉好笑，“是如烟？”

“果然……”席君褚苦笑道，“果然她是不愿意的。”

“所以从一开始，轿中的人就是你？”

齐清灵下意识的摇摇头，旋即又点点头，点完头她觉得自己是时候说些什么了，“如烟姐姐并不是不愿嫁给你的。”

齐清灵想安慰他。可是出口的话又让齐清灵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我……我的意思是，如烟姐姐心里并不是没有你。只是……只是一切来得太快了，如烟姐姐还不能适应……”

“你何必安慰我？”席君褚凄然道，“我都知道，她心里有人。”

席君褚笑笑，“我早就知道，也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只是我多报了一丝期待罢了。”

席君褚扔了喜帕便要离开。

“席公子！”清灵忙唤道，“你能不能……不要讲给他们知道？”

他们，自然说的是席老将军，柳敬宗等人。

“他们？”席君褚道，“我倒是有心不让他们知道，有心让如烟能够远走高飞的更远些，可是入了席家门的媳妇，哪有不见到公婆的道理？”

“那！那就说我病了！”齐清灵挽留道，“总之这事不能让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