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画中意

龙公子引着林子峰、铁罗汉、薛雨晴、上官蝶衣、东方玉一一落座，等林子峰一众落座后，他环顾一圈，点头一笑，却摆了摆衣袖，在主座坐下相陪。

席上皆是山珍海味，每道菜都做工精细精雕细琢，极为考究。

龙公子待林子峰等人落座后，笑着道：“山野之地，食材粗鄙，诸位多多海涵。上酒！”

龙公子说话之间，天福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酒坛子，为诸人一一斟上美酒，退后两步与天寿、天禄并列站在龙公子身后，默然不语，显得主仆有别。

这酒一经倒出，顿时酒香四溢。龙公子举起酒杯笑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是陈酿的杜康美酒，请！”说着龙公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铁罗汉是好酒之人，闻得美酒芬芳早已按耐不住，见龙公子已然饮尽杯中酒，也便一口饮完。他口中啧啧几声道：“龙公子，这酒是好酒，只是这般用个小酒杯，失之豪气。洒家却饮的不痛快！”

龙公子哈哈一笑，也不以为忤，对着天福道：“大师性情中人，且给大师换海碗。”

片刻之间，就有小厮送上海碗。天福给铁罗汉满满的斟上了一碗。

龙公子举起酒杯饮了一杯酒，又在每盘菜里都夹出少许入口，以示饭菜可放心食用。

东方玉眼光如刀，看着龙公子的脸庞，忽然冷冷地道：“听闻龙公子所言，此次是初次来到中原。不知龙公子籍居何处？”

龙公子看了一眼东方玉，对他咄咄逼人的话语也丝毫不以为意，他放下筷子，哈哈一笑道：“在下祖籍山东，世居关外，家母却是南方人士。在下自小仰慕中原风物，所幸多年来南边的祖业还在，此次乘着年关走一趟，能结交诸位也算不虚此行了。”

东方玉淡淡的道：“这年头兵荒马乱的，盗匪横行，龙公子从关外到中原，一路上不太好走吧？”

龙公子饮了杯酒道：“不瞒各位，在下族中世代经商，金国、宋国州府官员都还识得几个，一路上也还顺畅。在下也习过几年武艺，等闲的毛贼，三五个还不在话下。家中长辈不放心，又请了几位镖局的镖师暗中相随左右，虽经千里之地，总算还未遇上不便，倒是让诸位挂怀了。来来，林公子、东方公子，诸位，请用菜。”

东方玉听他如此说，虽还是疑虑，但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言语。铁罗汉是个豪爽的人，说话当伙已连饮几碗烈酒。

上官蝶衣却嫣然一笑道：“龙公子倒是洒脱，说走就走，这也就年关了，却也离家千里，也不怕家里挂念。”

龙公子一笑道：“在下不也是借着年关收租的由头，才出来行走嘛。呵呵，等闲，家中长辈还不让在下来南边呢！”

林子峰虽然怀疑龙公子的身份，但这龙公子到此为止，一直持之以礼，对诸人礼数有加，也不便对个人的私事多加询问。然这龙公子的出现实在太过神秘，是友是敌实在还很难分清。

林子峰喝了杯酒，浅尝辄止，他抬头见湖心的阁楼内，挂着几幅水墨山水，但见其中一幅高山险峻，江滔浪急，忍不住道：“龙公子倒是风雅之人，此画高山令人仰止，水流奔流急湍，淡墨轻岚，莫非为巨然之作？”

龙公子眼神一亮，点头道：“林公子，好眼力。巨然师承董源，画山水有大家风范。林公子且看此画，淡墨长披麻皴，层层深厚，山头水墨烘染，苔点飞落，平和凝重。山体淡墨，而山石凹处浓墨、焦墨点苔，画面气势空灵，生机流荡。江南山水之湿润郁秀、生机流荡，尽在画中。”

龙公子好似陶醉在了画中，悠然道：“画中江南风韵，江山无限，在下无限向往之。此《秋山问道图》笔性温和，不装巧趣。一径曲折而入，深山之中独此一家，不知何处来客，向隐居的高人‘问道’，甚合我意。”

龙公子举起一杯酒道：“林公子眼力如刀，一眼就看出此画来历，在下佩服，当与林公子，对饮一杯。”

说着龙公子举起了酒杯，望着林子峰。林子峰一笑，也满杯相迎，两人举起酒杯饮尽。

上官蝶衣听得龙公子点评，仔细看旁边的一副画看去，但见江南烟岚松涛，深谷清泉奔涌，溪畔浓荫森森。曲折的山脊是一片片浓密的松林，“丰”字形的松树随风摇曳，似乎能感受到画中，阵阵湿润的凉风扑面而来。山间云雾缓缓升腾，山瀑下一湾溪水上架一木桥，在这世外桃源里留下人间烟火。

上官蝶衣忍不住看了林子峰一眼，悠悠的暗叹一口气心道：“若是找到这么一处地方，隐居其间，那便是神仙般的日子。”

上官蝶衣看着一旁畅饮的铁罗汉，收起心神，转而嬉笑道：“大师，咳，巨然是你一家人呢？你怎的不说几句？”

铁罗汉眉头一皱，一脸茫然的望着上官蝶衣道：“哪个？巨然，没听说过！”

上官蝶衣道：“大师，你是哪里出的家。巨然可是江宁开元寺的画僧，咳，听说他出家的时候……”

铁罗汉苦着脸道：“洒家喝酒了，上官姑娘，你若跟洒家说喝酒打架，洒家是行家。若是跟洒家说琴棋书画，那是对牛弹琴。”说着铁罗汉果然拿着海碗，又饮下了大半碗，看样子很是惬意。

东方玉忽然对着上官蝶衣道：“上官姑娘若是喜欢董巨的画风，在下江南家中，倒有几幅董巨的真迹，咳，到时不妨赠与上官姑娘。”

上官蝶衣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

林子峰与龙公子交谈几句书画，发觉这龙公子在书画上的造诣很深，不似自己这般半吊子，略懂皮毛。

因此，林子峰忍不住由衷的道：“龙公子对书画钻研颇为精湛，在下远远的不如。只是酒后，忽然看到此画，在下想起范文正的喻严子陵的几句诗来‘云水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不胜感概，来龙公子，再饮一杯。”

龙公子爽朗一笑道：“甚是，来，林公子，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