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立志报仇

梦蔷醒来的时候是在景贵妃的寝殿中，祁宸和一众太医在她的身边候着，见她挣开眼睛，祁宸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紧忙招呼太医给梦蔷把脉。

梦蔷见祁宸这么紧张自己，心中不由得一暖，同时也觉得一阵心酸。

她现在已经没有了父母，她只有祁宸了。

还好祁宸还在她的身边，还好祁宸还是那么的紧张她那么的在意她。

梦蔷起身扑到祁宸的怀里，顿时泣不成声。祁宸不知怎的，觉得看到梦蔷这样，心中不由得闷闷的。

“好了，不哭了，都快当母妃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话语出口祁宸都有些微微的吃惊，因为语气中带着连他都不敢相信的宠溺。

虽说平时他也这样跟梦蔷说过话，但多数时候都是装出来的，但今日不知怎的，竟是脱口而出的，难道是因为习惯了？

听到祁宸的话，梦蔷慢慢的止住了哭声，祁宸将梦蔷从怀里拉出来，温柔的将梦蔷脸上的水渍擦干。“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知道你心中苦，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好吗？”祁宸依然是温柔的话语。

梦蔷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哭不能解决问题，也当然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自己的仇人在自己身边装模作样十多年，想起来她都觉得莫名的恶心，若是让仇人再这么逍遥自在的生活，那她岂不是太不孝了。

此时已是接近黄昏，处理完政务的皇上匆匆赶来，看到躺在床上的梦蔷，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他挥手屏退了所有人，就连祁宸也退出了房间。

“蔷儿，父皇来看你了。”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梦蔷正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皇上的话语里满是温柔，自从知道梦蔷是幽兰的孩子之后，皇上对梦蔷就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当梦蔷叫他父皇的时候，他更加的决定自己这一生都不能亏欠梦蔷。

梦蔷没有睁开眼睛，但皇上知道，梦蔷是知道自己说的话的。

“蔷儿，你怎么了？”皇上轻声问道。

梦蔷慢慢的睁开眼睛，眼里的泪光瞬间刺痛了皇上的心。他记得，很久以前，他也是很害怕幽兰的眼泪，所以当幽兰流着泪求他成全幽兰的梦岩的时候，纵使心中无限的疼痛，他还是应了，如今看到梦蔷的眼泪，心中腾起和那时候一样的疼痛，他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梦蔷的脸。

“蔷儿，谁欺负你了？告诉父皇，父皇帮你出气好不好？”皇上依然是恩柔的语气。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梦蔷说话带着点点的哭腔，虽说这是做给皇上看得一场戏，但她心中的疼痛却是半点都不假。

“什么？”皇上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我的母亲，是鹭鸢害死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梦蔷脸上的累更加汹涌，说出鹭鸢的名字的时候心中堵得慌。

皇上的眼神黯淡了，梦蔷还是知道真相了。

“是，我知道。”皇上回答道。

“那您为什么不为我母亲报仇？”梦蔷的话语接近咆哮。

皇上见梦蔷这样，心中不由得一痛，是啊，他没有为幽兰报仇，他没有将鹭鸢怎么样，更没有将梦岩怎么样，他虽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不禁主宰世事，更主宰百姓生死。

但正因为这样，他才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枉杀好人，梦家势力强大，更何况，梦家的手里，握着皇家致命的弱点，若是杀了鹭鸢，就算梦岩念及幽兰的情分不为难皇家，那么鹭家呢？上辈的嫡女被他杀了，鹭家还会这么平静无波吗？

他不是不想报仇，是他不能够报仇，他虽有权利，但更多的事责任，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惹得天下大乱，他不能这样做。

面对梦蔷的指责，皇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梦蔷生来便是庶女，他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也只是个庶子，那样的生活确实不好过，皇上能够感受到梦蔷所经历的痛苦，也知道梦蔷此刻对鹭鸢的仇恨有多深。

“蔷儿，父皇不是不想报仇，只是父皇不能那样做。”皇上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哽咽。

幽兰的死，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个噩梦，他那么的不想去想起，但又时时刻刻的萦绕在脑海中，他的清醒总是在告诉自己，幽兰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孩子，是她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念想，也许，是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吧，上一辈的缘分，就这样落在了梦蔷和祁宸身上，而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对梦蔷，这样，幽兰在黄泉之下也能安心。

“不能报仇？您是害怕梦家和鹭家的势力吗？那您还有什么资格做天子？父皇，你真的很懦弱！”梦蔷攥紧了锦被中的手，她说的这句话已经算是大逆不道，若是惹怒了皇上，那么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皇上的脸上并没有怒火，他只是低着头，将梦蔷的这句话反复咀嚼。

是啊，他确实很懦弱，他没有为幽兰的报仇的勇气，也没有面对这个事情的勇气，他确实很懦弱。

“蔷儿，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梦蔷解释，只能这般安慰道。

“是的，我什么都不明白，我只明白我的仇人在我面前扮了十多年的好人，而我还傻乎乎的将仇人当做亲人，父皇，你有不为我母亲报仇的权力，因为我的母亲，只是你曾经爱过的一个旧人，或许你现在对我好模式出于对故人的怀念，也或许是出于愧疚，愧疚自己口口声声的说着爱她，却连为她报仇你都不敢，但我不像您那样有顾忌，我不像您那样脆弱，这世上，有我便没有鹭鸢，有鹭鸢便没有我梦蔷！”

梦蔷说完这段话肚子便不由得有些刺痛，许是情绪太激动而牵动了胎气，但梦蔷知道，想要报仇，她只能这样。

“蔷儿……”皇上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梦蔷太小心中只有仇恨？那自己呢，自己也是恨着鹭鸢的啊，如果可以，他也想为幽兰报仇的啊。

他不知道怎么劝梦蔷，梦蔷所说的话虽是在指责自己，他却屋里反驳，虽说是些不可为的，却也是自己心中所想，如果可以，他也很想为幽兰报仇，也很想让鹭鸢和梦岩后悔没有好好的对待幽兰。

“父皇，你就当蔷儿大逆不道吧，等蔷儿将该做的事情做完了，蔷儿自然会来向您请罪，但在蔷儿将事情做完之前，还请父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梦蔷说着便起身穿上了鞋子，下一刻便站在皇上的面前，深深的行了个礼。她也顾不得肚子上传来的疼痛，只是那样硬撑着站着。

“蔷儿，你要做什么？”皇上的眉头紧锁着，眼前这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真的像极了当年的幽兰，她们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承担。

“父皇不必知道，方才蔷儿所说的，父皇就当是做了个梦吧！”梦蔷淡淡的回答道。

“我不允许你干傻事！”皇上低吼道。

他已经失去了幽兰，如果他再连梦蔷也照顾不好，那么他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幽兰。

“父皇，您不能拦我。”梦蔷轻声说道。

“蔷儿……”皇上的喉头一梗，已经说不出话来。

“梦家是我的家，我身上终究流着梦家的血，让我将梦家拖下水，我绝对做不到，但是鹭家，那都是鹭鸢的亲人，鹭鸢将我的母亲杀了，让我承受着失去生母的痛苦，我也想让她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梦蔷淡淡的说道，眼睛里不由得有些猩红。

“蔷儿，你不能这样做！”皇上已经接近咆哮，他不能想象，因为幽兰的死，已经让梦蔷变成了这样，在以往的相处中，梦蔷一直都是个乖巧的孩子，但如今，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就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我管不了那么多！您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的母亲只是不要我了，她还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好好的活着，也许哪天她想我了，她会回来看我，我能想象到她温婉的面容，然后拉着我的手，唤我一声蔷儿，我甚至想过如果她回来了，我一定要在她的面前哭一场，问问她这么些年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丢下我不管，告诉她这些年我有多想她，但今天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想多了，她死了，死在了从小抚养我长大的嫡母的手里，父皇，您知道我有多恨这个世事吗？你又知道，我有多恨鹭鸢吗？”

梦蔷说完这段话已经有些站不住，皇上连忙将她扶住，梦蔷就这样趴在皇上的怀里泣不成声，许是因为怀了孩子，梦蔷觉得自己的眼泪异常的多，怎么流也流不完。

皇上将梦蔷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听完梦蔷的一席话，他的眼睛也有些微微的湿润。

“蔷儿，你是对的。”他轻轻的说道。

是的，她是对的，她恨鹭鸢，恨这个世事，都是应该的。

他又怎么会不恨呢，只是他不能做那些事，既然梦蔷能做，就让梦蔷去吧，他能做的，只是尽量护得梦蔷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