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重伤夜安

鹭鸢是鹭家人，本不适合开设灵堂让人来祭拜的，但皇上特意下旨，允许梦家为鹭鸢开设灵堂。在旁人看来，这是皇恩浩荡，但在梦优昙看来，这根本就是那个在位者做给天下人看的，让世人以为他是多么的皇恩浩荡多么的慈悲为怀，但只有梦家人心里清楚，鹭鸢到底有没有资格开设灵堂。

自然是有的啊，鹭鸢身为鹭家嫡女，又是梦家主母，但那又怎样呢，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在位者的一句话而已。

梦优昙坐在灵堂前给鹭鸢烧着纸钱，灵堂里除了梦家的人，便再没有其他的人。以往拼了命想要巴结梦家的那些人现在就想是惊弓之鸟，生怕和梦家扯上什么关系。

其实梦优昙也没想过要谁来祭拜鹭鸢，梦优昙只想让鹭鸢安安静静的走，她已经几天没有进食没有合眼，发丝有些散乱，身上的白衣更加显得她的脸色苍白。

身后有脚步声走近，然后是婢女们走出灵堂的脚步声，梦优昙以为是夜安来看她，自从她醒过来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夜安，所以也就没有回头。

“伯母，我来看你了。”入耳的是温柔的女声，梦优昙回头，看到的是商千凝带着愁容的脸。梦优昙心中一动，站起身紧紧的抱住了商千凝。

“没事没事，有我陪着你的。”商千凝轻轻的拍着梦优昙的背说道。

自从鹭家出事到鹭鸢的事情，商千凝就一直想来梦家看看梦优昙，但碍于商丞相一直不同意，所以她便趁着今日偷偷的跑了出来。

听到商千凝的安慰，梦优昙又一次泪眼迷蒙。现在的她，就像是在悬崖边支离破碎的雪花，只要轻轻的一吹，便会掉下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商千凝就像是挽救梦优昙最后的希望，梦优昙紧紧的抱着商千凝，她知道现在的局势，她知道商千凝现在不该来，但她还是来了。

梦优昙哭了些时候，然后到偏厅中坐下，商千凝看梦优昙已经瘦了一圈，心中隐隐的心疼，她转身吩咐婢女去给梦优昙做些吃的，但却被梦优昙回绝了。

“你这样是不行的，这样下去你身体怎么受得了。”商千凝皱着眉头说道。

确实在这几天里梦优昙完全没想过要怎样吃饭怎样睡觉，她就像个木偶似的在灵堂守着，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些什么，她整天都浑浑噩噩的，甚至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阿凝，谢谢你。”梦优昙的声音有些沙哑，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还一直在内疚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这么多事情都让你一个人承受。”商千凝低声道。

梦优昙是理解商千凝的，商丞相纵横官场这么多年，自然懂得人情世故，自然懂得现在是非常时期，梦家是个危险的存在。

“你能来，已经是对我最好的安慰了。”梦优昙说着扯着嘴角笑了笑，她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商千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对于梦优昙来说，过多的言语，也比不过静静的陪伴，商千凝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梦优昙的身边，渐渐的便发现梦优昙的眼神开始涣散，像是在发呆。

“优昙，你是在想夜管家吗？”商千凝轻声问道。

梦优昙微微一愣，她确实是在想夜安，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夜安会对鹭家见死不救，还有就是夜安对她的强制。

夜安从来没有问过梦优昙心中是怎么想的，也没有考虑过梦优昙的感受，就那样让将她打晕，让她醒来的时候，便失去了鹭家的亲人，也失去了鹭鸢。

想到这里，梦优昙突然想起自己的表哥鹭枫还在天牢里关押着，明天就是第三日，鹭枫便会被处死，梦优昙的眼睛瞬间变有了光芒，鹭枫是鹭家唯一的活口，他们当初既然能够将太子救出来，现在同样可以将鹭枫救出来。

梦优昙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来到夜安的院子，商千凝不放心的跟着过来，中途遇到了枢棋子，枢棋子看梦优昙向夜安的院子去，便劝商千凝不要跟着去了。

商千凝虽然乖巧的应了，但看刚刚梦优昙的表现，商千凝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梦优昙来到夜安的院子，近日事情也许太多哦了，夜安的院子都没有人来打理，院墙脚已经有枯死的花草，残枝被封轻轻的吹起，甚是悲凉。

夜安在房间中红静静的坐着，看到梦优昙，心中一惊，然后又是微微一笑。“优昙，过来坐。”夜安温柔的向梦优昙伸手道。

梦优昙突然想起她向夜安坦白心意的那日，夜安也是这般温柔的向她伸手，让她过去坐，现在夜安又是这样的动作，不由得引得她心中微微一痛。

她没有伸手给夜安，只是走到夜安的对面坐下，然后静静的看着夜安。

自从她进门开始，夜安便在打量她，几日不见，梦优昙原本就不装说得身子已经瘦的差不多只剩下骨头，夜安心中有说不出的心疼，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夜安，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梦优昙沙哑的说道。

夜安当然知道梦优昙象牙做什么，但是他不能让梦优昙那样去做啊，现在皇上已经是下定决心要灭了鹭家，留下鹭枫就是在考验梦家的耐性，只要他们一按捺不住出手，等待着他们的就是烈焰地狱般的灭亡。

“优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不能帮你，也不允许你做什么，如果你执意要救鹭枫，那么我只有像前面那样，将你打晕。”夜安皱着眉头说道。

“夜安！”梦优昙怒不可遏的拍桌吼道。梦优昙很怀疑面前这个铁石心肠的人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夜安，她记得，她深爱的夜安会为她做任何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在阻拦她，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夜安，父亲将默园交给你，不是让你带着默园众人躲在梦家的庇护下贪生怕死，我不明白，为什么救鹭家救鹭枫对你来说这么困哪，夜安，我已经失去我的娘亲了，你还想要看着我失去什么？难道真的要我生不如死了你才称心吗？！”梦优昙已经接近嘶吼。

夜安将梦优昙的话听在耳中，心中很不是滋味。“优昙，你可知道皇家已经在天牢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去，只要我一出手，梦家便会毁于一旦，所以，我不会也不能出手。”夜安说出这些。并不是希望梦优昙能够理解他，只是他觉得梦优昙现在已经被救鹭枫的那股执念冲昏了头脑，他有必要让梦优昙冷静下来。

梦优昙微微的一愣，下一刻便扯出一丝苦笑。“夜安，说到底你还是贪生怕死，就算梦家覆灭又怎样，就算是粉身碎骨又怎样，鹭家就只有表哥一个人了，我不能再让他死。”

“我方才说过，如果你执意要救鹭枫，我只有像上次一样，将你打晕。”夜安的语气有些微微的冷意，梦优昙听到后，更加笑了起来。

“夜安，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夜安了，夜安，你变了。”梦优昙说着便掉下泪来，这几日，她的泪水就像是流不干一样。梦优昙对于泪水这东西已然麻木，她没有伸手去擦，而是发疯似的笑了。

“夜安，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将你从梦家驱逐，鹭家的人，不是你的亲人，你自然是要以梦家的利益至上，你恨鹭枫，因为他偷偷的爱了我很多年，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选择爱我的鹭枫，也不会选择从来不顾我的感受的你，夜安，你我早已缘尽，若你再阻拦我，便是你死我活！”梦优昙笑完便说了这么一席话，夜安以为，这不过是梦优昙情绪低落所说的气话，便也不跟梦优昙计较。

他看着梦优昙这个样子，很想上前去抱抱梦优昙，但梦优昙也许会推开他吧，夜安也没想这么多，站起身走到梦优昙的身边，想要将梦优昙抱进怀里。

但梦优昙却是一个激灵，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她以为夜安要像他说的那样，再次将她打晕，慌忙间梦优昙转身从身后挂着的剑鞘中抽出一把剑，直直的朝夜安刺去，夜安没有任何防备，以至于剑稳稳的刺中了他的胸膛。

夜安一愣，感觉到胸前有点点温热，低头便看到鲜红的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白衣。

梦优昙愣了，她慌乱的看着自己的手，她以为夜安会躲开的，她这一刺只是不想让夜安再打晕她，她不敢相信，连剑都握不住的她竟然伤了夜安。

鲜红的血染红了夜安白色的衣袍，在夜安的胸口像是一朵绽开的彼岸花，梦优昙一辈子也忘不了，夜安在倒下的前一秒喊了她的名字。

梦优昙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仅救不了鹭枫，还伤了夜安。

只是她心中也知道，她和夜安已经再无可能，以后的路，她要一个人走了，她已经不能和夜安去到他们梦想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地方了。

因为现在的梦家，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