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当时共我赏花人

一张圆桌，可以容纳十个人的，现在只有他们四个人。

第一眼就看到了左榆阳，即使讨厌，却又不得不面对。而坐在左榆阳身旁的中年男子，应该是左成。那个只是远远的见过，有大致模糊的轮廓，却不是有太多印象的人。听到苏成的简单介绍，才能肯定他便是左相左成，那个言桐菲咬牙切齿的人。

看到左成，和父亲位高权重，同样迈入了中年，有些苍老的皮肤上被岁月消磨留下的痕迹暴露无遗。一张面善的脸孔下不知藏了一颗怎样的心？

那片杂草告诉她，所有以为的事情都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视觉的认为，有时候也会带来欺骗。

堂中气氛静默，大多都源于苏言华一进来便简单的问候几句就来到座位上，低沉着头。因为她和他们没有什么好说的。这弄得苏成不知道如何是好。

“言儿，今天你妹没陪着你二娘去衙门调查，所以今天就只有我们四人。”苏成解释到。

如果是这样的场面，她宁愿选择和苏言玉待在一块。

“忘了说，言儿，这个比我年长的是左丞相，也是我的老哥。”

顺着声音，她向那个人示意点头。

余光瞥见到左榆阳，发现他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当然，苏言华一记冷冷的目光切断了他的注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果然，此苏言华早已是改头换面，变得不再似从前那般天真的过分，愚蠢的过头。左榆阳仿佛看到了她一颗七窍玲珑心，将他所有的心事了如指掌。这样的事绝对不能让它发生。他在想，等到苏言玉回来的时候，便再作打算。

他们曾经计划好的行动需要重新修订，一些不可控制的因素正在一点点的撕咬着她们周密的计划……

不一会而，看门的下人跑到了大堂，在众人要动筷的时候。

“启禀老爷，愔王爷来了。”

凤离愔来了？苏言华不敢相信的放下筷子，望着那个仆人。

在出神的片刻，苏言华忽视了周围所有的声音，完全没有听到苏成说的是什么。只有一双眼睛能够感觉到刚才离去的人消失的背影。

凤离愔的到来，让这一午饭时刻不会显得太尴尬。

没有人问过他来的目的。

真实地看着凤离愔出现的身影，白衣飘飞，一身光划笼罩，轮椅上的他更是另有一番惊艳绝华，像落入凡间的神，出现的瞬间，连天地也为之黯然失色。

“拜见王爷。”三人起身问候，得了凤离愔的示意，便重新落座。

“苏丞相，离愔冒昧前来，实在不好意思。”

“王爷客气了。”

“苏丞相，看你的脸色，还是要多加注意休息。昨天的事，交给官服就好，你也别太操心。”凤离愔说到。

“多谢王爷关心，不过终究是一件棘手的事，只怕……”

是啊，无影门谁都知道，可又有谁能够治办得了那样的人？

从凤离愔掌心传来的温暖让她孤寂的心有了停靠的彼岸。忽然想起，晏几道的‘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人’，也许对于晏几道来说，玉真的离开使他在这个世上失去了慰藉。而她，曾经共她赏花人悄然离去，如今共她赏花人又缓缓回来。

上天总是待她不薄的，点检往昔今朝，身旁总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环抱可以依偎。眼里漾着幸福的笑意，此时的她感到无比的温暖。好像说一万句‘谢谢’都还不够。

饭间，苏言玉和柳琴回来了。索性没有什么大事，来回就只是花了半个钟头。

一顿饭吃的还算顺利。

因为有心事，所以谁都没有为难谁。

下午，来接凤离愔他们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苏府门口，简单地告别之后，他们踏上了马车。车帘子半开半掩，坐在旁边的苏言华能够在余光里注意到他伫立在台阶上，神情落寞的望着这个马车。

她能感觉到他的变化。也许生了一场病，有些事情有所感悟。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总有‘赏花人’。

马蹄轻起，向着前方的路走过。

从背后传来的幽幽的女人的温柔的细语，“老爷，人都走远了，回去吧。”

人生的离别，没有回头的后悔。纵使你千呼万唤，也不能是曾经的模样寻获。

人会变得。不然也不会，‘点检如今无一人’的喟叹。

马车里，凤离愔的唇角漾出了微微的笑意，看了看旁边静静坐着的女子，眼中的笑意越加浓厚，“阿言，有一个问题困惑了我很久，你能不能帮我解答？”

她回头，眼神里浮现一丝震惊之意——居然还有凤离愔不明白的事。

“既然你都不明白，我又怎么可能知晓答案？”她淡淡地回答。

“不，这个问题你一定知道。”

凤离愔的回答勾起了她的兴趣，“哦？说来听听。”

他勾唇微笑凤眸飞扬，面容坦然而十分惬意。为了能让她百分百的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开口，“阿言先答应我，一定要发自内心的回答。”

“在我知道的范围内，我会如实告诉。”

“我想知道，在吃饭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笑，这是为什么？”。俊俏的脸庞笑意深深，眸中的目光闪了闪。这样的神情使得苏言华脸上不自然的发烫发红，眼神四处的躲藏，就是不敢对视他那双灼热的眼睛。

“是吗？好像是。”着简单而又矛盾的话让凤离愔哭笑不得，难道她连自己做过什么也忘了。并且，这个问题根本就是答非所问。

“阿言，”凤离彦低低地唤到，怕是从她那里得不到答案了吧。正在失望之余，听到苏言华噗嗤一下，原来自己被捉弄了一番。

她靠近他的身旁，在他耳边细语，“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你一人”。

是的，她把晏几道的词改了。因为她觉得，她有赏花人陪着她。说完后，便起了身子靠在车旁，手掀开车帘，瞥向外面的风景。她将嘴角的笑意包在了手心里，风吹开她一缕秀发，眉角带着一点笑意。