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烤蛇肉

终于，在管家第三次用姑娘称呼她之后，吴凌寻决定吐露一切事实。

“管家伯伯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成吗？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丫鬟啊，你对我这么好，我总觉得不太安生，就像对待平常丫鬟一样对我，好不好？”

吴凌寻满脸愁容地开了口，虽然被人尊重的滋味很好，但她一想到以后都会还回去，就决定还是过自己的正常日子更好些，也就向管家坦白了自己的真是身份:她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丫鬟而已啊！

管家心里更是没底，正常人被这样对待应该感到十分荣幸才对，怎么面前这一位就如坐针毡了呢？看来他的猜测并没有错，少奶奶一定是为了隐藏身份才这样的，而自己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和她攀个关系，也好以后在府里多个靠山。想到这里，他笑得更加灿烂，对待吴凌寻的态度也更加恭敬。

“那姑娘你要是不嫌弃，就认我老李头当个干爹，以后这府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什么的，也好有个照应。”

突然听到干爹这个词，吴凌寻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没有依靠肯定会死得更惨，这是她清楚知道的。所以在反复斟酌之后，她还是点了头，还忍着内心的翻江倒海甜甜地喊了一声干爹。

管家果然喜笑颜开，带路的脚步也分外地矫健。这不，才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带她逛完了整个林府，还四处宣扬吴凌寻是他的干女儿，要大家照顾什么的。吴凌寻也只好赔着笑容，心里暗暗记下了每一处地方的名字。

廉泽居里，林泽听着眼线的报告，再三肯定了自己决定的正确性。这祸害人的小丫头，居然在来的第一天就摔坏了大哥的琴，指不定多呆几天大哥的命就没有了。到时候，到时候这整个林府的接班人就剩下自己一个，还怕爹不给不成？

其实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死了娘亲的林恩会在林老爷那里有那么高的地位。要知道，她的娘亲才是正房啊有没有，虽然那是因为林恩的娘死的早，但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林老爷怎么就犹豫来犹豫去呢，只好让他这个孝顺儿子帮帮他，好让他的选择没那么困难了。

“少爷，还有一件事情，奴才不知该说不该说。”

眼线自然是知晓林泽用意的，眼见着府里的丫鬟奴才们都把吴凌寻当作主子对待，他心里怎么也是有点儿不平衡的。明明就是一滩祸水嘛，凭什么得到那么高的待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是哪家小姐，将来是要做少奶奶的人呢！

林泽不耐烦地斜了他一眼，心里暗暗后悔怎么找了这么个蠢货当眼线。既然是让你当眼线，自然要有良好的判断能力了，什么当说不当说，难道他就活该听他说完之后再教育他该不该说吗，真是荒唐！

那眼线虽然没有得到林泽的允许，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吴凌寻在府里那么嚣张，所以他还是自觉地把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期间为了引起林泽的注意，添油加醋是少不了的。

“那丫头果然这么吃香？”

林泽没有生气，听他说完后反倒是笑了起来。他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不追究居然给吴凌寻创造了那么好的环境，还都拿她当主子敬着，也是挺好玩的。只是林恩为什么也不追究呢？他难道没有怀疑这丫头是自己的人，正常情况下应该跟前两个一样不待见，然后随便抓住点儿把柄就辞退了才是，怎么还允了她的竹叶青药酒？这确实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那边吴凌寻好不容易拿来了尚好的女儿红，又跟随着管家回到廉恩阁，却发现阁子里漆黑一片，要不是她已经被安排在这里伺候林恩，怕是非要提着竹叶青跟管家走不可。

不过林恩堂堂一个大少爷，怎么就没个人伺候呢？明明林府里人挺多的，而且看他们谈起林恩的恭敬模样，他在府里也不是个不受宠的，怎么回事呢？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吴凌寻将酒和蛇放在门口，自己提着管家留下来的灯笼摸了进去。

“大少爷，大少爷你是睡下了吗？”

吴凌寻小声地叫喊着，生怕自己的声音引来别院人的注意，到时候再说她随处乱跑连主子都看丢了该如何是好。

见没有人应声，吴凌寻犹豫着摸到了白日里林恩进去的房间，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应该进去。可是不进去自己晚上应该睡在哪里呢，这点事情可是只有林恩能安排的啊。吴凌寻苦着一张脸，好不容易才从门口挪开步子，决定在外面吃点儿东西后找个没人的屋子先睡下，其他事情等到天亮了再找林恩安排。

虽然跑跑了一下午，但也是有收获的，至少手里那把破掉的古筝已经被巧手的乐师修好了。不过人家也说了，这古筝上的弦太过名贵，府里并没有，只好安上了次一点儿的。但在吴凌寻看来，只要琴好好的，弦也都在这就算不错了，至于质量如何那是自己决定不了的，也就不管了。

眼见着其他院子里都是灯火通明的，自己呆的地方却是漆黑一片，吴凌寻总觉得相当凄凉。特别是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灯笼里的光亮也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在这样的境况下，她居然有了想家的感觉。

默默地走到门口拿回酒和小蛇，又到院子里的小湖边将小蛇清洗干净，抠出蛇胆塞进酒里之后，就直接把蛇剥皮洗干净了。反正自己的晚饭也没人照管，索性把今天捉来的小蛇烤着吃了，总比浪费了强。

想到这里，吴凌寻赶忙提着灯笼去树下捡了些干枯的树枝，又用灯笼里的残火将树枝引燃，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烤蛇时间了。

看着蛇在火上不断地发出滋滋的声音，吴凌寻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不行，得转移注意力，不然这空城计唱着唱着就该生吃蛇肉了。只是这空荡荡的院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办法转移注意力呢？

吴凌寻颓丧地垂下了脑袋，却刚好看到了自己怀里抱着的古筝。虽然不会弹奏，但拨动着玩玩儿总是可以的吧？再说了，自己会唱歌呀，自娱自乐总没关系吧？

想到这里，吴凌寻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用灯笼照着巡视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又坐下来，大致准备了一下就打算放声一曲。

“你这是在做什么？”

哪里知道方才的举动统统被门外的林恩收入眼底。他不过是去书房见了一趟父亲，或许时间是有点儿久，但回来就看到有人在自己院子里点火是怎么回事？要不是看到火上还架着一条小小的蛇，他怕是早就过去灭火了。

后来又看到今天才来的那个疯丫头拿着自己的宝贝古筝靠着火坐了下来，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古琴的事情，这才出面询问她在干嘛。

人嘛，一紧张就容易说实话，吴凌寻也不例外。明明应该撒谎的，至少也该有所保留才对。但听到林恩的质问之后，她连蛇胆在哪里都没有保留，直接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说了出来。

在长时间的寂静之后，林恩终于再次开了口。

“这么说来，你原本是打算唱歌的？”

吴凌寻狠狠地点了点头，却又发觉林恩的重点没有找对，刚想再次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放火烧院子的心，就被林恩的命令堵了回去。

“不是说唱歌吗？难道都是骗人的，你的真实目的是趁我不在烧了这廉恩阁才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边吴凌寻才刚刚解释完自己的本意，那边就被人质疑了。看来今天不唱歌是不行了，倒不是她怯场，实在是现在的氛围太过奇怪，这才让她有些开不了口。

“要么，少爷我先吃点儿东西再唱？毕竟人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吴凌寻涎着脸恳求道，既然不能够拒绝，好歹让她把自己辛辛苦苦烤好的蛇肉给吃了再唱，不然她就是死也不甘心。

大概是被吴凌寻渴求食物的目光镇住，林恩居然破天荒地没有说不，还亲自动手将小蛇从火上取了下来。

由于长时间没翻过，蛇的一边已经有些糊了，但对于饥饿的吴凌寻来说，这已经是美味了有没有。况且这还是肉啊，自己亲手烤出来的肉啊，怎么着成就感还是有的。

林恩颇有兴趣地看着女子一边狠狠地撕拽着手里的蛇肉，一边满脸怨念地看着自己，恍惚间居然想起了儿时养的那只猫咪。

吃起鱼来恶狠狠地，明明没人跟它抢来着，可那双铜铃般的眼睛还是时不时地瞪视着对面的自己，生怕自己会和它抢食的模样，煞是好笑。

“慢点吃吧。”

林恩突然说道，惹得吴凌寻一个没忍住，居然被卡得干咳起来。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明明刚才还口口声声地说自己要烧他的院子，要自己唱歌以表忠心来着，这会儿怎么又变卦了？还嘱咐自己慢点吃，这么好心是因为愧疚还是有了更好的折腾她的办法？吴凌寻不知道，此时此刻也不想知道。

林恩也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劲，慌忙换作面无表情的模样，方才眼神里流露出的那丝温柔，也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下，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吃好了就唱歌吧，好让我相信你的话。”

撂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林恩就往屋子里去了，而伴随着他的关门声，灯却突然亮了。

吴凌寻拼命地捶打着胸口，好不容易才将喉咙里的那团蛇肉咳了出来，再抬头时灯火通明，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