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瘟疫来袭（一）

“娘娘，宋小来了，说有要事求见。”竹香谨慎的贴着崔疏音说道。

“这个时辰？”

“娘娘，听说依云阁又整出幺蛾子，都惊动了殿下。侗将军带着个老头看过后，现在倒是安静了。”竹香略有所思的说道。

崔疏音一听，不甚愉快，心里暗道：我哪是什么女主子，简直就是个聋子瞎子，盛玄，你一定要如此待我吗？“这府里发生点什么事，我永远是最后知晓的，也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我。”

“娘娘，老爷不是要您……”

“忍嘛，我忍着就是了。”崔疏音蔑视的一笑，“宋小急着来见，应是与今日依云阁的事有关，让他进来吧。”

“是，奴婢马上就去。”竹香匆匆离去，不消一会儿，就带着宋小进了内屋。

“宋小见过娘娘。”

“起来吧，急着见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崔疏音糯糯的说道。

宋小听了，带着小得意起身，弓着腰溜到崔疏音身边，这才从衣领处小心的掏出一个绢布包，一层一层打开，里面包的东西似是被煮了许久，已瞧不出原本的样子。

崔疏音一见，满脸嫌弃，厌恶的瞪了竹香一眼。

竹香瞬间领悟，几步跨上前，恶言怒道：“大胆，竟然拿这么污秽的东西脏娘娘的眼。”

宋小一惊，险些抖掉手中的绢布包，待定了神后，跪着献媚的向崔疏音说道：“娘娘误解奴才了，这是奴才特意从后厨弄来的，是依云阁那位主子每日都喝的汤药药渣。”

崔疏音一听，眼睛一亮，换了一副表情，伸出手捻起其中一截仔细瞅了瞅：“可找人验过？”

“禀娘娘，验过了，说是解毒之类的药草，具体解何毒，无法查明。”

“哈，如此说来，那个女人是中毒了。”崔疏音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这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难怪一直将她隔在依云阁，不准任何人出入。父亲说得对，只要能忍，最后全都是我崔疏音的。

竹香瞅着，却有几分奇怪，她上前一步，谨慎的问道：“按道理，这药渣应该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拿出来的。今儿去给娘娘取燕窝时，奴婢亲眼瞧见那个婆子时刻不离瓦罐，而且还不准任何人靠近。”

“竹香姑娘说得是。”宋小站起来，“夏大姑本就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得了殿下的嘱咐，自是更上心，旁人还真拿不到，多亏了与她一起做事的施大娘，寻到空隙，才偷拿这么点出来。”

“施大娘？可是给娘娘炖燕窝的那个婆子？”竹香迟疑的问道。

“正是。”

“这婆子可靠吗？怎么这般好心？”崔疏音此刻倒是冷静下来。

“说来娘娘可能还不信，这施大娘其实也是丞相安插入府的，只是奴才也是今日她找上我表明身份后，才知的。”宋小答道。

“可是确认过了？”崔疏音仍是半信半疑。

“娘娘请放心，错不了的。她身上有一块跟奴才一样的玉坠子，当初丞相安插奴才进来之时，曾告诉过奴才，见到一样玉坠的人，皆为丞相府的人，可以相互帮衬。”

崔疏音一听，心里吃惊不小。她没想到明面上誓死力保太子的父亲，背地里会这么多心思，竟然安插了连她都未知的眼线。想当初之所以能发现这宋小，还是因自己曾经见过这奴才一面，才故意套出来的，否则，只怕自己也要如太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竟然她是丞相府的眼线，那她为何不自己过来见我？”崔疏音心下不满：太子府的不把我当娘娘，丞相府的不把我当主子，全是一群不长眼的。

“娘娘见谅，她一个后厨的粗使婆子，如何能入这清云阁？更何况丞相曾吩咐，无令，不得随意暴露。”宋小瞧出了崔疏音的情绪，小心解释道，这既是替施大娘，同样也是为了自己开脱，毕竟当初自己也是百般瞒着眼前这主子。

“既然如此，那此刻为何又主动暴露？”崔疏音不但没消气，反咄咄逼人道。

“娘娘，施大娘这不是无法脱身吗？所以才寻了奴才，帮衬着，将这线索带回丞相府。”

“你可是已经与父亲说过了？”崔疏音眉眼一扫，尖锐的问道。

宋小是个见惯眼色的人，满脸堆笑，献媚道：“奴才急着来跟娘娘禀报，还未来得及去丞相府复命。”

“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就别去了。挑个时机，让施大娘往那副药里添点料，我可不想我那可怜的妹妹好太快。”

“是，奴才这就去办。”

竹香瞧着听着，心里突然感到有些不安，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娘娘，您如此安排，只怕日后让老爷知道了，会责罚您的。”

“责罚就责罚吧，只要除掉那个眼中钉，怎样的责罚，我都情愿受着。”崔疏音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药熬了也有一段时间，估摸着，依云阁那位定是中了特别厉害的毒，而殿下应该未曾找到解药，所以才这么天天喝药控制着。如此看来，娘娘您不出手，她可能也活不下去。何不……？”竹香细细分析道。

“谁知道呢，万一，殿下找到了解药，那岂不白白错失良机？更何况，施大娘的幕后主子又不是我，是父亲。即算事发，那也是父亲的过错。殿下是聪明人，没有登基之前，他是不会与父亲翻脸的。”崔淑音算计道。

竹香心下一沉，小姐这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竟然连老爷都算计。长此下去，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最后只怕会拉着整个丞相府陪葬。要阻止这种事发生，只能让依云阁那位彻底消失，若是施大娘真的能得手，虽是险了一点，但也不乏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这么一想，竹香也就不再好言相劝，算是默认。

翌日，盛玄又是一大清早就出了府。崔疏音几日不见盛玄，心里空落落的，着人找来了侍卫首领卯名。

“殿下这几日是在忙何事？为何总是来去匆匆？”崔疏音关切的问道。

卯名具实答道：“日前，东城地区出现了小范围瘟疫，陛下担心会蔓延整个都城，所以安排殿下处理，免得都城人人自危。”

“瘟疫？”崔疏音一听，语调都有点颤抖，从椅子上腾的一下就站起来，方寸大乱的说道：“怎么能让殿下去做如此危险的事？万一……”

“娘娘宽心，殿下一早就找来莫神医救治病者，相信很快就能遏制瘟疫，治好疫民。再则，侗哲将军一直贴身保护，殿下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崔疏音的心仍不舒坦，似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般透不过气来。

一旁的竹香见状，赶紧扶住自家主子，劝慰道：“娘娘别多想，殿下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倒是娘娘您，万不可胡思乱想伤了自个的身子。昨日听肃喜说，赏花园的花甚是漂亮，若娘娘无其他安排，就让奴婢陪娘娘去园子里走一走，透透气，可好？”

“殿下现在正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呆着，我哪有心思去赏花？”崔疏音带着几分恼意道。

“娘娘恕罪，是竹香不懂事。”

“罢了罢了。”崔疏音愁眉不展，望了望仍矗在那里的卯名，挥挥手：“卯将军退下吧。”

“是，末将告退。”

“好好的，都城怎么会突发瘟疫？”崔疏音焦躁不安的走动起来，“莫不是谁设下的陷阱？”

“娘娘，您冷静点。”

“竹香，你赶紧让宋小去找父亲，请父亲派人好好的调查一下，我总觉得心神不安。”

头次瞧见自家主子这般六神无主，竹香不敢再多言，按照主子的吩咐迅速安排下去。

崔疏音的疑惑，崔立也有。

这场瘟疫来得太突然，更令人费解的是，此事竟在早朝当着文武百官向成帝面奏。

“按理这种事应该私下里先向老夫禀报，再呈报给陛下。”崔立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与崔立同在书房的还有一个与之年纪相仿的男子，全身着藏蓝色的高级丝绸定制而成的长袍，面相普通，只是眉眼间透着几许精明，此刻听到崔立喃喃自语，他也不回避，立在一旁，不见再说，直接回道：“瘟疫之事非同小可，许是太过害怕，才一时乱了规矩，直接面奏陛下。”

“……”

“丞相您真正不解的应该不是程序问题，而是太子殿下吧？”这人带着几分揣测道。

“这种时候，即算没有人暗中捣鬼，只要稍不留意，就有染上瘟疫的可能，老夫能不担心殿下吗？”见那人道出了自己的心声，崔立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那人走动了几步，靠近崔立，反倒不以为然的答道：“太子被立当初，无功无德，皆因陛下宠爱才力压群臣，但有些人心里多少是不服的。所以，此次御史大夫一提议，众人附议，陛下也不便护短，只能铤而走险。丞相大人也无须多虑，若是成了，乃好事，既让太子赢得了民心，又在朝廷上立了威。料想以后，朝臣们也会有所顾忌。”

“哼，他们现在以上官兴那老匹夫马首是瞻，明面上是为难太子，实则是想让老夫难堪。”崔立恶狠狠的道。

那人听罢，恭敬一笑：“丞相既心知肚明，又何必动怒呢？”

崔立一想：也是，眼下就算再不甘心，也无法改变，与其在这里乱发脾气，不如做点什么。便道：“罢了，你去帮老夫查实一下瘟疫发病的原因，老夫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丞相放心，微臣这就去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