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可背弃的誓约

位于长乐城西北部的监牢，经过秦赵长乐之战的洗礼，现在变得残破不堪，但是人们发现它的构造结构依然完好于是在长乐城重建之后这里也得到了些许修缮继续使用，只不过长乐城人口急剧下降，犯法的人也不多，所以在这里关押的犯人也就不是很多。

姬如期走在黑暗的通道上，两旁都是空荡荡的监牢，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这里近乎废弃，由于牢房过于黑暗被称为黑巢，在一个犯人进驻之后，这里成为了禁地，整座监牢都是为那一个人准备的。

“秋逝红叶落，枫城血如夕。”如期停在一个黑暗监牢的门前，轻声吟唱道。

“游子归来时，伊人已不在。”监牢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但你不是游子，你是猛虎。”

伴随着铁链摩擦地面的铃铃声，在如期的面前赫然出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他双手抓住栏杆头倚在栏杆之间，注视着如期。

“好久不见，王弟。”如期面无表情。

“王弟？你还认我这个弟弟么？”男子嗤笑道“来找我干什么？”

“问你一句话。”如期冷冷的说道。

“问我是否为当初之事后悔？当然后悔……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了，我一闭上眼浮现在我脑海中的就是她们的身影，莹雪，莹霜，我那可爱的侄女姬萱……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是我害死了她们，是我害得你被迫下野离朝，曾经的大名鼎鼎的永乐王，因为轻信自己的弟弟遭致长乐大劫，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家人，还被贬谪永远无法再回永乐。你来见我，是想取我的性命对吧？还是把我送给唐王？”男子倾吐到，浑身颤抖着。

“我说了，只是想听你说出这句话，如果我要杀你，十五年前你就死了。”

“那是要将我作为筹码交给唐王？”男子问道。

“莹霜比你更有价值。”如期依旧冷冷的回答道。

男子的瞳孔瞬间放大，他喘息着，死死的握住栏杆头竭力的靠近如期，脸上露出无尽的惊讶“莹霜……莹霜她还活着？！”

“怎么，你希望她死？”如期轻笑道。

“不……不……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她现在在哪？回唐国了？”男子竟然有些激动。

如期点了点头“一直没让你俩相见，很是抱歉。”

“……”男子释然般的吐了口气道“无妨，就算见了面，我也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是我对不起她。”

“嘛，都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啊。”如期坐在地上感叹着挥了挥手，狱卒走过来拿出钥匙打开了牢笼，男子听见铁门咔嚓一声打开的一瞬愣在原地。他从未想过如期要放他自由，或许今天也是他将死之日了，无论是重获自由还是死亡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解脱，当然后者会令他轻松一些。

“是啊。”男子点了点头指了指牢门道“这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想出来么？”

“……”

“王弟，说实话，到现在我也想杀了你，但我下不去手，因为如果我杀了你，莹霜不会原谅我，莹雪不会原谅我，姬晟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

“我已经老了，我这一辈的姬家宗室，就只剩下你和我了，如果我把你杀了，对秦国有什么好处呢？”如期起身拉住了男子的手将他牵出牢笼，一直带到监牢的大院上，男子抬起头迎着刺眼的阳光有些不太习惯。

“还差一步，你就自由了。”如期转过头看向男子笑道。

“但我必须为此支付代价对吧？”男子笑道。

“对。”如期屏退左右站在男子的身边很严肃的说道“我希望你重获自由重归朝政后替我照顾好炎儿。”

“他是我侄子，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男子说。

“希望，你不会再度背弃你的誓言。”如期叮嘱道。

“王兄可真不相信我啊。”男子笑了笑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我信过一次，可付出的代价很大。”如期回应道

“你既然不信任我，为什么找我？”

“我说过了，现在这一辈姬家活着的人，只有你和我了，就算你曾经做出那种事情，但在血缘上你仍然是我的兄弟，我只能相信你了。”

“说得像立遗嘱似的，你要死啦？”男子无意间开玩笑道。

如期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然后点了点头“是啊，我要死了。”

“！”男子惊讶的看着如期。

“你知道我不是正常人，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没跟你开玩笑，答应我还是拒绝？”如期认真的问道。

“好，我答应你，但你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若是有延寿的办法……”男子劝道，但如期转过身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还没到时候呢，不要咒我啊，王弟。”

“呃……”男子尴尬的瞅着如期，只得微微一笑。

“还有，我原谅你了。子瑜虽然很想要你的命，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已经不再介意了。”如期转身离开的的时候吩咐狱卒道“给姬晁大人梳洗，换一套干净衣服带他到落雪轩来见我。”

“遵命。”狱卒低头道。

姬晁凝望着如期离去的背影，内心沉浸已久的愧疚之意被深深的沁人暖意代替，那股暖意来自自己的王兄，姬晁从来不了解他的王兄如期，在他眼中，如期是一个谜，十五年前，他犯下了弥天大错，致使王兄家破人亡身败名裂，十五年后，王兄不计前嫌，依旧认他为兄弟。

所谓血浓于水，大致就是如此吧。

家人永远都是家人，永远也不会变。

就这样，被关在牢中十五年之久的银灵王·姬晁重获自由，这次他答应如期的事情直到他死时都没有违背。

姬晁被放出来的消息传到朝野，引得秦国朝臣一阵非议，姬炎不知道王叔忽然把姬晁放出来是何用意，他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他即位之后，王叔便回到了长乐城，秦国的大小事务都由秦相巫顷和伊瞬华辅助姬炎管理，伊瞬华不必多说，巫顷虽然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重臣，但比起巫顷，姬炎更喜欢如期帮助他治理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