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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引蛇荼毒

作者:击壤歌者 | 发布时间 | 2017-05-27 | 字数:2035

第八十七章 引蛇荼毒

当令狐以渐再说到“一如蝮蛇雄虺之毒”的比喻时,臧明龙愈发感觉被戳到了要害部位,惶惶不能自己。内心也更增添了与令狐以渐不共戴天的仇恨,同时也更加激起了他除去令狐以渐的恶意。

他偷偷恶狠狠地瞟了令狐以渐一眼,见其正和父亲臧送间拉呱,遂一闪身将蛇身从人形里抽出,一跃至廊檐上,贴身檐口,迅速将头一伸,嘴一张,对着为令狐以渐泡的茶杯,滴下一串涎液。紧接着又一闪蛇身,与廊檐下木偶般立着的人身合为一体。继而,稍稍平静了一下有些紧跳的心,随后便着手送茶上来。

臧送间当然听不出令狐以渐是在用言语敲打臧明龙,由于不晓得其中内情,他竟误以为令狐以渐对臧明龙说话,是因为尊重老子而看重儿子。因此,当他看到儿子刚才和令狐以渐搭话,有明显的紧张感时,当即就把话岔开来,满脸带笑地对令狐以渐说:“令狐县丞!看来我们明龙对你还是很敬畏的,这孩子平时就是个话唠,不想眼下见你话都说不出来了。今后还望你对我儿子不吝赐教哇!”

这时,正好臧明龙端茶过来了。臧送间遂又接着对臧明龙说:“明龙啊!今后可要向令狐县丞多多请教呀!”

“知道了,爹!”臧明龙说着,同时双手给令狐以渐摆上了热气腾腾的茶杯,又似是态度恳切地说:“还请令狐县尉一定收下我这个徒弟哦。”

“好的!有空我一定好好调教调教你。”令狐以渐开玩笑似的说。他正眼也没瞅臧明龙一下,而是端起茶杯,用杯盖荡了几下茶水,并用嘴轻轻吹了吹茶水冒出的热气,做出想要饮用的样子,但茶水几乎快到嘴边了,他又因为好像是偶尔的一声咳嗽放下了茶杯。

令狐以渐这一系列看似不经意的细微动作,可把臧明龙逗弄坏了。他的注意力完全随令狐以渐手上的茶杯而牵动,一开始眼看着令狐以渐就要在不知不觉间喝下自己的毒液了,他心里真叫那个爽啊!心想:自己的算计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实现了。可当令狐以渐滴水未进放下茶杯时,他心情又立刻灰暗到了极点。恨不得上去把那杯茶水直接灌到令狐以渐的肚子里去。

可是,尽管他心里恨得牙痒,但表面上却还要装得像好人似的。恭恭敬敬于一旁伺候,耐心等待着令狐以渐喝下那杯茶。因是蛇蝎心肠,故而巴不得欲置于死地者早一刻惨死。

令狐以渐呢,当然很清楚臧明龙的心态,他安排今晚的茶局目的就是要引蛇出洞,揭开贾尚仁被害的真相。因此,就像执导一出戏一样,他要精心策划好每个情节。所以,在进行了上述欲喝未喝茶水,放下茶杯的的表演后,又似乎兴致很高的对站在旁边的臧明龙说:“明龙啊!再去烧壶水,今晚我要与你爹臧大人,且尽卢仝七碗茶。”

臧送间也立马响应笑呵呵连连说好,并挥手叫臧明龙快去备茶。臧明龙脆生生地应答着转身烧水去了。而就在此短暂一刻,令狐以渐同时迅速的用事先准备好的一杯茶水,换下臧明龙送上的那杯,置于自己的腿边,然后再端着茶杯招呼臧送间说:“臧大人!请吃茶。”边说,边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臧送间也满脸堆笑地边点头,边吸溜吸溜地喝起茶来。

待臧明龙过来兑第二遍茶水时,令狐以渐的茶杯已经见底。臧明龙在前倨而后恭的为令狐以渐上茶的同时,心里更是格外兴奋,他误以为令狐以渐已经喝下了那杯毒茶,心里不由暗暗窃喜道:“哼!中了我的毒,你小子算是死定了!”

令狐以渐看着臧明龙的那个得意劲儿,轻蔑地淡然一笑,故意端起才将被臧明龙加满的茶杯,连续抿了几口,又轻轻咂咂嘴,做着品味的姿态说:“一杯喉吻润,两杯破孤闷。这茶吃到现在,算是吃出些味来啦!”

“那是!那是!茶为花博士,酒是色媒人。这吃着吃着不就吃出精神来了么!”臧送间笑着附和说。他知道令狐以渐是故意在他面前吊书袋,他当然不想被其看扁,也想附庸风雅,冒充有文化情缘,于是便引用了类似于他这样的酒色之徒的口头禅。

令狐以渐不禁被臧送间的庸俗言行弄得哑然失笑,终于确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乃亘古不变的真理,绝不会因为谁当家做主于讲话中经常引用点老掉牙句子,会变得更有品位、更有文化和更有见识。须知,一身水牛肉,再怎么文饰,也充不了走骡子的。同样,披着画得再冠冕堂皇的画皮的狞鬼,即使打扮成太常博士、文华殿大学士,也绝不会有书卷气的。

想到这一层,令狐以渐觉得自己是在搞笑,是在幽自己一默,是在对牛弹琴。本来,他今天晚上就不是和臧送间讲品位来着。他可是在做案件的侦查呢!于是,在感到对臧送间父子俩的戏弄作得已经够味时,他态度认真地说:“臧大人!明龙!你们可听说本县最近出现了一桩与喝茶有关的离奇案件呀?”

“没听说啊!”臧送间父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并同时朝令狐以渐睁大着询问的目光。

令狐以渐遂告诉他们,说有户人家,新婚不久的丈夫在家宴请朋友,当晚散席后,十分体贴丈夫的妻子,为喝醉的丈夫烧茶解酒。为了烧得快些,妻子就把厢房的火炉搬到廊檐下,目的是让风吹炉门火势能旺一些。

可就在水即将烧开之际,丈夫忽然吐酒了,妻子只得赶紧过去给他擦拭。紧接着,水就开了,沸腾的开水顶翻了水壶的盖子,淹灭了炉火,水壶里也只剩下一少半的开水了。

就在这短暂的时刻,一条追求那妻子有些日子的蝮蛇精,有预谋的悄然出现在廊檐上,张口对着水壶,射出一口毒液,然后偷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