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后山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晨曦间，微凉的空气渗入丝丝的寒冷。青草幽幽，挂着一两滴露水，欲滴未落的样子。看太阳升起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为了赶上日出，凤离愔天不见亮就敲了苏言华的门。说到底，他们两还是分开的，因为凤离愔知道苏言华的情况，所以让吴夫子在安排了一间客房。当时，为了不让别人猜疑，便借故说王妃身体不适，不能有人打扰。
这样，没人闲话。
昨夜，凤离玉兴致勃勃地跑到苏言华的房间里，待在床上非要她给他讲故事。
“离玉，我怎么没有发现你晚上必须得听故事睡觉？”
“都是父王说的，不要在夜里缠着娘亲”。凤离玉一直在倾述凤离愔的行为，难得有机会和娘亲待在一起，他可不放过任何损父王的事情。
烛火通明，掩映在窗户。飞蛾扑着翅膀，绕着火烛，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不一会，受伤的飞蛾气息奄奄的睡在桌上。离玉已经在自己说话中睡去，嘴巴吧唧吧唧，在梦里做着吃东西的梦。
苏言华起身站在床边，将被套盖在他的身上，以防他夜里受了凉。再走到桌子旁边，拿出一条丝绢将飞蛾围住包在里面。半响，才从衣柜里拿出一张薄毯凑合着过了一夜。
期间，醒了几次。总的来说，一夜熬了过去，睡得将就。
此刻，便站在山顶，俯瞰着山下渺小的一切。
眼里全是白茫茫的云雾一片，缓缓的飘动。山间的小鸟飞到空中，啼鸣的声音像吹奏的笛子。风将远方的故事携走，每经过一寸土地，便把故事埋藏在那里，待人寻觅。一般都很难发现，只因人行匆匆，朝着前方的目标而忽视了身边的风景。
若是可以，她想留在这寂静山林，与尘世无扰。
突然，草丛响动，一只白色的兔子跳到了苏言华的脚下，乖巧地蹭着她的鞋子。
苏言华看它不怕自己，便弯下身子将它抱了起来拥在怀中，用手触着它白又长的耳朵。兔耳朵因为被拨弄便向外动起来，使得她的手痒痒的。
真可爱，苏言华满心欢喜地摸着它。
凤离愔在一旁跟着笑起来。“阿言要是喜欢，可以把兔子带回府里养着”。
苏言华摇摇头，“我喜欢兔子不代表我想养它，或许比起生活富贵无忧，它更喜欢自由”。说完，便把它放到地上。果不其然，兔子匆匆地转进草里不见踪影。
凤离愔深知她的意思。
他们都不愿留在尘世，如果可以，他要带着他的阿言和离玉一起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现在不能，那是因为他还有事要做。他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只要能够为他的弟弟铺好路，看着他弟弟走到成功的殿堂，他才能功成身退。一直以来，都在计划着。
“阿言，我答应你，我们以后一定退隐尘世”。凤离愔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的潋滟波光勾勒出苏言华的影子。在他眼里，阿言就是一切。
美好的日子，美好的环境，美好的时刻，就被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硬生生地打断。
三个人的风景，迥然不同。
中午，回到房里享受最后的半天时光，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回府。
桌上简单的几个素菜，清淡，有幽幽的香气。
凤离愔看到离玉吃的很慢，慢到食之无味。
“我们离玉五岁了，还粘人，羞不羞”。凤离愔夹着菜叶子含在嘴里，不时的瞥见离玉激不起半点兴奋。无奈地看着苏言华，让她劝劝离玉。
苏言华放下筷子，让离玉看着自己，说，“离玉，你要好好学习。嗯，如果吴夫子能在你的作业上批了十个‘好’，我就让你回来住两三天”。苏言华低着头，离玉还是老样子。“我们拉勾”。
拉了勾，离玉颤抖了身子。苏言华以为他哭了，结果是他在哈哈大笑。为的就是这句话，只要条件合适，他就肯干。只要能回家，他什么都肯做。
“小鬼头，吃饭”。
知道中了他的计，苏言华一笑置之。毕竟，有些时候她也想念离玉。
才吃一口，想起凤离愔为什么让她劝劝离玉。按道理，他比自己更了解离玉才对。唯一的答案就是，凤离愔和离玉窜通起来骗她。
“等下吃了饭，我们去采花”。苏言华想起屋里的花有些枯萎，虽然明天就要走了，不想下午的时光陪着凤离愔去看莫院长和他下棋。
即使他说，总归见见他的老师。还不是想拿她做挡箭牌，她可不干。更何况，明天过后，离玉开始忙着念书，索性陪他尽兴玩耍。
苏言华陪着凤离愔去了莫院长那里，在门口和凤离愔分开。苏言华在看到他进去的时候，默默的投了一个同情的眼神，然后瞥回头朝院子走开。在回廊外面，她看到离玉趴在墙上偷偷注视刚才的一切。看到苏言华站在面前，说了一句，“把父王留在那里，真的好吗？”
“如果你心疼你父王一个人在那里很孤独，那我们现在过去陪着你父王”。苏言华开着玩笑，说完便拉起他的手，准备朝院子走去。
离玉顿了步伐，拉着苏言华往后退。“娘亲，一个人受苦总比两个人受苦好些。所以，我们还是走吧。况且，看在明天离玉就要和娘亲分开的份上，我们去采花吧”。
本来苏言华也是开玩笑，没有真的要去看凤离愔下棋。她已经尝到了等待中的无聊，无聊中的孤寂的滋味。“走吧，去采花”。
后山，除了爬到山顶看日出，往下走一百米左右便是一片宽敞的平原，遍地鲜花怒放，虽然不是牡丹玫瑰那般绚丽。这些花默默无名，黄的蓝的白的紫的，煞是好看。在草丛中央的两人寻觅着野花，左手越积越多的黄的蓝的白的小花。终于，两只手都被鲜花簇拥，便停下来坐到草地上休憩。
两人还将自己的花放在两旁，争执着谁的最好看。
“我们回去，让你父王做判断”。最后无果，苏言华提出建议。
“哼，不用说，父王当然偏心娘亲”。
知道最后自己赢不了，干脆就放弃比拼。把所有的花合在一起，“娘亲，一起才好看”。
没有什么东西是分开才完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