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重见故人
“卖灯笼咯!”
热闹的街道上,一阵高过一阵的吆喝声,更加彰显了过年的风韵。虽然才到正月十,还是有不少小贩摆摊挂灯笼。那五彩缤纷,画工精湛的灯笼,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歌儿,你慢些走!”离络穿着青色的长衫,俊朗的外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很是打眼。刚喊出口的话瞬间被吆喝声埋没。
被喊的那个少女,身穿明红色纱裙,走马观花似的东逛西逛。“离络不如买个灯笼回去玩玩?”,歌儿说着,向一个卖灯笼的铺子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梨白色的灯笼,上面精致地画了两只紫色的蝴蝶,栩栩如生,甚是好看。
就在她伸手欲将灯笼取下的时候,她瞥见一只白皙的手取下了那个灯笼,离络将灯笼递给歌儿,温柔的笑了笑,“歌儿,给你。”这一笑使得他身边的女子都向他投入羡慕的目光。
歌儿被周围的人看的羞红了脸,拉着离络就往前走。
离络看着自己被拉着的手,笑了笑,这是她第一次牵自己的手吧。他一辈子都不想放开了。
两人分别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却没看见她们身后那一个被人群淹没的身影。
北郡千雪阁
夜半,漆黑如墨的天际中悬挂着一弯细牙月,零星星辉被遮掩在浓云之下越发暗淡无光,月牙被一条绸缎似的黑云遮盖似远似近的狼嚎声更为这夜色添了几分诡异。
“启禀皇上,风云有事启奏。”凌风云跪下行礼。看着眼前的皇上,夜夜深歌,若自此下去,国家将亡。
“说。”风明轩慵懒的躺在软塌上,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今日是花灯会,风云在集市上看见了离络离公子。”
“他当真是悠闲。”风明轩闭上眼睛享受着此刻的感觉,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清儿,谁都跟他无关。
“可离公子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女子……”凌风云抬起头看风明轩。
“女子?一向不近女色的离络竟也会有女子跟着他,呵呵。”
“那名女子跟清贵妃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风明轩抓紧凌风云的领子,凌风云被抓离地面,可见风明轩用的劲有多大。
“风云看见与清贵妃一模一样的女子跟离公子在一起。”凌风云满头是汗,后襟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风明轩猛地松手,朝着凌风云摆了摆手,凌风云见状,连忙爬起来逃出屋外。清儿,会是你吗?
六月,锦玉城。
初夏已至,街上熙熙攘攘。
这条街叫做锦芳街,城内最大也是最著名的酒楼沁芳斋就坐落在锦芳街上。
沁芳斋以美酒而闻名,当然老板离络以及女掌柜歌儿两人也是一绝。
今日,沁芳斋来了两位不寻常的客人。
一个身着黑色锦衣,面戴银制白面的男子,和一名身着紫色华衣的男子像一阵冷风一般旋进了沁芳斋。
“这位客官……”跑堂的店小二虽面有惧色,但还是战战兢兢地开口。
“你们掌柜的呢?叫她出来!”
低沉的声音从白面下传出,仿佛透着寒气。
“是什么人在此吵嚷?”
一股淡雅花香袭来,一素衣男子从楼上踱下来。当他看到带着白面男子身后的人时,脸色一沉,垂眸道:“你终究是来了。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去楼上。小二,备房!”楼上房内。
“风明轩,找我何事?”素衣男子,也就是离络沉吟片刻,发话了。
“怎么?几年不见,你,也变了。说吧,你把她藏哪儿了?”
“你怎么开口就是我藏了她呢?”离络双眉微蹙,忧伤之色溢于言表,“想当年,我们,也是知己呢。”
“可如今不同了。”风明轩轻哼一声,“你最好乖乖把她交出来,否则……”
“你会杀了我?”离络的双眸对上他的眸,之后缓慢地说,“她,的确在我这,但是她是不会跟你回的。”
“怎么可能?好,就算是这样。那么她在哪里?为什么不见我?”风明轩对昔日熟知自己为人的好友十分无奈。
“她不想见你。你别问我了,我告诉不了你什么的,你还是去回去吧。”
“她既然在你这里,我便不会回去?”
“随你吧。”
离络走后,窗台上响起敲击之声。风明轩走到窗口,是他的信鸽。她从信鸽脚上解下竹筒,取出信,展开一看。信上写道:皇上:皇后天天守在上阳宫想要见你,该如何处理?凌风云
风明轩走至檀香木长案边,在一纸片上书下几行字,塞入竹筒,重又系在信鸽脚上,轻轻拍拍它,它便振翅而远去了。
梨花绚丽,迷人眼,远望,如浮起的云霞般,灿烂了半边天。简单的小院,少女倚门而立,花瓣旋于身后,轻落其肩头,淡淡的,不着痕迹的落下。
歌儿静静地坐着,一年来,经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桃花十里,凄凄芳草,梦中的青衫影,恍若隔世。因这梦境,寻于此,此处,那种熟悉之感说不清道不明。
“倘若、我不曾记得。一曲江湖人散尽、也可忘却,一世离殇。
箫乐、归途。抚琴、陌路。
君不知长恨春归、君不知一世苦等。洞庭漠然,回首萧瑟。
昨昔、黯然。今朝、不奢。”
耳畔一曲清箫淡起,其中,竟是八百年前清儿吹的最后一曲——《殇离》。
那是她谱的曲啊,世间,唯有她,才可奏出这若泣曲音。
离络的心灵在瞬间崩塌、八百年前,最终,倒下在我怀里的她,别离世间,为我吹了这最后之曲,而后安然离去。
“清儿……”离络轻轻喃道。
歌儿转过身去,同样的面孔,竟是那般熟悉。
“离络?你说什么?”
“歌儿,这歌是谁教你的?”
“不知道,怎么了?”
“没什么,这几日你都不要去客栈了。”他怕她会看见风明轩,虽然他把她的记忆封住了,但是,万无一失总是好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离络,我想去客栈,那毕竟是我第一次做生意啊,离络。”歌儿撅着嘴拉着离络的衣角,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离络看着她那副可怜的样子,心还是软了,“好吧,不过不要跟陌生男人说话。”
“嗯,我知道了。还是离络好。”歌儿扑进离络的怀里,突如而来的温暖让离络措手不及。离络怔了怔,双手拥住歌儿,他真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时至六月,大暑,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今年的天气尤为闷热,为了避免中暑,大多数人都选择窝在家里。这使得这本就清静的小镇显得更是僻静。然而,比起外头的热气腾腾,“客栈”里不知是什么原因,在没有风扇和空调的情况下,也非常清凉舒爽。
歌儿坐在柜台里,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执一把绢扇,扇子小幅度地上下摇摆,正悠闲地看书。仔细一看,扇面上画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狼崽子,非常可爱。
这时,许久未曾响过的风铃突然发出了声音,预示着有客上门。歌儿放下手中的书,望向门口,就见来者是两名男子,穿着十分得体,看起来似乎是主仆,前面的男子带着白面,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站在后面的男子紧紧的盯着她看,看的她有些发毛。
歌儿的目光在白面男子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微微皱眉,随即恢复笑容“欢迎光临,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我们想住店,不知道还有没有房间?”
“房间自然是有的,不过,本店的规矩,非有缘人不伺。”歌儿戏谑道。
白面男子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歌儿微微一笑,用扇子指了指男子,“意思就是您可以住,他不行。”
闻言,白面男子愤愤不平“凭什么,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谁定的?让你们老板出来。”
歌儿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规矩是我定的,很不巧,在下就是老板。您若是不满意,自然可以不住。”这话虽是对着白面男子说的,眼睛瞧的却是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的男子子。
男子摇摇头。说完,对着歌儿诚恳道,“老板,在下的随从脾气不太好,您别见怪。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多付点报酬,让我们住下行吗?”
白面男子不满,还想说什么,却被男子拦下。
歌儿摇了摇扇子,笑道“哎哟哟,现在的年青人呀,脾气怎么这么浮躁,要不得呀,要不得。”
白面男虽带着白面,但歌儿也能感觉到他现在的脸肯定黑的像煤炭一样,歌儿心情大好:“都要住也不是不行,不过既然要住,就要守规矩,我这里有两间房,一间是东厢的天字号房,另一间是西厢的水字号房。你俩一人一间,你住东厢,他的住西厢。你们商量商量,看看行不行。”
白面男回道“为什么要分开,都住一个厢房不行么?”
“规矩就是规矩,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男子顿时松了口气:“不用考虑了,我们住。”旁边的白面男虽然还是岔岔不平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歌儿从墙上拿下写着天字和水字的木牌,交到俩人的手中,“那好,请来这边写下您的名字。这是钥匙,把它镶入门上的凹槽里就能打开房门了。还有,晚上十二点以后尽量别出门,出了什么事,本店概不负责。那么,请。”说着边拿出毛笔还有名册,交给了男子。 男子轻声道谢,提笔在册子上写下了风明轩。
“对了,我叫歌儿,你们唤我歌老板即可。”说完,便带着笑意冲着内堂喊道“小白,接客~。”
白覃黑着脸走出来,冷冷地瞪了歌儿一眼。青年的模样极俊,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星目,深邃的眼眸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穿着简单的白恤衫,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木屐,干净利落,散漫随意。此时,琥珀色的眼眸淡淡地打量了两位客人一会儿,随后走到风明轩面前,客气疏离“公子,请跟我来。”。
白面男子心里腹诽“这什么待客之道,什么破客栈,员工面瘫,老板讨厌,难怪没有人。”无奈之下,只好拿起行李,跟风明轩打了声招呼就跟在白覃身后进了内堂。
“别担心,小白不会欺负她的。好了,我先带你去房间吧。这边请。”
歌儿和风明轩一前一后地走着,风明轩不时偷偷地打量着她的背影,稍稍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