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赤月鬼王

“赤月鬼王。”

“赤月……鬼王？”凌珑不断往后退，直到身后是面庞大的冰墙，而面前的程仪让她感觉比大山还有压力，她看到三生石上映出的不是他的样子，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红眼红发，额头上是火莲的印记，凌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偶尔也会出现一模一样的印记。

“你就是赤月鬼王……的转世？”

“我想冥界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后，绝大多数人会选择追随我，而该害怕的恰恰是那两个背叛者，阴姬和李沉轮！待我重掌律法，一定把他们打入无间地狱！万劫不复！”程仪语带威胁，如今这一切，所有人都能明白，他为何执着要做冥主，因为他就是曾经一统冥界的赤月鬼王！

程仪继而看向凌珑，那是一种多么深爱悲哀的眼神，多么令人动容的语气：“珑儿，你到死都未能叫我一声父王……”

“别说了！”凌珑尖叫道，拼命摇头说：“你不是他！不是他！”

程仪紧握着她双臂说：“珑儿，是他们把你变成这副模样，你记不记得，记不记得！”

“我不记得不记得！”凌珑不想再听他说话，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程仪想追上去，却叫六道挡住。

“站住，她不想听你说话！”

“你想干什么？要不是你身上有她的千年修为，我会让你站在这里吗？放在千年前，她是冥界公主，你这个臭小子给她提鞋都不配！”

“那又怎样？管她之前是什么身份，也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你终日看着一块石头度日，才异常可笑！”

程仪被他棒头大喝，他闭着眼睛，倒在冰椅上细想，喃喃自语：“是啊，我做这么一块破石头出来干什么？看到前世又怎样？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早就在地狱里忏悔一番再去轮回转世，做猪做狗，也是听天由命……”

六道也看了一眼三生石，这块石头有股特别的吸引力，叫人不得不回头看它，尤其是相信前世因今世果的人，看这一块石头，就能明白自己今生经历的种种不能怨天怨地，只能怨自己。

“臭小子，难道你也想知道自己前世，奉劝你一句，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你以为想起过去就很好吗？现在我除了知道夺回冥界，还能有别的想法吗？她突然变得我的女儿，我有什么想法都应该很可笑吧……”程仪悲凉地苦笑，六道忽然感觉这个冰窖真的很适合他，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前世，会跟凌珑有更可笑的关系，那么他估计会伤心得去死！

他决然地转身不再去看。

程仪叹了口气说到：“你要是真的进入了地狱，就会把所有阴差都引过去，我的大军就会长驱直入，所以你撑得越久越好！”

“你要声东击西，让我们做诱饵？”

“不然呢，你以为当真靠一些堪舆术数，就破的了我的机关？”

“你……”果然是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大魔头，六道眼中的怒火像利剑般向他射去：“我们都只是你的棋子！”

“当然，你还是最关键的那一颗，在我这里学到的东西，应该能让你在地狱里撑很久，可惜要是想进去，只有这些还远远不够！”

“还要有什么？”为了救出华长空和莫相如，六道被他如此利用也得忍着，忍耐……再忍耐……这一直是他的最擅长的事。

“还有一样我用过的武器，可惜在千年前就被封在无极宫的天宝阁。”

“无极宫？天宝阁？是什么东西？”

“赤血鬼爪！”这个邪器的大名，如雷贯耳，冥界最强的武器没有之一，力量还在血玲珑之上，程仪深感怀念地说：“勾魂锁链堪称是六界最牢固的锁链，只有赤血鬼爪能把它弄断，你要想救人，必须拿到它。”

一面镜子落在六道的手上，程仪眼神空洞，语气伤悲难过：“我当然不想珑儿跟着你去冒险，所以这面镜子，她要是看了，想起生前最爱的人是谁，就不会再跟着你了，你要是为她好，最好让她看到……”

六道飞快地离开冰窖，出去寻找凌珑，不知不觉地踏入一个法阵，眼睛被刺眼的光照的无法睁开，紧接着，耳边是充斥着凛冽的风声，周围的气息变得完全不同，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对面的山崖里，而凌珑站在山崖边，那吓人的举措让孔翠羽不知如何是好。

“啊？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了？夫人一出来就想着……”孔翠羽昂着头看看被云雾所遮盖的万丈深渊，想着没有翅膀的凌珑就这么掉下去，还能做成鬼不？然而一阵劲风扫过，凌珑便被六道搂在怀里，一同站在那么危险的压扁，孔翠羽更吓得脚软，那个凡夫俗子一旦掉下去，自己都接不住，肯定要摔得粉身碎骨。

“这到底是……要殉情吗？”

以六道现在的修为和功力，站在哪里都不需要害怕，他紧紧抱着凌珑，只要她想跳，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但她只不过想看清楚这里的风景，这里的一草一木，这个世间好像又经历的几千几万年，变得很不一样。

“六道……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他，没有人记得我是谁。”

“你是谁？由始至终都是我的妻子，关他什么事？”

“对，这个问题不应该再想，赤月肯定已经死了，至于转世后的程仪，不应该跟我再有什么关系。”六道一手搂着她的纤腰说道：“对，不要再想了，以后无谓的事情都有我去想，我去解决，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好，我一切都听你的，现在该去哪里？要回冥界了吗？”

“不，我们要去昆仑山。”

“无极宫？”凌珑的脸色一变，身体更是害怕得发抖，颤颤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去无极宫？”

“你怕什么？当然不是要把你交给那群臭道士！我们是要去偷东西！”六道当然不知道凌珑在无极宫经历了什么，只怕知道后，不是偷东西，而是要无极宫一干人等的性命。

“偷东西？你们敢去无极宫偷东西？”孔翠羽哭丧着脸问，孔翠羽眼睛周围蒙着一圈黑云，嘴唇冻得发紫，显得异常憔悴，看来她也是很有义气地在山上等了一天一夜。

“要救长空，还得要一件武器！”六道表情僵硬，如果他有必胜的把握，也不会听程仪的意见。

“事不宜迟！”一说到一见面就掐，见不到又牵肠挂肚的华长空，孔翠羽不管多累也得提起精神，第一个跑到山下准备各种行装，现在她把自己完全融入这一家人里，即便是做丫鬟所干的活，也没有一点点怨言。这一次他们有明确的目的地，孔翠羽就可以叫青鸟车辇载他们前往，此时不稍几个时辰就从酆都城赶往昆仑山。

在车辇内，孔翠羽不断追问凌珑在墓里的事情，可是凌珑在里面清醒的时候不过几个时辰，所看到的事情也不多，最精彩最惊险的事必定都发生在六道身上，可孔翠羽现在已没胆在他面前乱说话，因为他从墓里一出来，孔翠羽有那属于禽鸟类特别敏锐地感觉到六道身上的气息大不同前，强悍得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那个什么什么曾祖，实在可恶，他自己怎么不下地狱里试试？”

“无需去试，哪里本来就是他造出来。”

凌珑知道程仪真正的身份后，当然不会不在乎，如今种种言语，种种语气对他比以前更加偏颇，听得六道心里更为恼火。

孔翠羽对赤月鬼王这个人物全不知情，呆呆地问道：“什么什么鬼王，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这个人当真存在过，你当真认识他？”

凌珑哭笑不得地说：“上古之时，六界之主就那么几个，我当然识的。”她故意隐瞒着自己和赤月鬼王的关系，或许也不想去承认。

“不过这个人对妻子倒是很好，用这种方法怀念她，爱……只有古人才有的情深意重。”六道冷哼一声道：“什么情深意重，我看一眼就知道，那个女人是中毒死的，至于是不是这个大魔头所杀，还说不定呢！”

“此事都过了一百多年，公主早已轮回转世，没必要再去深究了……”

今日程仪所做的，的确称不上情深意重，公主生前患了奇怪的病症，容貌是越来越美，人却越来越许多，终日浑浑噩噩，胡言乱语，程仪召集很多巫医炼丹，又多次派人到各处仙山胜景求医问药，让所有人十分感动，以为他为了公主寻找不老不死的药方，可惜公主死的那天，也没见他有多伤心，他用冰棺将公主的尸体保存起来，仍是不停歇地要去找起死回生的药，连皇帝都被他的深情所感动，允许他大兴土木建墓，又允许他出海外寻药。

只是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对着手下谩骂：“我程仪能人所不能，就不相信这天下没有借尸还魂的方法，都给我去找，不管去海外，还是仙山，都得给我找到！”

他不是起死回生，而是要借尸还魂，甚至终其一生都不能成功。这一切，希望不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