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出游
爱卿看着桌上烛火,轻声说:“张珩,你相信我吗?”
张珩拂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
“嗯,那你能不能派个得力的人给我,我一定要查清事情的真相。”
张珩轻声劝她:“把这件事好不好,你不要再插手了。”
“不行。这件事如果你去查,不管查出什么结果,难免有人觉得你在包庇我。”爱卿感到张珩不愿意答应自己,于是用嘴唇蹭他的脖子,撒娇似的说:“可况我曾亲口答应过乃馨,帮她把凶手找出来。”
张珩被她蹭的情动,轻叹一声将她按到身下,可是表情仍然很勉强,“我只是有些事情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看到过去的我,那个在地狱里摸爬滚打的我。”
爱卿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同意,心疼的搂住他的脖子,“那你亲口告诉好不好,不要让我查到,我想知道那时候的你是什么样子的,还有究竟哪个才是最真实的你。”
“好。”张珩仰躺着,一手抓着爱卿的手,像抓住一根通往地狱的蜘蛛丝,声音淡漠缥缈。
“田乃馨是我来到西北之后娶的第四个女子。那时我还是左副将军,只有头衔没有实权,除了打仗的时候可以领兵之外,平时只能做一些书记类的工作。如果想再往上爬,必须拿到真实的兵权,于是我看到了田大将军,当时他年纪已大,即将告老还乡,如果在他临走之前能娶到他的独生女儿,说不定就能接续他的兵权。不过,当时刚升任右副将军的我的三弟张茂也是这么想的。”
张珩说到一半侧头看爱卿,见她眼中有好奇也有怜悯,接着说:“我和张茂几乎同时到田家提亲。田乃馨长相好,才华出众,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嫁给像我们这样罪臣的儿子作填房的。我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情过去,可没想到,听到张茂要给田家当上门女婿的消息。”
爱卿对古代的上门女婿还没有概念,于是问道:“上门女婿?他是想改姓田?”
张珩眼中闪过恨意,可随即又淡淡的说:“不仅如此,他还会脱离张家家谱,完完全全的成为田家的人。”
爱卿怒道:“他这是忘恩负义,叛祖离道。”
张珩看她一眼,继续说:“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他的计谋得逞,私下里创造机会与田乃馨见面。”
爱卿斜眼看他:“用了美男计?”
“嗯。”
“后面的我倒是能猜到,田乃馨喜欢上了你,死活都嫁给你,她爹爹被逼无法,只得把女儿嫁给你,最后还把兵权给了你。”
“是。”张珩应声,神色像个认错的孩子。
“然后呢?她和你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张珩握紧爱卿的手,失神的看着床顶,“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她的父亲,还有我的弟弟张茂。她嫁过来后不久,她父亲被张茂挑唆,在军中借着一些事陷害我,还要将这些事告到朝廷,想置我于死地。当时,事情看起来证据确凿,我人也已经被他们关在牢里,即将被押往京都。”
爱卿反握住他的手,知道他说的轻松,当时一定受了很多苦,不仅有皮肉之苦,还有被自己亲弟弟谋害的心头之苦,“然后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张珩对她安慰一笑:“还好小唯找到她父亲,强制将此事压下来,黑竹和听音帮我四处奔走,最终找到他们陷害我的证据。最后我杀了田乃馨的父亲还有张茂。”
爱卿想了想,说:“那此事和田乃馨也没有直接的关系。”
“有。她早就知道她的父亲要陷害我,却没有告诉我。”
爱卿闻言觉得她也是自找的,可忽然又觉得奇怪,“她那么喜欢你,又怎么会故意害你,她是想说,却不敢说,不能说吧。”
张珩心里有些惊讶,爱卿总是这样,可以看到一些别人不会注意到的,情感上的东西,“对,她知道之后被她的父亲和我弟弟张茂要挟,所以没敢将此事告诉我。”
爱卿心中了然,“所以你没有休了她,但也没有再亲近她。”
“嗯。”
爱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翻身背对着张珩躺着,心里五味陈杂,“睡吧,说到底还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明天开始,我要好好的把那个坏蛋揪出来。”
张珩见她虽然没再纠结自己的事,可也背对他躺着,想必是他的所作所为让她吓到了。于是从后面将她抱紧。
爱卿一直想事情,直到后半夜才睡着,早上迷迷糊糊听到张珩起身,低声跟她说了什么,她胡乱应声,很快又睡过去,直到中午才醒。
糯糯端着水走进来说:“夫人总算醒了,石驮带着人在院子里站了一早上。”
爱卿接过湿手巾擦脸,闷闷的说:“他们站在院子里干嘛?”
“说是奉王爷的命令,供您差遣。”
爱卿迷糊的点点头,将手巾放回铜盆,猛的想起他们应该是张珩派给她查案的人,急忙跳下床,胡乱套上衣服到院子里见他们。
九个侍卫笔挺的站成一排,石驮将他们一个一个介绍给爱卿认识,“他叫刘浩,擅长验尸,推理。”
刘浩拱手行礼:“拜见夫人。”
爱卿点头回礼。
“他叫崔来,擅长调查人的性格背景,事无巨细。”
这九个侍卫各有所长,神情严肃认真,听石驮说,这些都是王爷手下的得力干将。爱卿觉得很不好意思,一帮要做大事的人,却来帮她这个小女子查命案,想必他们心里也是九分不愿意,一份无可奈何。
等石驮介绍完,爱卿拉着他走到一边低声说:“我跟王爷说要一个得力的人就好,他怎么派这么多人过来。”
石驮笑道:“王爷担心一个人没办法将所有事都顾及到,而且这毕竟是凶杀案,王爷担心您被犯人盯上,所以多派几个人保护。”
爱卿回头看看那几个侍卫,心想人家来都来了,还在门外等了一早上,如果再把他们赶走,显得她太矫情,于是走到他们面前,很郑重的拱手回礼,“各位大哥都是在王爷麾下做大事的人,如今为了我手中的这件命案,委屈你们留在这里帮我几天。家中不宁,王爷在朝中定也无法安心做事,各位大哥就当是为了王爷与我合作早日找出凶手,好还他一个安宁平和的家。”
侍卫眼中都闪过惊讶,可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立即齐齐拱手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响亮的喊声在院子里回荡,爱卿释然一笑,张珩手下这么多能人,他脑子也灵光,让他查这件事会更快,可是爱卿总觉得他会瞒着她什么,把所有阴暗的事,肮脏的事隐藏起来,如此这般,她知道的是不是真相可就不一定了。
爱卿与石驮商量,根据目前掌握到的线索,先从府里的侍从查起,杀害小雀的人可能是个与她相好,或者对她有意思的男人。
查了两天,结果并不如人意,的确有两个侍从曾对小雀示好,不过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娶妻,另一个有很有力的不在场证明,爱卿找他说过话,看起来是个很老实的乡下汉子,并不像个会杀人的人。
爱卿又想到田乃馨为何会被害呢?是提前计划好的?还是早有预谋?偏偏凑巧的事,两次事件都是在荷花池,而且两次都是她最可疑。真的只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栽赃?
爱卿正坐在堂中,一手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疏离案情,笑笑进来说:“夫人,五夫人来了。”
“嗯。”爱卿应声,可眼睛仍然盯着纸上写的东西。
叶子进来看她全神贯注,额上都挤出红印子,顶着两个黑眼圈,显然是没睡好,她没有说话,直接坐在爱卿对面。
半晌后,叶子发现她还是没注意到自己,才轻敲敲桌子,“巡按大人能不能抬头看看小女子我呀?”
爱卿吓了一跳,眨巴眼睛看她:“叶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子嗔道:“来了好一会儿了!”
爱卿急忙放下笔,讨好的笑着,命下人倒茶,拿点心,“往常你都是早上或晌午过来的,今儿个大中午怎么就跑来了?没睡午觉?”
叶子端起茶杯,吹吹,扬起一团水汽,“我是替王爷埋怨你来了。”
“啊?他埋怨我什么?我还没埋怨他呢,把案子交给我之后就真撒手不管了,那天还问我,查的怎么样?没查出来吧?就说把案子交给我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叶子哭笑不得,“王爷还不是为你好,你瞧你这才几天,把自己弄的这么憔悴。这两天王爷都歇在我那里,时不时说你两句,满脑子都是查案子,完全不搭理他。”
爱卿笑道:“那还不好,让他趁机到你们那里多走动走动。”
爱卿说完,发现叶子垂下眸子,可爱灵珑的脸蛋在白色雾气后面露出愁容,她惊觉自己方才说的话太难听了,“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了解我的,我从来没有想独占张珩,更不会以此卖弄。”
叶子抿嘴笑着看她,“我知道,可是这话如果是对其他人说的,她们可就不这么想了。”
“嗯嗯。”爱卿握住叶子的手,说:“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叶子抿口茶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劝你不要再查了。死的只是个丫鬟,昏迷不醒的又是个不受宠的侍妾,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无关,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爱卿不喜她说的话,可知道叶子是为她好,“你没看她们在怀疑我吗?”
“那也只是怀疑而已,那么简单粗鲁的陷害,王妃是不会信的,王爷更不会怀疑你。时间久了,这事肯定就过去了。就算查,也应该让王爷或者王妃查,你如今非要做出头鸟去查这件事,查出来了别人会说你想夺王妃的权,查不出来,她们又会笑你不自量力。”
叶子一口气说完,惊讶于爱卿竟然低着头一句也不反驳,于是摇摇她的手问:“你到底在想什么,王爷昨晚还说,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屋外传来浩儿和丽丽的笑闹声,像挂在屋檐的风铃,叮叮当当,听的人心中荡漾。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现在生活的最真实的一面是什么样子的。你看。”爱卿指向在屋外玩的丽丽,她正笑着捡起沙包,然后向哥哥跑去,“我以前总觉得,这里有你,有张珩,有我的孩子,一切都很平静,很美好。以前听到的那些后院里斗的你死我活的事,都是夸大其词的。可是直到田乃馨给我下毒,我才对自己的理解有了怀疑,再加上这次的杀人事件,知道了田乃馨的过去,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我只是活在一个很美很美的幻境里,张珩是我的天,孩子是我的依靠,你是我的知己,可若是我再这么天真下去,或许有一天会像田乃馨那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叶子摇头劝她:“不是的,卿儿,这世间无论你走到哪儿都会遇到坏人,只要有坏人就难免会发生不好的事。王爷他一直在拼尽全力想给你安稳的生活,我也是和你一样,想逃避那些黑暗的东西。你应该相信这些美好会持续一辈子,即使偶尔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王爷也会帮你解决的。”
“可是我不能总是指望他!”爱卿看叶子受惊的模样,知道自己现在脸色一定很狰狞,于是缓缓才说:“他是人,他也会生气,会在乎自己的利益,甚至会变心,我不能把自己的幸福挂在他一个人身上,那太危险了。”
叶子难以置信的说:“你,你竟然不相信他!”
“不是不相信,是不能全信。你没看他和林雨唯站在一起看我的眼神,我没办法完全相信一个有妻子的男人。他是我丈夫,可也是别人的丈夫。”
叶子猛地站起来,撞的桌上瓷杯反倒滚落到地上,“卿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王爷他念了你十年,平时对你更是爱护有加,你怎么可以不信他!”
爱卿知道叶子对张珩情义深厚,在她面前说张珩的不是,肯定会让她很难受,“叶子,我知道你为什么恼我,张珩是你的挚爱,那我呢?我是什么?你忘了藏音阁里面的事了?我怀疑,逃避,只不过是不想让过去的事情重演,我必须要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周围的人又是什么样子的。那时,我就是因为被关在院子里,什么都不知道,就那样莫名其妙的被......”
叶子也记起过往,含泪说:“我知道你害怕,可是,这些年,我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东西,你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可是你却不珍惜。你总是这样胆战心惊的活着,真不怕有一天把所有的都给丢掉了吗?”
叶子说完,紧紧抱住她,语气有生气,有伤心,也有深深的无奈:“你说你害怕,我何尝不是。你至少还有孩子可以依靠,我呢?卿儿,我比你大几岁,希望你能听我句劝,珍惜当下,珍惜所有,不要再逃避了。”
叶子说完擦干眼泪离开,爱卿站在原地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忽然意识到她留在这儿对她是伤害,走了对她也是伤害,她一直怕别人打碎自己的美梦,却不知,自己早就把叶子的美梦给打碎了。
与叶子说过话后,爱卿觉得对张珩心中有愧,于是命人让厨房准备一桌饭菜,想陪张珩喝酒,让他开心一下。
快到傍晚,爱卿正在院子里陪两个孩子玩游戏,却听笑笑说:“厨房派人来说,已经没有牛骨髓了,问您能不能换道菜。”
爱卿说:“可是张珩最爱吃牛骨髓了,拿它配酒更是一绝。就不能想想办法,临时去街上买点嘛。”
笑笑说:“那奴婢再去问问。”
“去吧。”
爱卿见笑笑跑远,纳闷的说:“厨房也真是的,明知张珩喜欢那个,就不能多备一点。”
糯糯在一旁说:“可不是么,不过厨房往常都会备一些的,这次不知怎么的又没了。”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呀,不会是云夫人的弟弟又来了吧?他也是爱吃那个,每次都厚脸皮让厨房做给他吃。”
爱卿笑道:“他一个人能吃多少。”
糯糯说:“奴婢可没有夸张,他长的有这么胖,听说一顿能吃五碗饭呢!还好色,看个长的漂亮的丫鬟都想勾搭两下。”
“又胖,又好色。”爱卿脑补一下,开玩笑说:“那他不会长的还很丑吧?”
“长的倒是还好,云锦夫人可是个美人,她弟弟能丑到哪儿去?”
爱卿想想也是,接着去和孩子踢毽子去。笑笑回来说:“厨房已经派人到街上看看能不能买到新鲜的牛髓,要是买不到的话,您就只能换道菜了。”
“好。”爱卿眼睛盯着毽子,脚下使劲儿踢到空中,浩儿跃过来一踢,毽子飞的更高,丽丽在一旁拍手叫好。
糯糯和笑笑站在一旁聊天,探讨会不会是张珩的那个厚脸皮的小舅子又来蹭吃蹭喝了。
笑笑说:“很有可能呢。我问厨房那么多牛髓都哪儿去了,厨房说大部分都是被云夫人领走的。但是没听说她弟弟过来了呀?”
糯糯说:“切,她是不好意思说吧,要是被王爷知道他又来蹭吃蹭喝,说不定会赶他走的。”
笑笑说:“赶他走到不至于,连带着瞧不起云夫人倒是极有可能。”
晚上,张珩,爱卿和两个孩子围在一桌吃饭,菜是一道道上的,等看到有牛骨髓,爱卿开心一笑,急忙给张珩夹菜。张珩尝了一口,笑赞:“不错,很新鲜。”
看张珩吃饭是一种享受,他端坐着端着饭碗,慢条斯理,举止优雅,连嘴张大小似乎都是计算好的。张珩将嘴里东西咽下,说:“看什么呢,怎么不吃饭?”
爱卿说:“我在等鱼,鱼上来了我再吃。再说我喜欢看你吃饭。”
她随意说的一句情话让张珩脸颊微红,笑笑和糯糯在一旁烟嘴偷笑,两个孩子还小不明白怎么回事,继续埋头吃饭。
张珩牵一块牛骨髓给她:“先尝尝这个。”
爱卿急忙把碗挪开,“我不吃。”
“吃吧,很香的。”
爱卿两手盖碗,直摇头。
张珩佯装生气,“吃不吃,不吃可是违抗王爷的命令。”
爱卿嘟嘴慢慢想手打开,正愁该如何把这块牛骨髓吃掉,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石驮低首进来行礼,“王爷,夫人,案子有了重要线索。”
爱卿放下碗筷起身道:“等等,咱们出去说。”
石驮一愣,没想到爱卿连王爷都要避开,可当着王爷的面就这么出去,有些不太好吧?
“走吧。”爱卿走到门口,见石驮没跟上来,回头说:“你现在可供我差遣,当然得听我的。”
石驮抬眼,见王爷好像没听见似得,不紧不慢的吃着饭,便放心同爱卿出去。
屋外夜色初临,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还看的清楚,爱卿和石驮就站在里门前不远的地方,石驮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手绢递给爱卿。
“这是在小雀住的地方搜到的,这丝绢用的是上好的杭州丝绸,价格不菲,府中丫鬟没人能用得起这种东西。”
爱卿接过手绢仔细看,枣红色,四个角绣着不同的花样,针脚密集平整,绣工了得,“会不会是田乃馨,或者是其他夫人送的?”
“属下查过,这几年各个院里的夫人用的都是府里统一发放的凉州丝绸,杭州丝绸也不是没有,只是西北这边时兴的东西和杭州完全不一样,凉州丝绸在名气上也并不比杭州丝绸差,所以小雀一个丫鬟能有这件东西已经是很奇怪。”
爱卿听他语气,似乎还有更重要的线索。
石驮接着说:“小雀将这手绢放在一个很不起眼的杂物箱里,箱子还放在床底下,好像不想让人看到,一副想扔却不敢扔的样子。”
爱卿揉搓着手绢,点头说:“嗯,的确是很可疑。如果是正当途径来的东西,她没有必要如此藏着,就算不喜欢,扔了送人也就罢了。那如今也只能先从这条手绢入手了。”
爱卿将手绢还给石驮,石驮接过刚要离开,爱卿脑中闪过一点灵光,“等等,你帮我去查一个人。”
“什么人?”
“云夫人的弟弟。查他的身世背景,还有最近有没有来过府里,如果来过,他平时又会呆在什么地方,反正越详细越好。”
“是。”石驮领命离开。
爱卿在屋外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才又走进屋里。
浩儿和丽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笑笑和糯糯正帮他们洗手。
浩儿说:“娘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嗯。你和丽丽休息一会儿再读书,刚吃完饭对身子不好。”爱卿坐回桌上,见自己的饭已经换了一碗,白嫩的米饭上面放满剔完刺的鱼肉,张珩将那盘鱼放到自己面前,用筷子仔细将刺处理干净放到她碗里,“看什么呢,还不快吃,饭要凉了。”
爱卿眼眶酸涩,端起碗筷,扒了一口鱼肉,真的一根刺都没有,鱼香加米香,真的很好吃。她看张珩手里那碗饭和她出去时一模一样,显然她出去后,张珩也没吃几口,一直在帮她弄鱼肉。
浩儿和丽丽行礼离开,爱卿又猛吃了几口,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张珩吓一跳,“怎么了?被刺卡到了?”
爱卿哭着摇头,想起白天跟叶子说的话,心头更是愧疚,张珩明明对她这么好,可她仍旧不相信他,他想要的她总是藏着掖着不肯给,她真心觉得最坏的是自己,不是张珩,不是田乃馨,不是任何人。
“张珩,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不要再对我好了,好不好,你对我坏一点,求你了。”
爱卿哭着扑在他怀里,张珩被她说的一愣一愣,听她边说还边嚼着嘴里的鱼肉米饭,笑着训她:“好了好了,我对你好,是我自己愿意,你接受又感动我已经很满足了。你又不是小孩子,还边吃饭边哭,呛着怎么办?”
爱卿害羞撒娇的在他怀里扭动几下,“我就是小孩子,你忘了以前我是怎么逗你的了?小屁孩。”
张珩记起过往,对她的爱又更深一些,伸手将她拉到腿上坐着,“如今你才是小屁孩,小屁孩,如果你感激我对你的好,赶紧伺候我吃饭。”
“是,王爷。”爱卿毕恭毕敬,软糯的应声,然后端起碗给他喂饭。
笑笑送完孩子回来,刚准备进去,却见糯糯红着脸悄悄从房里退出来,“你怎么出来了?王爷夫人吃完了?”
糯糯做个噤声的手势,将门留下条缝,让笑笑看,笑笑看完捂着脸跑走了,糯糯急忙将门关上也小跑离开。
隔日,石驮将军营送来的消息送到书房,见王爷正站在院子里,一边拨弄盛开的紫薇花,一边傻笑,心情比今天阳光明媚的天气还要好。
石驮见状心底也轻松很多,拱手道:“王爷,卷宗已经放到您桌上了,其中有两件事需要您今天给批示。”
“嗯,知道了。”张珩嘴角带笑应着,然后看着满院子的花说:“卿卿念叨着闷,我给她种了满院子的花她竟然都不喜欢,哪有女孩子不喜欢花的,你说她会喜欢什么呢?”
石驮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属下怎么会知道,王爷为何不亲自问她。”
张珩摇头指指他:“你啊,一看就是没有过心上人。女孩子最讨厌男子问她喜欢什么,问过之后再送,那叫没有诚意。”
“不问怎么能知道?”
张珩拍拍他肩膀,“这和查案子是一个道理,得从旁枝末节中推理出结果来,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啊!”石驮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不太好吧,属下怎么能去打听夫人的喜好呢?”
张珩说:“夏至那天是她的生日,我要你在这之前打听到她喜欢什么,否则,罚你一年俸禄。”
石驮张着大嘴若遭雷劈,恍然明白,自家王爷不管心情好坏,骨子里是不会变的,派过来的差事,于公于私都难的要命。
“是,属下遵命。”
“对了,案子查到哪儿了?”
石驮听王爷问起案子的事,严肃回道:“夫人已经猜到云楚来有问题,而且命属下详细调查他的背景和近日行踪。再这样下去,夫人很快会查到真相的。”
张珩伸手轻抚花瓣,有露水滴落下来,像极了昨晚爱卿对她哭泣时的小脸,美丽又惹他怜爱。
【张珩,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
不,其实我还是对你不够好。张珩在心里默默想着,脸上也没了方才的笑容。
石驮说:“要不要属下提供些假的消息。”
张珩轻叹一声,“不用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只要最后让她明白,在我这里最安全就好。”
石驮领命离开。
张珩用草茎和紫薇花编出一个花环,让婢女给爱卿送去,然后才去书房处理政事。
爱卿接到花环戴在头上,“这真好看,怎么编的呀。”
笑笑说:“您戴着真好看,像花仙子一样,王爷可真疼您,还特意编花环送过来,可见王爷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您呢。”
爱卿看着手里的花环,粉色紫薇花加上翠绿色的草茎,清新美丽脱俗,想起昨晚只是有感而发让张珩尝了几分甜头,早上他起来的时候已然像变了个人似得。她越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太过分了,他只是单纯的爱着,不像自己的感情有那么多杂质。
“娘亲,拿的是什么呀,真好看。”丽丽伸手要勾,爱卿急忙将花环戴头上,美滋滋的说:“这是你爹爹给我的,想要自己编去。”
丽丽眨着大眼睛瞧她离开,半天才缓过来,刚要哭,笑笑急忙说:“小姐别哭,笑笑给您编个更大更好看的。”
“真的?”
“嗯!”
第二天石驮来报,云锦的弟弟叫云楚来,是云家第三个儿子。云家在几年前分家后,云锦这个弟弟很快就把分到的家产败光,如今只靠分到的一些田地过活。云楚来花钱又大手大脚,于是经常到她这个姐姐这儿来借钱,或者蹭住几天。王爷并不喜欢这个小舅子,也不在乎他来蹭吃蹭喝,次数多了,云楚来再过来,云锦也就没再上禀。
前几日有下人看到云楚来的确来过,不过这次只住了三天就走了。
爱卿觉得这云楚来十有八九有问题,“那他和小雀到底有没有关系。”
石驮说:“他经常对长的漂亮的丫鬟挑逗几句,因此并不能断定他和小雀到底有没有关系。”
“那他来的这几天都做什么了?有没有去过池边?”
“除了三餐都在府里用,其余时间都在外面溜达,但是没有不在场证明。”
“手绢的事呢?云楚来有没有这种东西?”
石驮说:“云家以前做的是丝绸生意,他手里应该会有这类东西。”
“嗯。看样子这人是有古怪,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他和小雀的死有关。”
“是,还需要其他更直接的证据。”
爱卿踱步沉思,“看样子,我必须得会会这个云楚来。”
“属下觉得不妥。”
“哪里不妥?”
石驮回答:“您直接和嫌疑犯接触本来就很危险,如果贸然主动接近,对方也一定会怀疑,毕竟现在正是风头最紧的时候。”
“嗯,也是。有什么法子能让云楚来主动过来呢?”爱卿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巴掌:“对了,下个月我过生辰,让王爷请他过来。”
“是吗,那到算是个合理的借口。”石驮咽了下口水,不敢想象王爷听说后会是什么表情,是笑?生气?还是无奈?
爱卿很自信的笑道:“只要我们提前给他设个陷阱,就不怕他不露马脚。你先回去吧,想想设什么陷阱好。”
“是。”石驮想起王爷让他问的事,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爱卿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什么事吗?”
“属下斗胆,有件事想请教您。”
“说吧。”
“不知道女子过生辰的时候都喜欢收到什么东西?”
爱卿惊讶的打量他,“你难道想送东西给我?”
“不不不。”石驮吓的直摇头,“是属下的好友让我代问的。”
“哦,是王爷让你问我的吧。”爱卿看他笑着打哈哈,撇嘴道:“还好友呢,连谎都不会撒,张珩怎么会托你来问。”
“王爷是好面子,也想给您个惊喜。可属下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这样问了,求您千万不要跟王爷说,否则小的屁股得开花。”
爱卿坏笑,“不说当然可以,不过你这算是欠我个人情,将来得还。”
“是,属下坚决不赖账。”
爱卿想想,说:“我要求也不多,让他陪我到外面玩一天,吃顿烛光晚餐,住总统套房。对了,徐州不是有条多茵河吗?我想和他泛舟湖上,钓钓鱼。最主要的是他不能以王爷的身份出去,我们俩得化妆成平民游玩才行。”
“哦......烛光晚餐和总统套房是什么?”
石驮和爱卿说完话出来,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哪里是要求不多,简直比给皇后祝寿还麻烦。他还得想想该如何跟王爷说明此事,才能不让他怀疑是夫人告诉的。
石驮走在路上莫名的想,如果自己也有个这样的媳妇会不会觉得很麻烦,他幻想了一下,为自己心爱的女子准备这准备那,最后看她开怀一笑,好像是件挺幸福的事。最最主要的是,像爱卿这种大方灵巧的女孩子,在整个大东国都是很少见的。如此看来,王爷喜欢她也是很合理的。
当日晚上,张珩宿在云锦处,脸上还带着和石驮说完话之后没能隐去的笑容,云锦见他心情好,趁机和他多聊几句,还将自己这些日子绣的锦袍拿出来给张珩看,借以诉说相思之苦。
张珩很配合的试了试袍子,大小合适,款式趁的他愈发阳刚英挺,“你做的不错,本王很喜欢。”
云锦看他清隽的脸盘,温柔的眼神,心咚咚快跳起来,“王爷喜欢就好。”
张珩轻抚她的头,说:“这些日子府里事情多,冷落了你,今晚本王一定好好疼你。”
幸福来的太突然,云锦眼中含泪,低呼一声王爷,依偎在张珩的怀里。
一番云雨过后,张珩搂着她说:“府里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了,卿卿下个月生辰,我想趁机设家宴,请些好友过来吃酒。你把云楚来也叫来吧,我看看他最近有没有长进。”
听张珩提起爱卿,云锦脸上并未露出不悦,只是无奈的说:“我这弟弟那样没出息,怎么能登大雅之堂,那日会来不少贵宾,我怕他给王爷丢人。”
张珩脸色冷下来,叹声说:“如果不想给我丢人,就让他好好操持家世,不要再整天不务正业,到处玩乐。军中现在有个管军务的差事,平时不忙油水也多,我考虑让他去做。”
“真的吗?”云锦从被子里钻出来,喜的不能自持,“臣妾多谢王爷挂念,楚来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病,如果他能安稳下来,我也就了无牵挂了。”
“嗯,所以下月二十一,你让他过来,我好将他引荐出去。”
“是。”云锦眼中含泪,将光滑肉呢的身子贴在张珩身上,张珩一手摸着她的脸蛋,微笑的看着她,眼中映出的却是爱卿那张单纯灿烂的笑脸。
这些日子,石驮一直没带来什么有用的线索,爱卿无法,只能等云楚来自己上钩,毕竟张珩说了,她过生日那天,云楚来一定会到。
六月十九这天清早,爱卿刚睁开眼,就看见张珩正靠在床边微笑的看着她。他今日没有穿玄色麒麟纹锦衣,只穿了见淡蓝色锦袍,长发随意挽起,和邻家哥哥似得,没了平日身为王爷的霸气。
爱卿坐起,惊讶的说:“张珩,你要离家出走啊?”
张珩用扇子敲她头:“又胡说八道,本王的家如此之好,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爱卿抿嘴笑:“是为了跟我私奔呀?”她正穿着红色肚兜,胸前两峰若隐若现,刚睡醒,眼神迷离,嘴唇殷红。勾的张珩忍不住啃她脖子,痒的爱卿直笑:“别,痒,好痒,饶了我吧。”
张珩抵着她的额头问:“卿卿,如果我大喝一声,你愿意跟我一起逃吗?”
爱卿差点脱口说我愿意,可又沉下心来,迟迟不说话。
张珩失望的闭上眼睛,心里又凉又痛。
“张珩,你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明明应该是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大喝一声,你愿意跟我海角天涯吗?”
爱卿没觉得他会回答,问完后她刚想起身穿衣服,却被张珩一把抱住,他外衣凉凉的,贴在她皮肤上,让她打了个哆嗦。
“我愿意。”爱卿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他,却只能看到他好看的下巴,“你说什么?”
张珩闭上眼睛,亲吻她的额头,“我愿意,愿意和你海角天涯。卿卿,你愿意全身心的爱我,信我,同我走完这一生吗?”
爱卿完全愣住,睁着大眼睛瞧他,怎么可能,张珩是王爷,位高权重,荣华富贵。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他怎么可能愿意跟她走。一定只是一时激动,一定是的。
张珩苦涩一笑,并没有等她回答,而是说:“你慢慢想,如果哪天你想好了就告诉我。”
张珩拧下她粉红色鼻头,“起来吧,今天我带你出去玩。”
爱卿这才想起,张珩一定是听了石驮的“消息”,要带她出去,她忍着笑意点头。
张珩大声说:“来人,给夫人更衣。”
“是。”笑笑和糯糯好像早就守在门外,爱卿刚想起身,想起自己还穿着肚兜,羞的推张珩,“你先出去,不给你看。”
张珩也不强求,笑着出门等着去了。
......
“糖人,好吃的糖人,现买现做,只要您说的出,我就能捏的出来——!”
爱卿手里还拿着刚买的糖葫芦,听到糖人摊子的叫卖声又跑过去,“老板,给我捏给张婴的糖人。”
“好嘞!”
张珩宠溺的看着她的背影,伸手从袖子里掏银子,“店家,再捏两个,一个小兔子,一个猴子。”
爱卿笑问:“你也想吃?”
张珩瞥她一眼,“你以为我像你,是给孩子带的。”
爱卿心里很感动,没想到他还替她惦记着孩子,可嘴上却不饶人,“哼,我早想着了,只是没打算给他们买糖人,怕他们吃多了牙疼。”
张珩冷脸不说话,不跟她一般见识。
爱卿仰脸问他:“相公难道就没什么喜欢的小吃?除了牛骨髓之外。”
这一声相公,叫的张珩的冷脸瞬间塌了,嘴角悠的扬起,“我其实不挑食,什么都喜欢吃。”
“没有特别特别喜欢的?”
张珩俯身在她耳边说:“最喜欢吃你,可惜你不给我吃。”
爱卿没想到他这么没下线,使劲捶他肩膀:“坏蛋!”
他们逛完早市,张珩又陪她买了一堆的衣服,收拾,胭脂水粉,爱卿打开买戒,不但自己买,还要给叶子,孩子和两个丫鬟带。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把马车塞满了。
爱卿坐在车里看着手里刚买的稀奇玩意,她在21世纪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大东国称之为月摆钟。
爱卿买的这座月摆钟只有两个手掌合起来那么大,外观雕刻成三层酒楼,红木红漆,房檐,窗户,大门前的招牌,就连房梁上的雕花都刻的像真的一样。
钟没有到时辰的情况下,整个酒楼的大门和窗户都是紧闭的,爱卿拧动钟后的弦,叮咚声响起,先是酒楼大门打开,然后二楼,三楼的窗户接连打开,可以看到里面有掌柜的,小二,客人,或来回走动,或坐在一起吃酒聊天,栩栩如生,好不热闹。
“张珩,快看快看。”爱卿坐到他身边,“太神奇了,你看这些小人,雕的像真的一样,哈哈,刚刚这个小二还在一楼呢,现在竟然走到二楼来了,太神奇了!”
张珩看她额头有汗,用扇子给她扇风,“如果你喜欢,我让匠人给你做个更大,更有趣的。”
爱卿看他并不觉得稀奇的样子,“你见过很多比这更好的是不是?快跟我说说。”
“嗯——,我看过奢华的,比如百鸟朝凤,见过灵巧的,整个钟是个戏台子,每次到时辰,就会出现人偶唱戏。”
爱卿惊叹不止,“古人真是太聪明了。”
张珩回味了一下她的话,笑道:“又胡说八道了,月摆钟是近些年才有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古人了?”
爱卿惊觉自己失言,吐吐舌头:“说错了,我的意思是大东国人太聪明了!”
爱卿看他不再计较,便将月摆钟收起来,回头见张珩正闭着眼睛,车内光线昏暗,可愈发显得他的脸白皙俊朗。
爱卿坐到他身边,轻声问:“累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张珩握住她的手,“不累,这只是我坐车的习惯。”
爱卿一开始觉得这个习惯很奇怪,可是转念一想,车里光线不好,看书会伤眼睛,又不能总是趴在窗口往外看。张珩又是王爷,平时几乎没人能同他坐在车里,除了闭眼睛睡觉,还能做什么?
爱卿心疼的看着他:“张珩,你觉得几千年后的未来人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们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张珩没有睁开眼睛,想了想说:“他们的生活应该更加便利,人与人之间的阶级观念也没那么强。长的可能会越来越好看吧。”
爱卿听他这么说,忽然有种冲动,想将自己的真实来历告诉他,如果是张珩,即便知道她从未来而来,应该也不会害怕或者嫌弃她。
“我倒是觉得,未来的人虽然生活变好了,长的也更漂亮了。可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却变淡了,人们重视的不再是道义,而是金钱地位。如果我是从那样一个世界过来的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爱卿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想听他的回答,可张珩半天没有说话,呼吸均匀,竟然睡着了。
“哼,竟然在我说这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睡着。”爱卿小声嘟囔,慢慢走到车外,对驾车的石驮说:“让车跑的慢一点,王爷睡着了。带毯子或披肩来了吗?”
石驮急忙让车跑的慢些,说:“毯子什么的都没带,不过王爷经常这样在车里睡觉,没事的。”
爱卿问:“他昨晚做什么了?困成这个样子。”爱卿问完有些后悔,一旦听到石驮说他在某个夫人那里彻夜翻云覆雨怎么办?
石驮说:“最近军队改制,王爷虽然不是将军了,可很多事情还得过目,王爷昨晚看了一宿的卷宗。”
他看了一夜的卷宗,第二天还要强打精神的来陪她玩。爱卿心底感动的不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只能让石驮将马车停到安静的地方,然后坐在张珩身边,指尖缠着他的黑发,看他婴儿般的睡脸。
张珩,我就在你身边,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