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一章 力至波澜始觉微

“你不用安慰我，我向来不是一个乐观估计形势的人，而且一个太过乐观的人也不适合当一个领袖。你一定要记住，只有考虑好了应对最坏情况的对策，才不至于在绝境到来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阴阳帝君轻轻摇头，收回远眺的目光，对天杀说道。

“是，义父，我明白了！就像袁晔所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力至波澜始觉微！只有未雨绸缪，才能运筹帷幄，不慌不忙！义父放心，我这几天已经感觉到了突破的契机，只要再有一段时间，我就能再次突破，只是不到神境，终究称不上强者，难以在接下来的乱世中独善其身！”天杀轻声说道。

“是啊，神境的确是一大门槛，但你肯定会迈过去的，我相信你！而且，神境并不是武道的终点，在中古时期，进入神境才能称为真正的武者！可惜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一件什么事，导致诸多强者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当时强横一时的巫族都是销声匿迹，这才导致传承断绝，从此无极大陆神境称雄！”阴阳帝君感叹一声，接着说道：“这是我们的幸运，因为神境的破坏力虽然惊人，但是没有达到可以毁掉无极大陆的程度；然而这也是我们的不幸，无缘见识到更高的风景，也无缘踏足更高的武道境界！”

“义父，难道神境还不是武道的终点么？”天杀瞪大双眼，惊声问道，如今的他视野早已开阔不少，然而对于义父这个神境跌落出来的人都是感觉深不可测，更惶论神境了。那将是何等强大的力量？然而那竟然还不是武道的终点么？

“武道一途，又哪里来的终点呢？佛家常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其实武道何尝不是？只是吾辈武者，漫漫长路，自当上下求其索，若不是无奈，又有谁愿意止步不前呢？”阴阳帝君语气深远地说道。

“义父，当年您为什么要自动退出神境呢？光是一个堕落深渊真的值得您如此做么？”天杀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早已萦绕心头的疑问，目光炯炯地看向阴阳帝君。

“这事不提也罢！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罢了。”阴阳帝君摇了摇头，却是不愿意多说，这些事情，不是天杀应该知道的，也不重要了。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一个侍女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喜声道：“老爷，小姐醒来了！”

“你说什么？”阴阳帝君和天杀都是神色一喜，激动不已，没有想到药谷的长老这么厉害，这么快就让袁雪醒过来了！两人一边说着，已经一边朝着袁雪所在的房间疾步走去，天杀自不必说，这么多年和袁雪相依为命，她早已成为了他的命根子；阴阳帝君也是难得失态，毕竟这是他失散多年的血脉，如今总算可以正式和她见面了，他居然罕见地有些紧张！

两人走进房间，同时往床上看去，果然看见袁雪虚弱地躺在床上，但是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却是睁开的，看见天杀跑进来，她低声笑着喊道：“爹！”

“雪儿，你终于醒了！”天杀几步跑到袁雪面前，喜色说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事，爹，我就是还没有力气，不过已经可以看到光明我已经很知足了，之前在一片黑暗中睡了好久好久，雪儿好怕！”袁雪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却是难以办到，天杀连忙伸手按住她的身子，轻声说道：“雪儿，别急，你先躺着休息一段时间，很快你就能下床过正常人的生活了！”父女泪眼相对，一时把边上的阴阳帝君都给忘了，好在天杀很快想起来这茬。

让开一个位置，指着阴阳帝君对袁雪说道：“雪儿，这是你的亲祖父，当年你爹把你交到我的手中之后，我就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

“爹，您在说什么？”袁雪呆立当场，沉睡多年的她哪里能够想到刚刚醒来就会面对如此大的变故，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天杀再次解释一遍，阴阳帝君走上前来，颤声说道：“雪儿，我没有做好这个爷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怎么会这样！爹，您别跟雪儿开玩笑了，这位是谁啊？”袁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习惯了父女相依为命的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么大的消息，因此难免有些怯怯的！

“雪儿，爹没有骗你！这是你爷爷阴阳帝君，你爹当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离家，与你娘相遇，生下了你，后来他们被天遗族的奸人所杀。临死前，你爹把你交到了我的手中。前些日子你爷爷才回到无极大陆，找上门来，也是因为他的帮助，咱们才能得到药谷的治疗，你才能这么快好起来！”见袁雪犹自难以接受，他接着说道：“而且现在我已经被你爷爷收为义子，你放心，以后爹也不会离开你的！”

“爷……爷，给雪儿一点时间消化这个消息好么？雪儿非常感谢您帮助了我，只是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全接受这个消息，希望您不要怪我！”袁雪有些结巴地说道，爷爷这个称呼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陌生，所以说起来也不那么顺畅。

可是尽管如此，也已经足够让阴阳帝君兴奋的了，他咧嘴嘿嘿笑着，摆手说道：“没事，没事，这都是应该的。雪儿你慢慢适应，最重要的是快点治好你的病，你多休息，我和你爹先出去了！”说完拉着天杀离开房间，只留下袁雪躺在床上陷入复杂的情绪，难以自拔！

爷爷？天遗族？亲生父母的死？这些都让她难以轻松起来，突然知道这么多真相，对于单纯的她来说，未免有些太过沉重了一点。但是，她也不免有几分欣喜，一方面是自己的病好了，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多了一个亲人？

具体她也不知道，但是这也挺好的，多了一个亲人，病也好了，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不是么？

……

但是另一边与此截然相反，袁晔等人到达剑宗的时候就发现气氛格外诡异，偌大的剑宗没有太多的声音，显得格外寂静。洛璃见此情景脸色一变，疾步往山上奔去，袁晔几人当然也是连忙跟上。不多时，几人就到了山门口，无数剑宗弟子身穿白衣，在广场上无声舞剑，他们的脸色都不算好看，也不像往日里那般温声笑语。气氛沉重！

看见洛璃，不少人都是红了眼睛，有不少人禁不住开声喊道：“洛璃师姐……”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已经有所猜测的洛璃颤声问道：“师父他……”

“师伯今日刚刚下葬，四位神境长老，两位半神境长老陪着他一起驾鹤西去……”不少人禁不住掉下眼泪，但是他们看向洛璃的眼神才是心疼，如果说叶无名死了谁最难过的话，那么不是消失多年的苏星剑，也不是剑宗其余弟子。肯定是这些年来备受宠爱的洛璃，叶无名把她收为关门弟子，不管是武道还是生活，对她都是无微不至！

“师父……”洛璃早已双眼模糊，喃喃叫出一声，她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袁晔及时伸出手臂揽住她，说不出安慰的话！其余剑宗弟子也是只得眼睁睁都看着，他们的悲伤和恨意无处安放，对于洛璃的状态也是无能为力。

半晌，洛璃擦干眼泪，双眼通红，她沙哑着声音问道：“师父师叔他们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一个剑宗弟子站出来为几人带路，袁晔几人跟着他朝着山上走去，冷锋几人同样脸色沉重，就连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辰潇也是严肃起来。剑神叶无名可是帮了他们不少，更何况他还是洛璃的长辈，所以几人无不肃然。

到了山上，几人只见那边立着几道石碑，石碑看起来崭新，周围的草也被清除得差不多，一道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那边，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在往嘴里灌酒！听见动静，他扭过头来看着几人，目光很快移到洛璃身上，试探着问道：“洛璃师妹？”对于这个师妹，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也听不少人提过，如今一见面，基本从神态和修为就能猜出来。

“大师兄？”洛璃点点头，反问一句，要是正常情况下，她看见“死而复生”的大师兄肯定会欣喜万分，但是此刻，她实在难以高兴起来！

“是我，这次是我害了师父和各位师叔。当年我以为自己阴阳境高阶已经足以纵横天下，独自出门游历，后来发现天遗族的踪迹，这才胆大包天追查而去。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六十多年不说，最后还害了师父和各位师叔，小师妹，对不起！”苏星剑幽深的眸子看着洛璃，轻轻说道。

“大师兄不必如此，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罪魁祸首是天遗族，师兄不必自责！”洛璃说着走到叶无名的墓碑前，砰地一声跪倒在地。

苏星剑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力至波澜始觉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